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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其實是很多。

  “我的接受能力很強。”他先自誇,然後才道,“曲御女被關進天牢的時候,曾托人找我,說可以告訴我一件好玩的事,以此交換,讓我救她出去。”

  碧桃覺得好像有點知道了。

  壽王的名聲在外,曲忻然必定是想把“穿越”這件匪夷所思的事告訴壽王以他的性格,確實有可能會覺得有趣而想探究更多。那曲然就是一個他獲知的平台,自然能夠從中謀獲生路。

  “唔,她說的秘密確實讓我有了興趣。但是,我發現你很針對她,似乎非常討厭她?”

  碧桃眨眨眼。

  “你討厭的人,我怎麼會留著她礙眼呢。”壽王好像說累了,懶洋洋地倚在水榭的柱子上,接著道,“事情有一就有二,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我猜一定還有別的人也可以做到。那我去找第二個人就好了,一輩子時間很多,有趣的事情太少。慢慢探究也不錯。”

  ……猜的很準,自己就是第二個。

  “後來,我想起來你的不同。”他好像陷入了回憶,“再後來,意外從你身邊的一個宮女身上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想想啊,她好像是叫奉茶什麼的。”當然過程沒那麼簡單,只是不用和她說的太仔細,畢竟手段不太光明嘛。

  他狹長的鳳眼微抬,笑容懶散和狡黠:“這樣,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了吧?”

  奉紫。

  碧桃怔了怔,雖然這讓她覺得驚詫,但如果有人發現,那素來謹慎細心的奉紫,確實是最有可能的。畢竟無論她怎麼解釋,習慣的不同,奉紫很有可能察覺到。

  但是,奉紫為什麼不揭露她?是覺得自己只是一個丫鬟,力所不能及?

  這段時間突然聽到了這麼多“真相”,她腦子裡的信息量都要爆炸了。原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中,就好像她明明在算計皇帝的心,卻還是在皇帝的寵愛里沉淪了一樣。

  而現在,她知道了更多的東西,都不是她原先以為的那樣。

  那皇帝呢?她一直覺得皇帝是愛她的,但是就連任務都是小小編造出來的,那心悅指數是真的嗎?她用高科技的產物來判斷一個人複雜的內心,現在想想,似乎不那麼靠譜。

  明明很清晰的東西,好像一下子糊了。

  壽王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沉默了下來,但是受到氣氛的感染,也漸漸地默了聲。

  “子歸。”她突然喚了他一聲。

  壽王的眼睛飛快的閃過一抹亮光,語氣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柔軟下來:“嗯?”

  “先別告訴你皇兄。”碧桃遲疑著道,“嗯,別告訴他這件事……我擔心他不能接受。”

  “好。”他答應的很乾脆。

  春風吹皺一池碧水,伴著花香掠過她鬆散的鬢邊,碧桃捋了碎發在耳後,望向對面的人良久。月牙兒似的眉輕輕蹙起,終是開口道:“子歸,你在我身上放的注意力太多了。這樣不好。”

  她其實心裡一直都有疑惑,也許自他不要名聲的幫她那時候起,就有了這樣的疑惑。今天聽了他這樣一番話,她只覺得,字裡行間,透露出的訊息太多了。

  其實她也知道,一開始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同”才會去關注,但其實,皇帝也是那樣開始的。很多的戀情,都有這樣的開端。傾注太多,就會想要回應。縱然不是純如白紙一樣沒有絲毫摻雜的感情,也有一份求而不得的戀慕在裡面。

  他稍稍愕然的,然後驀地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他自然是聰明的,否則也不會“看到”這些就連皇兄都不知道的事。很多事即使沒經歷過,他多少也能猜到一點。

  可惜了,她到底是皇兄喜歡的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喜歡上皇兄了,在自己仿佛明白了的時候。

  兩人把話說的好像打啞謎一般,但其實各自的心裡都是清楚的。

  碧桃鬆了口氣,這要是在現代,很多人喜歡自己她當然高興,但是,可以說因為在古代,即便都是夥伴的定義,子歸在她心裡的地位也非常不同。大概是因為少,而難能可貴吧。

  她雖然喜歡皇帝,但是只要身處三宮六院,她就沒辦法把所有的話都和他全盤托出。這樣一來,心裡總是壓抑難受的。這個時候有人像現代的友人一樣和她平等自然地相處,且思維方式同步,無疑讓她能輕鬆許多。

  “你還會走吧?”

  “嗯?”碧桃怔忡片刻,點了點頭,“嗯,這次可能不會留很久了。”

  “也是,聽起來你們那裡女人過的舒服多了。”他咕噥了句,然後想了想,手支在柱子上立起身,走到碧桃身邊,毫無預警地在她臉上——的那道疤痕處落下一吻,很輕。

  “喂!”不是說好了嗎,還來占便宜。

  雖然想想他占的是貞美人的便宜,她又覺得喜感起來。

  “我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他胡攪蠻纏地道,“皇兄又守著薛碧桃……嗯,用你原先指尖劃出來的地方做交代也不錯。”

  “……”這算什麼交代啊!

  他懶散地扶在額間,仿佛自己也覺得這舉動莫名一般笑起來:“十指連心,嗯,果然不錯。”

  “……”這比間接接吻還不靠譜好嘛!

