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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蘿揉了揉自己被咬痛的臉,鴉羽睫毛輕顫,顫巍巍的抬眸看向眼前之人。

  男人與平日裡那副清冷模樣大相逕庭,他大刺刺的坐在書案上,居高臨下看著伏跪在地上的蘇錦蘿。

  因為剛才的掙扎,蘇錦蘿髮髻已亂,身上的襖裙衣襟也被扯開,露出一截白皙脖頸,臉蛋上是被啃出來的紅痕,圓圓一塊,狀似胭脂。

  小姑娘有些害怕,眼裡蘊著淚珠,眼尾發紅,可憐兮兮的坐在陰冷的白玉磚上,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冷的。

  “時辰,不早了,我,我要回房歇息去了。”蘇錦蘿絞著一雙小手,偷偷覷看一眼自己被陸迢曄踩在腳下的裙裾。

  她慢吞吞的伸手扯了扯,然後又扯了扯。粉嫩指尖用力的泛白,但那隻踩在裙裾上的皂角靴卻還是未挪動半分。

  陸迢曄斂眉,隨手拿起一塊白玉鎮紙捧在掌心把玩。

  白玉鎮紙不大不小,形狀長直,打磨光滑。上刻精緻花紋,有蹲虎一頭,虎頭雕工細膩,虎尾上翹粗獷,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卻奇異的雜糅在一處,就像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樣。

  虎身周邊包鎏金,被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托在掌心,更顯光滑玉澤。

  “時辰尚早,不急。”用鎮紙敲了敲書案,堅硬的鎮紙與紅木書案相觸,發出“咚咚”的敲擊聲。

  蘇錦蘿身子一抖,趕緊把自己的手拿到腰後藏好。

  這鎮紙應當比竹板子打起來還疼吧?

  “蘿蘿可知,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什麼人?”把玩著鎮紙,陸迢曄微微俯身,用它挑起了蘇錦蘿的下顎。

  蘇錦蘿被迫仰頭,纖細脖頸撐出一段優美弧度,越發可憐。

  “不,不知道……”

  “是死人。”

  白玉鎮紙包著鎏金邊緣的稜角滑過細嫩脖頸,抵在半敞衣襟處,尖銳的直角卡在系帶上輕挑。

  蘇錦蘿兩眼一翻,嚇得就要昏過去,腦門上突然被敲了一下,頓時一個機靈摟住了腦袋,蜷縮成一團。

  “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太可怕了,她承受不來。

  捂著臉,蘇錦蘿抽抽噎噎的哭的厲害,又驚又怕的恨不得鑽到書案下頭。

  陸迢曄敲著白玉鎮紙,緩慢起身。

  蘇錦蘿兀自哭的傷心,她抹著眼淚,被人扯過胳膊,往懷裡塞了一隻白玉茶碗。

  “什麼時候把這茶碗吃完了,蘿蘿什麼時候便能回去了。”

  蘇錦蘿怔怔抱著那隻茶碗,見陸迢曄彈了彈寬袖,又恢復成一臉清冷模樣,然後大步流星的打開書房大門往外去。

  一溜煙的從地上爬起來,蘇錦蘿貓著身子躲在戶牖處往外瞧。

  穿廊兩邊掛著剛剛點上的宮燈,男人身披狐白裘,在穿廊拐角處迎面遇上一人。

  那人身穿太監服,應當是從宮裡頭出來的小太監,但因為隔得太遠,所以蘇錦蘿看不清容貌。

  “姑娘。”

  “啊!”

