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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慘白白的照下來,垂花門處行來一個人影。穿一襲靛青色圓領長袍,腳蹬皂角靴,鳳骨龍姿, 芝蘭玉樹。一路走來,丫鬟、婆子無不爭相張望,嘰嘰喳喳的鬧的厲害。

  可不是嘛, 若是平時, 這些丫鬟、婆子哪裡能見著靜南王一根手指頭。像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是要逮著勁的看了。

  蘇錦蘿面露喜色,起身,迎上去。

  男人穿過甬道, 走至明廳前。

  蘇錦蘿立在最前頭, 蹲身行禮。身後一眾人皆伏跪而拜。

  陸迢曄笑著上前, 攙起蘇錦蘿,並與眾人一一說話。

  蘇錦蘿站在陸迢曄身旁, 看到他身後的明遠提著一個小掐絲的食盒, 裡頭不知置著什麼好東西, 噴香撲鼻。

  “沒用午膳?”男人與眾人寒暄完, 轉身,看向蘇錦蘿。

  蘇錦蘿小小的點了點腦袋,目光依舊停留在明遠的那隻小掐絲食盒上。

  明遠將食盒置在案几上,然後掀開食盒,露出裡頭的東西。

  一碟鼓蓬蓬的珍珠白米飯,一碟香噴噴曬乾的臘肉,一碟子柳蒸勒鰲魚,一碟奶罐子酥伴的鴿子雛兒。

  蘇錦蘿用力咽了咽口水。

  眾人也跟著看過去,方夫人並方婉巧嚎了一日,方才不覺得餓,此刻被掐絲小食盒裡頭的吃食一頂,頓覺腹內餓的厲害。

  旁的一些丫鬟、婆子也跟著主人家鬧了半日,連飯都沒用上。盯著那食盒,直咽口水。

  “是我的疏忽了,王妃竟到如今還未用膳。”方夫人艱難的撇開眼,上前告罪。

  陸迢曄笑道:“無礙。她嘴挑的很,平常東西都是入不得口的。”話罷,陸迢曄牽著蘇錦蘿坐到雕漆椅上,然後將食盒裡頭的東西都一一擺置出來,拿了玉箸遞給她,溫柔笑道:“吃吧。”

  蘇錦蘿拿著手裡的玉箸,看一眼站在明廳內的眾人,終於是忍不住吃起了獨食。

  陸迢曄準備的東西不多,都是小小一碟的量。蘇錦蘿吃完後,還剩下一大半。陸迢曄也不嫌棄,在眾目睽睽之下竟將蘇錦蘿吃剩下的午膳都給用了。

  端著桂花茶輕抿一口,陸迢曄轉頭看向眾人,笑道:“給眾位見笑了。來的匆忙,連午膳都沒用。”

  這意思就是,靜南王妃喚的急,靜南王連午膳都沒用就來了。眾人一聯想外頭傳聞的靜南王寵妻之言,直至此刻才覺,這真是寵的沒了邊了呀。

  方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大好。陸迢曄話里話外雖沒有怪罪她的意思,但這確是他們文國公府招待不周。堂堂靜南王妃,竟在他們府里餓了肚子,這若是傳出去……

  “爺,孫老先生和瑞隱士來了。”明遠急急從垂花門處奔來。

  陸迢曄起身,親自迎出去。

  孫老先生和瑞隱士結伴而來,孫老先生年逾古稀,卻精神極好,笑聲也渾厚爽朗。瑞隱士身穿褐色長袍道服,身形清癯,負手而來,一副風清道骨之相。

  陸迢曄神色端正的作揖,“勞老先生與瑞隱士大駕。”

  “喲,靜南王。”孫老先生拱手回禮。“許久不見,近日新婚燕爾,滋味如何?”

  蘇錦蘿是隨陸迢曄一道出來的,她聽到孫老先生的話,吶吶張了張嘴。這位老先生,好像有點老不正經呀?

