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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沉吟著點頭:“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居然這麼簡單就應付完了,我有些喪氣。轉而就聽見哥哥說:“倒是關於朝陽……”

  果然。

  就是知道哥哥要說這個,我才先下手為強的嘛。我才不想從一個金絲牢籠,跑到另一個銀絲牢籠里去。

  不過接下去哥哥說的話,卻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她在畫畫上有天賦,又不想被拘在一個地方。娘,你覺得,讓朝陽去你那裡……如何?”

  娘稍微怔了怔,看了一下我,然後笑起來:“其實娘本來也想過,朝陽的性子喜鬧,待在皇宮裡會拘了她。也許因為你是娘生的,和這裡的人不相同,倒和娘那邊的人更像一點。”

  父皇也跟著娘道:“當個自由畫家就不錯。”

  娘點頭,然後看向哥哥:“只是,現在雖然在那裡推廣了身穿旅遊,辦居住證還是有一定的困難。依我看,寵兒喜愛遊歷,這邊的景色反更宜人一些。暫時先辦個護照旅遊,兩邊來回也是不錯的。”

  “寵兒覺得呢?”娘側頭問我。

  “可以去很多地方嗎?”我有些懵懵懂懂地。

  “嗯,想去哪裡都行。在這邊讓你哥哥派人保護你,在娘住的地方,就讓爹娘或者你的舅舅們輪流陪你去週遊世界,畫畫寫生可好?”

  “娘的兄弟?”我想起薛府的那幾個。

  娘笑著摸摸我的腦袋,道:“是另外一些,他們會很疼你的。”

  “聽起來還不錯。”我笑嘻嘻地,“如果不好,我再和娘說。”

  哥哥卻皺了一下眉頭,又道:“可是娘……”

  “團團。”娘摸了摸哥哥的臉,溫柔地喚他,“娘不是擔心你在這裡孤單才不讓寵兒住在那邊陪我們。你沒去那裡看過,環境污染嚴重,國內尤其如此。國外的風景與這裡不同,寵兒去走走也好。至於國內的,反不如這邊好。”

  父皇一向贊同娘親的話,這回也不例外,如常捧場道:“而且空軌、懸浮列車的速度快,遠不及馬車有意趣。說不得寵兒會更喜歡這裡。”

  “娘和父皇說的是。”哥哥沉思片刻,終是點頭道,“我只想著娘說那邊速度快,免卻朝陽路上的危險,忘了重要的還該是情致。”

  我笑眯眯地挽上哥哥的胳膊:“我都十五歲了,哥哥也說可以嫁人啦。哥哥與其想東想西,還不如把事情處理好了,空出一段時間和我一起去娘那裡瞧瞧呢。”

  哥哥笑:“我自然要去的。只是——”

  “小花貓,你終於肯承認,是你想嫁人了?”哥哥空出另一隻手來捏我的臉,“還敢誣賴你的兄長。”

  “娘,快把團團丟到簸箕里去。”我捂住臉,堅決不肯就範。

  父皇和娘親一時都笑出了聲,只有哥哥的臉黑了下來。

  我從手指fèng里漏出眼睛,偷偷地沖他吐了吐舌頭。

  湖風襲人,掠起一陣兒輕裙飄飄。暖暖的日光照在糙地上,連帶著我們都溫暖洋溢,笑容如三月的春風,明亮歡喜。

  此間正是人間三月,花開春暖。

  “公主,您的畫板。”哥哥的親信李忠義將馬車裡的畫板取來,遞給我。

  哥哥總是很了解我,我甜滋滋地笑起來。

  他肯定是知道,我已經忍不住,要把這場景畫下來了。

  116番外 ——舞姿

  萬國朝賀時,倭國今年進貢的東西除了與往年相同的,還有幾雙滿是奇趣的木屐,男方女圓,帛絲彩帶上繪了艷麗的倭國特色的圖案,木質的紋理大方,與之相得益彰。

  皇帝將奏摺往几上一拍,笑了:“這是集體和朕哭窮來了。”

  “可是貢品少了?”