  被突然出聲的鳶尾嚇了一跳,蘇錦蘿把懷裡的白玉茶碗往外一拋。

  鳶尾眼疾手快的接過白玉茶碗,遞還給蘇錦蘿,“姑娘,王爺說了,您若是不願意進屋子裡頭睡,便在院子裡頭睡。這風花雪月的天,最是適合把天作幕,把地當席,以石為枕了。”

  一會子要她吃茶碗,一會子又要她幕天席地的,怕不是真想要她早死……

  蘇錦蘿嘟嘟囔囔的抱著茶碗趕緊遠離這隻偽君子。

  穿廊處,身穿太監服的小太監恭謹與陸迢曄行禮。宮燈下,小太監一副唇白齒紅之相,眉眼清秀細膩,笑起來時左頰印出一個淺笑梨渦。

  “王爺,四皇子之事已被查明乃邊域奸細嫁禍。方貴妃被下旨接出冷宮,只是……”

  “只是什麼?”陸迢曄慢條斯理的抽出帕子擦手,眉眼清明,聲音冷冽。

  “只是身子大虧,怕熬不過幾日了。”

  擦完手,陸迢曄抿唇輕笑,他仰頭,看向漆黑夜幕之中綴點的幾許繁星冷月,狀似嘆息道:“將這事告訴文國公。皇兄身邊,可不能缺了人。”

  “王爺的意思是……”

  “死了一個方貴妃,還會有更多的‘方貴妃’。文國公可比本王更明白這個道理。”

  “是。”

  ……

  理國公府內,蘇清瑜坐在太師椅上,面前站著他的貼身小廝蘇回。

  “爺,奴才已經將蘇涵送到賭場裡頭,奴才走的巧,正好看到他被砍了一隻手。”

  “左手,還是右手。”蘇清瑜端著茶盞,斂眉時眸色冷凝。

  “左手。”蘇回話罷,想起在後門看到的老婆娘。“爺,三姑娘的親母又尋來了。”

  “放進來。讓她跟蘇寶懷好好敘敘舊。”

  “是。”

  夜沉,幕黑,不知何時又落起了雪。

  蘇寶懷站在院內,面前是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拉扯她裙裾的親母,張氏。

  “寶兒啊,你不能這麼絕情呀,他可是你的親哥哥啊……”

  “又不是我讓他去賭的。我已經沒錢了,你們真當我是有金山還是銀山,能給你們這麼花嗎?”自打她進理國公府,這一大家子人就都指望著她一個人,她不給,就厚著臉皮去尋老太太打秋風。

  全然不顧及她在理國公府裡頭的臉面。她一個養女,本就被人詬病,處境艱難。她心疼他們,可誰來心疼她呢!

  “寶兒,娘求求你了,咱們家可就只剩下涵兒這麼一個命根子了。”

  “我管不了。”蘇寶懷轉身欲走,張氏猛的一下起身拖住她。“寶兒,我知道你跟涵兒要害那蘇錦蘿的事,你若是不救涵兒,我就去告訴老太太。”

  “你……”蘇寶懷怒瞪向張氏,呲目欲裂。

  “寶兒,娘也不是在為難你,只要你救了涵兒,娘什麼都答應你。”蘇寶懷雖然也是張氏親生,但畢竟是個姑娘家,自小又不養在身邊,哪裡有蘇涵重要。

  蘇寶懷恨得咬牙,口中沁出血腥氣。她使勁吞咽,眼前是紛繁落飛的白雪,穿廊掠院的砸下來,冷到了心口。

  “你以為,我想這樣?若不是你們逼我,我會變成這樣嗎?”蘇寶懷猛地一下推開拽著自己裙裾的張氏,淚流滿面。

  “當年若不是你們執意要將我送進理國公府,我便是跟著你們吃糠咽菜,也沒有怨言。可是你們呢,吸血蟲一樣的黏在我身上,我活著就是為了給你們送錢的,你們哪裡有管過我的死活。”

  “寶兒……”張氏怔怔坐在地上,哭著搖頭。“可若不是因為要幫你,涵兒也不會變成這樣呀。”

  “是他自己蠢,被蘇清瑜抓住,送進了賭館,關我什麼事。”對於蘇涵沒將她供出來這件事,蘇寶懷是有些意外的。

  她的這位親哥哥,每次來找她,就是為了要錢去賭。認真說來與她並不親厚,平日裡瞧著也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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