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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孤鶩, 碧波浩蕩, 蘆葦叢密, 漁舟群集。

  對,沒錯,管上虞家, 是以賣魚為生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賣魚郎, 風靡了整個新平郡, 成為眾多閨閣小姐、市井粗婦的夢中情人。只要是管上虞的魚,一經拿出,立刻就會被搶購一空。

  蘇錦蘿曾經讓玉珠兒也去搶過,只可惜,玉珠兒手太慢,從來沒搶到過。

  管上虞風靡的原因,有兩點。一是相貌風流,俊美異常。二是才情俱佳,出口成章。

  有一段時間,新平郡流行給心上人送荷包。管上虞每日裡都要被荷包砸上十幾回。

  想到這裡,蘇錦蘿就忍不住想歪,她覺得以陸迢曄的相貌,若是去新平郡,怕是要被砸成豬頭了吧?

  及笄之年、情竇初開蘇錦蘿心癢難耐,用自己拙劣的手藝,戳了十幾個血洞洞,做了一個粗劣的荷包,頭昏腦熱的準備送給管上虞。

  卻不想,這荷包還沒送出去,她就被送到皇城裡來了。

  唉,這真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單思戀情啊,也不知道那管上虞便宜了誰。

  當然,這些事,蘇錦蘿自然是不會跟陸迢曄說的。這是她深藏在心底的小女兒心思,怎麼能輕易示人呢。

  不過就算蘇錦蘿不說,依照陸迢曄的本事,怕是早就已經將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雨停風靜,蘇錦蘿撐著下顎坐在朱窗前,手邊置著一個繡簍子。

  陸迢曄問她討了一個荷包。作為她悶不吭聲,抵死不從的懲罰。

  蘇錦蘿的手藝,真的很爛。尤其是女紅,更是爛到讓人不忍直視。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堂堂靜南王,怎麼會缺她一個荷包呢?

  “姑娘是在做……什麼?”

  對於這個靜南王府未來的女主人,鳶尾本來想好好的拍拍馬屁,可是她看了半晌,實在是看不出來蘇錦蘿做的是什麼東西。為了避免把馬屁拍到馬腿上,鳶尾只能不恥下問。

  “荷包,不像嗎?”

  起止是不像,根本就不是一個物種啊。

  當然,這話鳶尾是不能說的。“像的。”睜著眼睛把瞎話說完,鳶尾趕緊溜了出去。

  蘇錦蘿抿了抿小嘴,繼續繡荷包。

  今日天色依舊不好,雨疏風驟,潤物無聲。原本計劃今日便能回理國公府的蘇錦蘿,又被耽誤了。

  蘇錦蘿做的煩悶了,就晃著小腿去撥弄放在朱窗前的那盆草。

  種什麼不好偏種草,難道是日後會長出花來?

  “這是女蘿,也喚松蘿。還有一個較通俗的喚法,菟絲子。”陸迢曄提著食盒過來,走至蘇錦蘿身後,視線從那個慘不忍睹的荷包上略過,臉上笑意更甚。

  “那它會開花嗎?”

  “會。”陸迢曄攏袖坐落,“有時會開很小的花。不過這菟絲子只能依附他人生存,失了依傍,立即就會枯萎而死。”

  “真是沒用。”

  “依傍他人生存,也是一種本領。”掀開食盒,陸迢曄取出裡頭的芋頭羹,遞給蘇錦蘿。

  “唔……好香。”這芋頭羹與普通的芋頭羹不同,它上頭浸著一層乳白牛奶,撒著零碎玫瑰花瓣,側邊添了一小勺桂花蜜,稠稠膩膩的清甜香軟。

  “嘗嘗。”遞給蘇錦蘿一隻瓷白小勺,陸迢曄拿起那個荷包細捏了捏,指尖抽出一根絲線,蘇錦蘿剛剛縫上的荷包邊就被抽開了。

  “哎,我好不容易才縫上的。”蘇錦蘿剛剛舀了一勺芋頭羹入口,看到陸迢曄的動作,立時驚得大叫。

  “抱歉。”陸迢曄將荷包重新放回繡簍子裡,忍笑道:“我沒想到,它竟如此弱不禁風。”