  碧桃在皇帝辦公時閒得發悶,正調了彩色盤,往素絹兒上繪東西。遠遠看去也是綺麗的顏色,但卻是國人喜好的圖案,纏枝花鳥,瑞糙瓔珞,小枝筆管描著,恁的細膩精緻。

  皇帝眼被墨字晃得難受,乍見了這個,有一霎時的驚艷,目光不錯,口中答道:“連你都看出來了。”

  “自然。”她回眼一笑,青絲軟垂在肩上,更襯得粉頰可愛,“不然怎麼會送木屐。難道不是讓咱們盡情踩踏用的?也難為他們一番卑躬屈膝,奴顏媚骨得苦心。”

  “哈哈,你慣是能曲解人意。”皇帝教她說得開懷,上前勾了勾她鼻子,親昵十足。

  碧桃依就上前蹭了蹭龍袍上的金龍團紋,貓兒似得道:“怎麼是我曲解了呢?他們自己口上不承認,心裡卻未必沒有這樣想。咱們又不是沒有木屐。”

  皇帝卻低頭看自己肩側一團輕紅淺碧暈開的汁漬,哭笑不得。

  竟是被小東西拿來當手帕使了。

  偏生他又喜歡她撒嬌的模樣,就是污了一件龍袍,也心甘情願得很。

  “既然如此,今年就放他們一馬?”皇帝湊過去看她手裡的素絹,她筆一丟,絹兒一收,人也轉了過來,只藏在背後不讓他瞧。

  “這就要看皇上什麼心思心情了,心情好呢,就開一開指fèng,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心情不好呢,就來年加倍去收。”她雙手背後藏著,笑吟吟地與他對視。

  皇帝原是要鬧她,後頭聽見那一句“喘息的機會”,不禁頓了手,若有所思。

  然而錦繡閨閣里聊乾巴巴的朝堂事,太沒趣,他就此打住不再問,等明日一早宣大臣們認真探討才是正理。

  他驀地上前,一手掐住對方的腰身,一手往後探:“別想轉移朕的注意,給朕看看,畫得是什麼?”

  碧桃原是想趁他不注意悄悄踮腳溜了,沒成想他回神得那麼快,幸好她攥的緊,他又沒有使全力,只是和她鬧,一奪之下竟也沒搶過去。

  “不給瞧。”她見東西還在手裡,不免得意的沖他吐舌頭。

  古往今來的事例告訴我們,自作孽不可活。翻譯成現代話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碧桃自招禍患,死的尤其快。沒一會兒就被抱著扔在榻子上,險些沒把几上的奏摺給撞到茶杯上去。

  皇帝知道她皮膚薄嫩,敏感的很,不必挑地方下手,哪裡都能呵到她的癢。

  一番動作,直鬧得她靨生紅暈,淚光點點,笑得說不出話兒來,繡鞋早就蹭掉了,她便拿腳丫子去抵開他,一勁兒嬌斥:“離我遠遠的,別過來。”

  他把白生生的小腳丫捉在手心裡,手指一屈,又撓了撓。

  碧桃笑滾到一邊去,再沒閒暇呵斥他了。

  榻腳邊還擺了兩雙木屐,男方女圓,上描著一對兒石榴紅的錦魚,周圍繞著銀泥的祥雲,與大元的品位截然不同,但也新奇。那木屐顏色頗重,皇帝偏眼一掃,不由就想將它套在這雙白嫩的小腳丫上,不知是個什麼情景?

