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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家裡人把事情告訴她的時候,她是大為反對的。憑她在宮中浸yín多年的經驗,她覺得無論是太后還是皇上,都不是李氏可以輕易糊弄過去的人。但事已至此,她除了接受族人委派的任務也沒有它法。

  本來以為這樣攤開在明面上地接洽,反而不會惹人猜忌。

  沒想到,還是出了差錯。

  ☆、寵兒

  天階夜色漸寒漸重,如一汪黑水潭沉不見底。翊坤宮的宮殿四周靜悄悄的,一輪瘦尖的彎月掛在了皇宮的飛檐上。

  斜光映she,照出空庭里飛速閃過的幾道黑影。

  不敢睡深的碧桃微微睜開眼,留意到手臂上的酸麻。她輕推了推身邊好夢酣睡的皇帝:“皇上,我肚子餓了。”她這麼做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用這方法叫醒皇帝,熟門熟路的很。

  不過今日不止纏著皇帝留在翊坤宮歇息,還要動用線人假傳消息到皇后的耳朵里,讓她確認皇帝不在,好出動暗衛大膽行事。

  時間上的把握和調度可把她累的夠嗆。肚子也確實餓了。

  皇帝從夢裡醒來,稍顯怔忪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他回想過來小東西說的話,探身在她唇角狠親一口,嘆了口氣:“磨人精。”

  沒辦法,小東西懷孕的時候嘴比平日要饞一些,自己不能不依著她。

  等皇帝替她整裝抱下床來,時刻注意房內動靜的宮女也有條不紊地將大殿的燈火一一點燃,燈光照的大殿猶如白晝,纖塵可見。

  許是明燭太亮,有一二分流瀉在承景的臥室內,屋中人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驀地響起一聲尖叫,沒等求助聲起就戛然而止。

  皇帝猛然偏首望去,一眾侍衛亦警覺地湧入待命,在皇帝下令後即刻闖進五皇子的房間,將裡面的人團團圍住。

  黑影深知傷人會將事情鬧大,在五皇子的辱娘尖叫響起的一瞬立即就將她打昏在地。然而他們方才看到銀簪閃出的銀白光線,便往房內深走了幾步,待簪子到手後已離窗戶稍遠。不等他們跳窗脫逃,就被侍衛抓了個現行。

  屋中的狀況自然有人稟報,場面被迅速地控制住後就有人告之皇帝。皇帝原想獨自入內,碧桃卻扯住他的衣袖堅持道:“團團還在裡面呢,我要去看看。”

  皇帝沉吟片刻,允准她道:“別離朕太遠。”危險雖然被拔出,但是屋中經過一番刀光劍影,此刻瀰漫的氣氛恐怕她不適應。

  “嗯。”

  房內的氣氛確實劍拔弩張,雖然黑衣人已經被制服住,但他們被五花大綁時曾試圖咬舌自盡,這一批侍衛經過訓練,對這種手法所知甚詳。一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不好,眼疾手快地卸了他們的下巴。手上綁人地動作更是一刻都不停頓。

  “將他們的面巾都摘下來。”皇帝說著看了眼碧桃,她此刻正把睡眼惺忪地兒子摟在懷裡,視屋內的氣氛如無物。

  他稍稍放心。

  面巾下的三張臉普普通通,毫無特色。是死士的特徵。

  不過,這也不代表無跡可尋。

  打鬥時的動作就能顯露出門派類別,倘若侍衛經驗豐富,還是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再加上派遣的舉措會有風聲傳出,在宮中行走更沒人能立時將痕跡都抹去。即便證據不明顯,也不代表抓不到。

  “可有問出什麼?”皇帝沉聲發問。

  “回皇上的話,”回話的是這一班領頭的侍衛,他臉一抬,赫然就是曹選侍事件中曾經幫助過碧桃的那個。他本事不差,卻更勝在能抓住機會。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只將手中的銀簪呈上去道,“此乃臣在黑衣人手上發現的東西。”

  若是平時有一支銀簪莫名呈上來,皇帝是決計不會多看它一眼的。但在這樣的環境下,這根簪子就顯得尤為突兀而詭異,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大家族中傳遞信息的技巧皇室之人能知道泰半,有些甚至就是從皇室流傳出去的。

  皇帝眼皮微垂思忖片刻,將銀簪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似是在尋一處地方。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微微一笑,自簪身刻的牡丹纏枝處上下反身一扭,“咔”地一聲,簪身分裂成兩半,卻不是被人強硬掰斷的不規則紋路,而是圓滑如初。

  裡面有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露出痕跡。

  皇帝展開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重新放了回去,眼底卻有暗涌緩緩地流動。“先將他們壓入天牢。”

  “是。”領頭地侍衛抱拳,復領著一干侍衛押解犯人,自五皇子的房間退出。

  “承景。”

  “父皇,兒臣沒事。”小傢伙揉了揉眼睛,回應道。人小易困,一張包子臉比白日裡瞧著更軟,趁皇帝眼睛轉到他母妃身上時悄悄地打了個呵欠。

  皇帝撫上碧桃尚且散落的烏髮,輕聲道:“小乖,朕去長春宮一趟。”卻沒有說明原因。

  碧桃自是知道的,不曾胡攪蠻纏,乖乖地放了人:“皇上去罷,晚上風涼,記得多披件衣裳。”

  “嗯。”皇帝笑了笑,捏緊手掌里的銀簪,反身而出。他看見外面小東西的幾個貼身宮女正擔憂地探身向里望,隨手指了一個道:“去吩咐小膳房,給貴妃煮一碗銀絲面。”

  他還記得事情發生之前,她曾說肚子餓了。

  “奴婢遵命。”奉紫應喏而去。

  皇帝亦擺架出了翊坤宮,夜已深,宮門雖早早下鑰,皇帝前去自是不敢不開。

  碧桃斂眉思忖,壽王交代的事情自己已然安排完全,餘下的事,就該由他們來定奪操心了。她摸了摸懷兒子景倦倦地小臉兒,溫軟地笑道:“團團沒被嚇著?”