  “滋味甚好。”男人慢條斯理的開口,語帶笑意。

  蘇錦蘿正詫異間,聽到陸迢曄的話,更是把雙眸瞪成了一雙銅鈴眼。這個人可從未在外人面前如此過。

  但孫老先生似乎就十分喜歡這樣的陸迢曄,他“哈哈”大笑幾聲,拍了拍陸迢曄的肩膀。“你大婚時,咱們正在外雲遊,沒討得一杯水酒吃。今日定要好好瞧瞧,到底是哪個天仙妃子般的人物,竟能得你的歡心。”

  孫老先生話罷,便與瑞隱士一道將目光投向了蘇錦蘿。

  蘇錦蘿下意識一怔,回神,趕緊垂眸蹲身行禮。今日的蘇錦蘿穿一件雪青色襖袍,戴一對玉圓璫,清凌凌的立在那處,與陸迢曄尤其相配。

  孫老先生撫了撫鬍鬚,笑道:“確是個妙人呀。”

  瑞隱士似是個話少的。他不露神色,只稍點頭。

  “請上座。”陸迢曄將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引進去,坐上首位,自己坐在副位。

  案几上的吃食已經被明遠利落的收拾乾淨。有丫鬟前來上茶,陸迢曄喚來蘇容瑜,與孫老先生和瑞隱士說明此次之事。

  “婚書與先前字跡何在?”孫老先生放下茶盞道。

  方夫人正準備讓丫鬟去書房取方婉巧的字跡,只見蘇容瑜從寬袖內取出一物,置在案几上。

  “此乃方姑娘元宵之時寫的一些燈謎。上頭有方姑娘的簽字。”

  孫老先生和瑞隱士對看一眼,並未言語。

  方夫人與方婉巧面色大變。這樣兒女閨房的私密物,怎麼竟會落在蘇容瑜的手上?

  “這是婚書。”蘇錦蘿將自己一直收好的婚書取出來,遞給雪雁。雪雁將其置在案几上。

  孫老先生轉頭與陸迢曄道:“靜南王先請。”

  陸迢曄起身,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婚書和那些字跡燈謎被置在明廳正中的一隻案几上,陸迢曄俯身細看片刻,然後起身,與孫老先生和瑞隱士道:“老先生,瑞隱士,我看完了。”

  雖看完了,但卻沒說答案。方夫人有些急。

  孫老先生和瑞隱士紛紛起身,走至案幾前細看。

  兩位老先生年紀大了,眼神不是太好,兩人舉著婚書和燈謎對在一起,看了有近半柱香的時辰,然後才頷首道:“確是一人所寫。”

  方夫人幾乎站立不穩,還是被身旁的方婉巧扶住的。

  方婉巧白著一張臉,一邊要扶方夫人,一邊自己也腿軟的厲害。她伸臂,死死撐住身旁的案幾,整個人卻抖得厲害。

  “靜南王,靜南王您說。”方夫人將目光投向靜南王,面帶期待。“這份婚書,定不是我家巧兒簽的吧?”

  陸迢曄起身,走至案幾前,一手拎起那張婚書,一手拿起那張燈謎字,又看了片刻,然後道:“是一人所寫。”

  方夫人兩眼一翻,幾近昏厥。

  方婉巧喘著粗氣,吃力的與丫鬟一道將方夫人扶到雕漆椅上,然後怒指向孫老先生和瑞隱士,還有陸迢曄。

  “你們狼狽為奸,定要逼我下嫁!”

  孫老先生皺眉,道:“你個女娃兒,什麼叫我們要逼你?這婚書分明就是你自個兒簽的,如今你要賴,卻把鍋往我們頭上扣是什麼意思?”

  “我不嫁,我死也不會嫁你!”方婉巧咬牙切齒的狠瞪向蘇容瑜,氣得面色漲紅。“你別以為你使些齷齪手段,就能逼我下嫁。”

  “方姑娘,婚書是你所簽,如今卻賴帳,該委屈的應當是我吧?”蘇容瑜上前一步,揚袖指向外頭庭院。“彩禮我已備好。今日恰逢孫老先生和瑞隱士,還有靜南王在場。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陸迢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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