  對上陸迢曄那促狹笑意,蘇錦蘿氣得面色漲紅。

  “我好心好意給你做荷包,你還編排我。”說完,蘇錦蘿又癟著小嘴絮叨道:“也不見你給我做個荷包。”

  “若是蘿蘿想要,我便給蘿蘿做,這並無什麼難的。”

  男人說的十分坦蕩,蘇錦蘿卻聽得一臉驚詫。

  這個偽君子剛才說,要給她做荷包?

  “你,你剛才說……”一個大男人,要給她做荷包?

  “只要蘿蘿說想要,我便給蘿蘿。”陸迢曄壓低聲音,視線落到蘇錦蘿那張紅菱小嘴上。上頭沾著乳白牛乳,還有殷紅的細碎玫瑰花瓣,隨著小姑娘抿唇的動作愈發勾人。

  蘇錦蘿暗咽了咽口水,滿心滿眼都是陸迢曄手持繡花針給她做荷包的模樣,哪裡聽得出那裡頭的深切含義。

  “想,想要。”

  “確實想要?”陸迢曄輕挑眉,眼瞼處的那顆硃砂痣越發精緻艷媚。

  “確實想要。”蘇錦蘿使勁點了點小腦袋。她就不信這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真能給她做出荷包來。

  “既然蘿蘿要,那我就只能給了。”

  陸迢曄眸色微深,他動了動自己掩在寬袖內的手。然後,他伸手,觸到那柔軟唇瓣,輕輕的替蘇錦蘿拭去唇角的芋頭羹漬,最後慢條斯理的滑過自己唇上。

  蘇錦蘿被這奇怪的氣氛嚇得往後仰,腦袋磕到朱窗,發出“咚”的一聲響。

  陸迢曄輕笑,聲音沉啞,透著愉悅。他伸手,從繡簍子裡頭取出幾塊碎布。

  蘇錦蘿捧著自己通紅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滿身燥熱。陸迢曄雙眸輕動,滿含深意的看過來。

  小姑娘紅著一張瓷白小臉,連耳朵尖都泛起了緋色。

  真是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啊。

  “蘿蘿歡喜什麼顏色的布料?”

  “唔……”蘇錦蘿顫了顫眼睫,隨手指過一塊玉白色的布料道:“就,就這個吧。”

  “好。”陸迢曄點頭,將那布料收入寬袖暗袋內。

  “你真的,親自給我做?”不是找丫鬟、婆子給她充數吧?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蘿蘿想在上頭繡什麼圖樣。”

  還有圖樣?蘇錦蘿動了動小嘴,心思一轉,“我想要,百鳥朝鳳圖。”這樣難的東西,他不可能繡的出來。

  陸迢曄輕勾唇,“既如此,那蘿蘿便也給我繡個百鳥朝鳳圖吧。”

  蘇錦蘿一噎,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繡簍子裡的荷包。“那,那還是不要了,換,換個……”視線落到朱窗上的女蘿處,蘇錦蘿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繡個女蘿吧。”

  “那蘿蘿就也給我繡個‘曄’字吧。”

  蘇錦蘿絞著小手,討價還價。“還不,還是繡個‘迢’字?”

  這筆畫、難易程度,可差太多了。

  ……

  一番討價還價,蘇錦蘿替陸迢曄繡一“迢”字,外加幾根翠竹。他給自個兒繡一副女蘿圖,外加一個“蘿”字。

  蘇錦蘿伸手戳了戳擺在朱窗前的幼小女蘿,想像了一下這東西長起來後,漫窗遍廊的模樣,那應當是極好看的。

  尤其是在夏日,單只瞧著,應該就能靜心養氣,陶冶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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