  “嗯……”小傢伙此刻愛嬌地窩在娘親懷中的樣子頗得他母妃真傳,“辱娘叫起來的時候被嚇著了,娘今天和團團一起睡吧。”

  碧桃想起自己曾經抱怨貞美人擋在自己跟前,反把自己嚇住的事,不禁抿唇一笑。

  “好,娘陪團團睡覺。”

  她親了親寶寶的額頭,將他安置好,掖上被角,輕輕拍著小被子哄他入眠。小傢伙本就困了,此時感受到身上有規律地輕拍,眼皮兒軟軟地搭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主子。”奉紫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聲音輕若鴻羽,“銀絲面可還要用?”

  “自然,不能浪費了皇上一片心意。”碧桃站起身笑了笑,輕手輕腳地往外間走去。

  兒子要顧,男人也要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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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在長春宮的事不必刻意打聽,第二日便就在後宮傳遍,皇上深夜帶兵入內,皇后被拘禁,一時之間宮內人心惶惶。京畿更是因此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顯赫多時的李氏一門因通敵叛國的罪名統統被押下大獄,只待秋後滿門抄斬。

  唯皇后一人,因已嫁入皇家不在滿門之列,但為其母族所累,李氏叛黨被一網打盡的時候就已被送至冷宮,永世不得出。大公主因此跪在御書房外一天一夜,顆粒未盡,滴水不沾,一直到暈倒在地都不曾求到皇帝特赦的恩旨。

  李家茁壯的參天大樹就這樣轟然倒塌,接替他上位的,是榮貴人背後的聶家。

  只是聖上深謀遠慮,此次不再將兵權盡數交予聶家,更有其他兩家悄然盛起,於武將中呈三足鼎立之勢。

  然而沒有人知道,與李家通信的蠻族公主阿笙,曾一直滯留京城。在這番朝野動盪之時,她還來不及傳訊回族就被心慕之人手刃。

  “……子、歸?”她倒下時眼中有著迷茫,還有經久不變的歡快笑意。仿佛還有著和談路上初遇他時的天真快樂,太后大壽時看他彩衣娛親地醉心捧場,夏日燈會時與他搶奪套環的俏皮搗蛋。

  五光十色的記憶如同走馬燈在腦中旋轉,而最後,她只來得及吐出這兩個字,如同清鈴的脆響。

  壽王眼神寸波不動,看著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卻平穩依舊,讓人倍感森寒。

  “喜歡我有什麼意思呢。”他撣了撣衣擺沾上的血珠,輕輕的問。眼神里有著茫然和不解,以及淡淡地無奈,就好像,他承受這些情愛,並非他所甘願的一般。

  即使他曾經確實對如何處置她有過心軟,那也並不是因她的緣故。

  他心裡是明白的。

  “胡備。”

  “末將在。”

  “傳話給皇兄,本王替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這回他準備拿什麼來賞賜本王?”

  “……末將遵命。”

  皇帝能賞他的無非是些金銀玉器,寶馬雕刀,只是這回大方了點,李氏的事因他出力不少,便准許他可以在封地和京城來回,不必再拘在一處。

  壽王自是樂得逍遙。

  而後宮之中,皇后被禁,自是貴妃獨大。雖太后以貴妃養胎為由讓賢妃、麗修容協理六宮,但她二人或只做表明功夫,或真心實意,都是貴妃的人。

  聖上的恩寵更是被貴妃牢牢霸占,即便內閣大臣頻頻上折,皇帝都留中不發,轉過身後仍舊我行我素。

  雖然聖上子嗣不豐,但養到現在也有四位皇子,兩位公主,大臣無奈何,只好先將此事擱到一邊。畢竟於他們看來,男人喜愛美人是天經地義之事,即便皇上現在迷戀貴妃,等新人入宮,亦會忍不住貪嘴,不必他們多勸。

  時光荏苒,轉眼一年又逝。

  元徵八年,春風三月,貴妃薛氏懷胎十月誕下四公主,聖上喜不自禁,當即命名為“朝陽”,滿月時愛之愈甚,取小名“寵兒”,道其應為“整個大元朝的寵兒”,天下譁然。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貴妃母憑女貴,會理所當然地晉升為皇貴妃時,皇上的舉動又一次出乎人們的意料。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卡到快哭→ →看寫出來的東西就知道了……無論是政治還是死人,都是我的死穴。

  小公主本人還算好,只是身份要求,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生錯地方了呀小公主。

  ☆、夫人

  皇貴妃之位,本就是位同副皇后,只是當今聖上卻對此位猶不滿意,另特設夫人之位,封薛貴妃為昭華夫人,無論妃嬪跪拜禮節,晨昏定省,服飾規格,以及配享太廟,祭天祭祖,皆依從皇后之尊。

  竟是尋常人家都難有一遇的地位——平妻。

  此舉一出,才是真正的舉國譁然。

  這樣的風光榮耀,上溯數百年,未能有一人得享。薛氏一門更是因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俸祿恩賞,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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