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槅扇上換了窗綃,碧色掩印,隱可見外頭竹影參差,苔痕濃淡,小溪潺潺,繞階緣房。可見自蘇錦蘿走後,這錦璽閣依舊被打理的很好。
“母親,我有一事要問你。”蘇錦蘿拉過孫氏,躲在錦帳里,羞得面色臊紅。聲音輕如蚊蠅。
“什麼事?”孫氏奇怪道:“怎麼臉紅成這樣?是熱了?”
蘇錦蘿搖頭,髮髻上未飾一物,身上穿的也是素絹白衫,露出裡頭藕荷色的肚兜小衣。繫著兩條緞帶,結在粉頸後,貼著幾許青絲,可憐又可愛。
磨磨蹭蹭的從軟枕下取出一個瓷白小瓶,蘇錦蘿軟聲道:“這東西,到底是……”
孫氏見人一副吞吞吐吐,不敢言說的小模樣,瞭然笑道:“可是用了?”
“嗯。”蘇錦蘿艱難點頭。
差點沒把她的腰給累斷了。好在這月事來的及時,能讓她歇息幾日,不然恐她小小年紀便要英年早逝了。
“傻姑娘,一般藥房裡拿的,這些東西裡頭都帶一些助興之物。”孫氏解釋道:“你們新婚燕爾的,我一是怕你受不住,二是怕你臉皮薄,不敢用,便沒與你多說。”
話罷,孫氏的臉上顯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八卦揶揄。她湊上前,盯住蘇錦蘿那張桃花上臉的小臉。“蘿蘿,這東西如何?當年你母親可就是憑著這東西,才唬的你父親同我生了你。”
蘇錦蘿被說的面紅耳燥,她攥著瓷瓶,使勁搖頭,將其塞還給孫氏。“再不要用這東西了。”可把她給坑慘了。
孫氏大笑,抬手,用指尖點了點蘇錦蘿的額頭,“不知好歹。”還不是外頭傳言靜南王不舉,孫氏心裡實在不放心,故此才給了蘇錦蘿這瓶加料的東西。
蘇錦蘿噘嘴,扭著身子道:“他,他要的太多,我受不住。”
孫氏一愣,顯然沒想到蘇錦蘿會與她說這些。分別十幾年,即便有血緣捆綁,但兩人之間終歸帶著隔閡。如今蘇錦蘿能與她說這些親密話,應當就是不知不覺的在接受她了。
孫氏面上一喜,看向蘇錦蘿的目光越發柔和。
“蘿蘿,這事你也不能推拒,畢竟你們是夫妻。”孫氏細想了想,然後附耳過去與蘇錦蘿細說一番。
聽罷孫氏的話,蘇錦蘿坐在榻上,愣了愣神,皺著一張小臉往下看了一眼。
她穿著緞面綢褲,細滑滑的貼在身上,顯出一雙細嬌嬌的腿兒形狀。
這能行?
“能不能行,待小日子過了,試試就知。”孫氏對這事,也不是很有把握。這法子還是她道聽途說來的。她們這些貴夫人,每月里總會呆在一處吃吃茶、說說話,偶也會說些閨中密事。
前些日子正聞一公府夫人抱怨,自家女兒歸寧,埋怨她那習武的相公真是一屆莽夫,不懂憐香惜玉,抓著她日貪夜貪。那女子受不住,又不願分了丫鬟上去,被折騰的連走路都腿打顫。
自小伺候的奶娘出了個主意,那女子日後再歸寧,便將這事說了,言語間皆是解脫。那公府夫人多吃了幾盞酒,一禿嚕,將這事說了出來,又耐不住眾人纏,索性把法子也一道說了,就是方才孫氏教給蘇錦蘿的那個。
蘇錦蘿雖保持懷疑態度,但覺得自己應當是可以試試的。
因著自己“崴了腳”,所以便在理國公府內多住了幾日。
“王妃,您瞧。王爺今日進宮,拿了三個貢桃回來,一個給了老祖宗,一個給了大夫人,還有一個就給您送來了。”
雪雁提著手裡的掐絲小食盒,露出裡頭圓滾滾的一隻桃。
還沒到吃桃的時候,這幾隻桃又是從宮裡拿回來的貢桃。想來這桃在宮裡都是稀罕物,更別說是在理國公府內了。
“拿來我瞧瞧。”蘇錦蘿上手摸了摸,圓滾滾的一隻桃,粉面絨白的長相十分端正,一看就是一隻好桃。
蘇錦蘿已經能想像到它汁水四溢的香甜味道了。
“王爺呢?”
