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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裴劭,最終也仍舊只能是個悲哀的局外人。

  怪只怪,這個女人的心裡,留不出兩個同樣的空位。

  “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思陽說完,猛地咬了咬牙,倏地舉起自己的杯子,“砰”地一聲跟允洛碰了杯,仰起脖子,“咕嚕咕嚕”地喝完杯里的水,也咧嘴笑,“祝你成功。”

  想了想,補充道:“還有,祝你幸福。”

  允洛打電話給裴劭,又是助理醫師接的電話。她知道他忙,可她真的不想拖時間,一秒都不想。

  她怕,怕下一秒自己就會退縮,會猶豫。而有些事情,是禁不起這一星一點的猶豫的。算準了時差,等到裴劭那邊大概已到了休班時間,她再次打給他。

  卻又一次失望,助理醫師被上司女友的連環奪命call催得哭笑不得,只能禮貌地再度提醒允洛,手術沒那麼快結束。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聖熙通宵練舞,電話里,他的聲音隱隱漣漪,卻透著疲憊。她要送湯過去,被他拒絕。

  “我大概凌晨回去,早點睡,不用等我。”

  “好。”

  “再見。”

  “嗯。”

  兩個人又為“誰先掛電話”磨嘰了一會兒,允聖熙才收線。

  舞蹈教室,吊頂的燈撒下白熾的光。這次排的舞很難,練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有時間休息,其他dancer都去休息區倒水喝,他仰躺在地板上,攥著手機,看剛剛結束的通話時間顯示,三分十七秒。

  排舞老師替允聖熙倒了杯水,送到允聖熙跟前。

  允聖熙坐起來,接過杯子,一口喝乾。

  “和誰打電話呢?”

  允聖熙挑眉笑,不說話。老師便學著他的聲音,“你先掛……不,你先掛啦……”說完,拍拍允聖熙肩膀,“什麼時候變這麼幼稚了?”

  提起允聖熙,人們會不自覺地想起那雙迷惘的眼睛,在一回頭、一低首之間,多少人沉陷進他的憂鬱氣質里。年紀輕輕,他從音樂發展到電影,從天才歌手到折桂影帝。大概沒人會知道,允聖熙也可以是這麼個幼稚的小鬼。

  允洛掛了電話,給自己做晚飯。備了兩副碗筷,因為晨晨等會兒要上來和她一起吃晚飯。

  晨晨在老時間弄出樓梯上的動靜,她照例開門放晨晨進來,兩個人一起吃了飯,允洛進廚房洗碗盤,晨晨在客廳里看動畫片。

  中途晨晨也跑進廚房,手裡拿著她的手機。

  允洛擦乾了手,走到晨晨跟前,低頭問,“怎麼了?”

  晨晨揚一揚手裡的手機:“它剛剛在響。”

  她趕緊接過手機。

  有5個未接來電。

  是裴劭。

  她動作不受控地一滯,這時又有電話進來。她忙不迭的接起,聽筒送到耳邊:“餵?”

  “怎麼打了這麼多電話給我?”那頭的裴劭似乎心情很好,語氣隱約帶笑。

  “手術結束了?”

  “是啊。Mike就等在手術室外面,說你打給我。什麼事這麼急?”

  “算是……急事吧!”“急事?”

  “嗯,”她一直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皮肉,“思陽告訴我了。”

  “……”

  “我和聖熙……你知道了,對不對?”

  “……”

  “我們分手,好不好?”

  “……”“對不起。”

  “……”

  “這全是我的錯,恨我也沒關係。”

  “……”

  她幾乎要掛斷了,這時,他終於開口。

  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完全沒聽見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馬上就回去,有什麼事見面再說。”

  他忘了是誰說過,愛情其實並不複雜,來來去去也不過那幾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嗎”,“對不起”。

  而她,似乎,總喜歡對他說對不起。

  很久以前,有人問他,最討厭什麼樣的女生?他那時的回到,似乎是:最討厭那種因為寂寞就隨便和別人在一起的女生。

  那樣的女生,在17歲的少年眼裡,卑微卑鄙又悲哀。

  17歲的他,信誓旦旦的說,那樣的女生,打死也不能要。可到頭來,卑微又悲哀的,其實是自己。

  他苦笑一下。斂去了笑,提了外套,邊走邊撥號碼,訂機票。

  *** ***

  允聖熙回到允洛的公寓,在花盆底下找到鑰匙,開門進去。

  真的累,他進臥室換了睡衣,上床睡覺,儘量不發出聲音。看著她織瘦的背脊,聽她平穩的呼吸,他忍住想要吻醒她的衝動。

  允洛在另一頭,翻了個身,面對他。他一驚,“沒睡?”

  她點點頭。

  他湊過去親她額角,聽見她在他胸口說:“聖熙?”

  “嗯?”

  “我們回北京好不好?”

  “……”

  “……”

  “出什麼事了?”