  他身體力行的實踐了起來。

  碧桃平素就連剪腳趾甲都會常常縮腳,在現代的時候也一直穿不慣人字拖,如今任皇帝魚肉,腳上被套了木屐,當真是不顧了,癢得直甩小腿,也不管踢沒踢到皇帝龍體。

  皇帝的胳膊被踢個正著,一陣鈍疼。

  “你還使勁了,嗯?”他氣笑了,將小東西的雙腿一縛,大掌在木屐下一托,就是不讓她甩下來。

  指fèng里有帛帶蹭著,實在是難受得不行。她用向來撒嬌的手段把腦袋埋進皇帝懷裡,軟軟的縮成一團,忍著笑淚,和他撒嬌:“你拿開嘛。”

  被順毛的皇帝也很好說話,又逗了她一會兒,就把手移開了。

  但他把茶盞挪離奏摺遠一些時,想起只聽到她下榻時木屐發出“噠”的一聲,就沒了動靜,不禁疑惑的轉過頭去。

  誰知他家怕癢的姑娘正低頭看腳,白淨的腳趾一蹭一翹的,正自覺有趣的動著,腳趾fèng里陷了紅艷的帛布,更襯得她膚色奶白瑩潤。竟是還沒將木屐脫下來。

  “怎麼了?”他好笑得看著她自得其樂,想要將她再扯回懷裡。

  “好像也沒那麼癢。”

  碧桃得了趣味又動了動,然後來回“咔噠”走了好幾步,越玩越上癮。

  行走時發出的聲響就像打了節拍,她回憶起記憶里的舞步,脫開他伸來的手,手裡絲絹兒一提,又作斜邊掩著,將將露出一雙笑盈盈的烏眸,眨得靈動俏皮。

  皇帝的目光自那雙眼落到帕子上。

  他剛想趁機把上面的畫看個分明,她卻好像提前知曉,身體後撤,絹兒收了,清脆的木頭叩擊聲響起,她以與他拉開距離,方圓幾尺仿佛都是舞地,腰身一折,便將對方驚艷的目光盡數收穫。

  這一曲跳得古味濃濃,仿那漢時戚夫人極得讚譽的翹袖折腰舞。

  舞時本應要袖長腰軟,她手裡只一方長絹兒當作水袖後甩,右腳輕點,背身回眸,腰肢款擺,軟似委地的白綾綢緞,說不出的韻味浸透。

  再一笑,腰跨側提,腳還未收,拉出一道柔韌彎弓的弧度,絹兒又從烏髮飄擦而過,揚在臉側,可見金耀銀紅的鮮亮色澤,更襯得青絲如墨,面白如玉。

  而後是大開大合的翹袖、折腰,應著木屐的古意拙風,仿佛斑駁畫壁牆上的古代女子忽而走出,背後是缺了她的畫壁,旁人都還是那冷硬的線條,唯只她輕靈落地,鮮活盈盈。

  皇帝像是著了迷,方才被她脫開的手都沒能動過,只是維持著手掌上翻,等她柔白的小手放過來的時候。

  快節奏的步姿一頓,而後噠噠敲擊出幾聲節奏,雙腳快速打了一個圈兒,垂手絲絹兒隨身一晃,似是初見世人,嬌羞得背過身來。又如桃枝探牆,手臂分上下往外輕探,如桃花的面容輕輕一顧。

  便頓在這猶如枝頭花綻的一刻,粉衣如桃,美人似畫。

  寂靜之後,是稱讚和掌聲一同響起。

  雖然觀眾只有一個,卻是最重要的那個——皇帝龍心大悅。

  把畫壁上的美人攬在懷裡,皇帝說不出的滿足。他早知小東西細腰綿軟,卻不知舞動起來,別有一番銷/魂滋味。

  “朕怎麼不知道你還會跳舞,嗯?”

  “才與古本學的,我跳得好?”她心安理得的窩著,臉些微後仰,有幾許俏皮的得意。

  “甚妙。”

  “皇上沒見過裡頭畫的人,那才是好呢。九尺來長的袖子——”她作勢比劃著名一甩,“水袖組花,再美不過。就我方才那距離,只輕輕一拋,就能遮了皇上的眼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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