“正與理國公在對弈呢。”
“那過會子再吃。”就那麼幾隻桃,分完後便只余她這處一隻。她若不給他留著,他就嘗不到了。
“王妃,二夫人領著澄哥兒來了。”玉珠兒打開帘子,請了林氏和澄哥兒進來。
蘇錦蘿將桃放回掐絲小食盒裡,吩咐雪雁去將蘆簾捲起來。
雪雁將食盒置到小几上,走至槅扇前捲起了蘆簾。正是晌午,日頭慵懶,蘇錦蘿剛剛午睡覺醒,還沒用午膳呢。屋內昏暗暗的,卷了蘆簾後才顯出亮堂。
“給王妃請安。”林氏進門,攜澄哥兒給蘇錦蘿蹲身行禮。
“二嬸不必多禮。雪雁,備茶。”
林氏溫溫和和的坐到榻前繡墩上,澄哥兒被她攬在懷裡,覷著四處看。
“聽說王妃崴了腳,我特意帶著澄哥兒過來瞧瞧。”話罷,林氏提醒道:“澄哥兒,喚人。”
“二姐姐。”澄哥兒乖巧喚人,目光卻灼灼的盯住那隻掐絲小食盒。他顛顛的奔過去,徑直打了開來,露出裡頭的桃。
“母親,我要吃桃。”蘇澄瑜扯著嗓子喊。
林氏笑著呵斥,“這是你二姐姐的桃,快放下。”
“我就要吃。”澄哥兒踮起腳尖,吃力的將這桃抱進懷裡。
林氏笑著搖頭,“王妃莫見怪。”
蘇錦蘿軟綿綿的道:“不見怪。雪雁,將桃收好,不要磕碰壞了。”
“是。”雪雁上前,從澄哥兒手裡拿過那桃放回掐絲小食盒內,然後目不斜視的提著走了出去。
澄哥兒愣在當下,片刻後陡然嚎啕大哭起來。
“桃,桃,我要桃,啊啊啊啊……”蘇澄瑜自小體弱,老祖宗憐愛,林氏寵溺,生來便是要什麼有什麼。而一般人,見著小孩子歡喜自家物,都會割愛,哪裡有蘇錦蘿這般,明晃晃的吩咐女婢將東西收好的。
林氏的面色十分難看,她攬了澄哥兒起來,心疼的幫他把眼淚珠子擦了。
“屋子裡頭不是還有老祖宗給的那隻桃嘛。”
“我就要這隻,我就要這隻。”澄哥兒使勁拉扯林氏的衣襟,跺著腳上的小朝靴,胖墩墩的身子一顫一顫的,惹得胎辮尾的金八寶墜角叮鈴作響。
林氏面露為難,她轉頭看向蘇錦蘿,盼著人開口。
元嬤嬤從旁走出,不卑不亢道:“二夫人,王妃需靜養。”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林氏面色又紅又白的萬分羞惱,她攬著澄哥兒,連面上的和氣都維持不住,徑直便拉著人去了。
澄哥兒還吵鬧著要桃,被林氏狠狠擰了把臉。
“哭,就知道哭,一個桃罷了,還能要了你的命。”也不知這話,是在說給誰聽的。
蘇錦蘿攬著紗被,懶懶打了一個哈欠,吩咐雪雁上午膳。
雪雁笑眯眯應了。元嬤嬤上前,雙手交叉於腹前,正色道:“澄哥兒被慣壞了,王妃莫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