  他低眸,仔仔細細地看她。

  她別過臉去。

  中午她問他那個問題,又是和思陽在一起吃飯;現在,又說要回北京。這樣反常。現在,她甚至不肯正視他。

  他直覺地察覺到不安。

  “沒事。只是很想回去。”

  他等了等,仍等不到她抬起頭來,想了想,說,“好。想什麼時候走?”

  “儘快。”

  她悶悶的聲音,自他胸口傳來。

  我在乎的·中

  *** ***

  我在乎的,傷的很多。

  在乎我的,傷的更多。

  *** ***

  初夏的早晨,窗外晨光斜she、微風漸起。

  允洛是被吵醒的。

  乒桌球乓的聲音傳進臥室。她皺皺眉,揉揉耳朵,睜開眼,視線越穿過敞開的房門,便看見廚房裡那個忙碌的身影。

  允聖熙在切菜,從她這個角度,只看得他低頭切菜,表情認真,卻與菜刀和砧板鬧出的鬧嚷的動靜毫不相配。

  她起床,洗漱完,他還在那切菜,絲毫沒有進展。她走進廚房,看他到底在忙什麼。

  原來是在切西紅柿。

  似乎是要做蔬菜沙拉。

  見她已走到身旁,允聖熙側身看她,因自己奇爛無比的刀工微微侷促。

  她有些無奈,接過他手裡的刀。他便讓到一旁,安坐在那兒,看她忙。

  “機票已經訂好了。”

  他有些突兀地開口。

  她握刀的手一頓。

  “明天早上的飛機。”

  她把切好的西紅柿碼進盤裡,拿了橙子,對半切後放進榨汁機,“哦。”

  “是不是現在就要收拾行李了?”

  她剛才那一秒鐘的走神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看著她,仔細看,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的波瀾起伏。

  她卻不再有表情,“等會我就收拾。”

  他吃完早餐就要走,現在工作行程本就緊張,從上海到廣州,現在又要回北京,他這次是真的任性,必須要和席末解釋,要向公司說明。

  臨走時,允洛還在吃她的沙拉,他已經走到玄關,準備換鞋子了,卻又折回來,對她說:“你後悔不?”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頓了一下,說,“不。”

  他終於笑出來,親吻後離開,在車上的時候,給席末掛電話。

  “你發什麼神經?!不才搬來嗎?!”席末在那頭不顧形象的尖叫。

  允聖熙一直沉默。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 ***

  允洛看著大門在自己面前關上。她看得到他眼裡的脆弱,即使,他自以為掩飾地很好。她提醒自己,她是他的信念,她不能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

  可是,要做到堅定如斯,需要勇氣。

  她揉揉自己僵掉的臉,頭回過來,看著桌上這些吃的,她突然就沒了胃口,起身,把它們收進冰箱。

  剛關上冰箱門,手機就響了。

  是利物浦的國際區號。

  利物浦……她腦子閃過裴劭的臉。

  仔細看區號後的數字,卻是全然陌生的號碼。她不確信地又看了一遍,方才接起。

  對方自稱是利物浦機場事故專線。

  充斥而來的英文令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腦子裡自行地、一句一句地、困難地,翻譯著對方的話。

  飛往廣州的航班……

  大洋上空遭遇氣流,已失去信號……

  目前情況未知……

  乘客名單中,中國籍男子,Vincent Pei……

  不過,請放心,有關方面我們正在妥善處理,有最新消息會電話通知您……

  允洛只覺得心一下子被死死揪住了,張了張口,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遲遲沒有回話,那邊以為她沒聽明白,最終找來個會中文的人,將原話又翻譯了一遍。

  允洛握著手機,汗瞬間便濕了手心,手機“啪”一聲,掉落在地。

  這一聲驀地喚回她的三魂七魄,她震驚地低頭看地上的手機,突然,就這麼“呵”一聲,笑了出來。

  誰能告訴她,一切……都只不過是個玩笑?

  我在乎的·下

  *** ***

  我在乎的,傷的很多。

  在乎我的,傷的更多。

  *** ***

  按原定計劃,允聖熙在自己的工作室接受壹周刊的專訪。

  早上八點,工作室東面,整片落地窗晶瑩透亮,像是被刺眼的陽光打磨了一遍。

  一個小時的專訪,談一談新專輯,談一談自己的近況,謝謝歌迷的關心,當然,也順便澄清那幾段被翻來覆去炒作了不知多少遍的過季緋聞。

  但總體來說,訪談還算愉快。

  其間,席末來電,他對記者說“抱歉”,到走廊接電話。

  席末說上頭因為他決定回北京的事大發雷霆,允聖熙在這頭安靜地聽,末了問:“他們同意了?”

  席末那頭頓了頓:“嗯。”

  聽到席末幾乎是嗤之以鼻的一聲“嗯”,允聖熙在這頭笑了,“那你忙吧,我掛了。”

  “喂,我還沒說完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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