  還有,她是用護甲劃的。還有還有,什麼守著薛碧桃,她也叫薛碧桃!

  “你們在做什麼?”

  淡然而低啞聲音響起,一個明黃的身影經過曲橋,慢慢地走進水榭。他的表情很淡,看到皇弟和自己的妃子站在一處仿佛全然沒有不適,連問話也是漫不經心。他看壽王一眼:“子歸,你該收收心了。”

  壽王咳了一聲,真是夫妻同心啊。

  雖然皇兄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說這句話了。

  “皇兄怎麼來了?”

  皇帝頓了頓,眼底的陰霾揮散不去,他嗓音依舊沙啞:“朕去接承景下學。”說完,沒再看他二人一眼,走過水榭,沿著曲橋遠去。

  他身後一如既往地有趙忠信跟著,但帝王的儀架卻沒有跟隨,顯得身形比平日單薄了許多。碧桃望著他遠離的方向,心裡不由自主地想。

  壽王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會兒,倏爾笑道:“他沒有認出你。”

  碧桃收回視線,見他一臉得意,反是抿嘴一笑。她覺得本被雲霧遮蔽了的風景,仿佛雲開霧散,逐漸的明晰起來。她一直主觀依賴科技去觀察皇帝對她的心,卻沒有認認真真地了解他對她的心意。

  也許本來不能明白的這麼快,但是剛剛他擦身過去的時候,她突然就懂了。

  她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鄭重地對他道:“子歸,如果你皇兄突然發生了意外,你答應我一件事。”

  “唔?”

  突然發生意外?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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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知道碧桃當時在水榭里和壽王談了什麼。又過了一段時間,小小突然冒出來表明觀察已經結束,她隨時都可以回去了。

  “我想再回薛碧桃的身體裡一次。”她提出要求。

  “咦,還以為這麼長時間你應該已經做好告別了。”小小有點詫異,還是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她的身體快崩潰了,你一進去,撐不了很長時間。”

  “嗯,我知道了。”

  碧桃又經過一次靈魂剝離似的痛,這回她確認了,原來不是錯覺是真的被剝離。待她睜開眼,屋中的擺設所示,赫然就是翊坤宮。

  皇帝坐在床邊,手裡轉著一支步搖,面無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上……”碧桃紅唇輕啟。

  奇怪的是,喉嚨里竟然沒有不適的感覺。仿佛她沒有躺了十幾天不動,一直還有喝水進餐似的。但是身體確實有一股難言的疼痛,總覺得下一秒她就要被排斥出體外。

  皇帝的身體一怔,接著轉過身來看著她,眼底聚集的風暴一下就散開了,他撫著她額頭輕聲道:“小乖,你醒了。”語音低啞而纏綿。

  “嗯,我快要走了。”她清甜的笑意如初。

  他看出她眼睛裡流露出的訊息,一點都不像作假。他猛地攫住她的手:“去哪?”

  她又笑:“皇上,你有沒有發現,那天和壽王在水榭里的人——是我?”

  皇帝駭然,仿佛一個人在聽鬼講鬼故事一般。然後,他思緒轉了方向,眼睛不自覺的轉到那支步搖身上,莫名地沉默下來,他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不理解她突然說的糊話,還是否認自己有這樣的發現。

  “我就知道。”碧桃拿起皇帝的手貼在臉頰邊,帶了薄繭的掌心溫暖如常,她仿佛小女孩一般的咕噥:“壽王說他用眼睛就看出我來了,他說他喜歡我——哦,他沒有說,他是這個意思。‘我’昏迷了這麼久,他還有心情去看別人的眼睛,哼,不像皇上,一定把全部的心都掛在我身上,對不對?”

  她就要離開他的三宮六院了。她什麼都能告訴他了。

  看著她如往常般,愛嬌的似小貓兒般地模樣,他眼底突然有笑意流淌。低聲應道:“嗯。”

  “小小說,技能點數升不到滿值是指數漏洞,是我太魯莽捅出的漏洞。”她嘴裡咕嘟咕嘟的冒出他聽不懂的術語,“可是我覺得不是。一定是那個破機器壞了,或者它根本就是旁觀者的主觀臆斷。”

  皇帝一句也沒有聽懂,他在她說完後問:“你和子歸有來往?”

  她被診斷出“失魂症”且太醫說“歸無定日”的時候,他除了照顧她,還會拿出她穿戴過的東西來回憶她的一顰一笑。直到他從首飾盒子裡看到一支步搖,那上面的流蘇刺痛了他的眼睛。

  裴才人被送到皇家庵的那一回,他在子歸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流蘇,鉤掛在手臂上,不很明顯。他當時以為是裴才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並不以為意。

  而從她剛剛說的那一通話中,他很快地整理出了自己能懂的訊息。

  事是真的,不是有人陷害。但是她,態度坦蕩。

  “是啊,你決定怎麼做?”她清然澄澈的目光看著他。

  他俯身,與她額頭相抵:“留下來,我不阻止你們交好。”即便那番話,他大多都沒有聽懂,但是她要走,她曾經上過貞美人的身,以及她說過她有一個什麼聖戰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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