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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原先宋嬤嬤也是會笑的,不過自從家裡出事之後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不過這些話,他不好在眾人面前和小乖說明。

  站在後面的宋嬤嬤將二人的動作盡收眼底,一點反應也無。但若是有人細細觀察便可發現,她的臉色變的更木了,嘴角還隱隱的一抽。

  “娘娘,再不吃,餃子就要冷了。”暮雲上前一步溫聲提醒道。

  碧桃撫了撫小腹,端起瓷碗拿了一個肥嘟嘟的月牙兒餃咬下去,油清勁足的口感及香氣溢滿齒頰,更有熱騰騰的汁兒滴落在碗中,融在清湯里。

  碧桃吃了幾個,突然頓了手,頗為擔憂的問皇帝:“皇上,你說妾身吃多了餃子,寶寶生下來會不會把脊背長彎了?”

  皇帝對於她懷孕後時不時讓人啼笑皆非的言論已經很習慣了,他笑道:“你動不動就皺著眉頭使性子,就不怕兒子長出一張皺巴巴的包子臉?”拿自己的兒子調侃,古今以來元徵帝大概是第一人。

  碧桃也發現,自從壽王被皇帝力排眾議趕回封地之後,皇帝輕鬆調侃以及時不時暴露惡劣性子的時候就多了。就好像他們倆被秤桿上的秤砣子掌控著,線繩扯到一個最合適的距離兩邊才能平衡。但凡往哪邊偏一點,一頭都會迅速的墜下去。

  皇帝的言語中偶爾也會流露出小時候對那個頑皮惡劣、逍遙灑脫的弟弟的欣羨之意。碧桃想著,也許是因為太過先羨慕,所以不經意就模仿了一二分?就像一人從另一人那裡聽來一句很美很入心的話,那人會喜滋滋的掛到簽名上、狀態上,但在得知正主也加了自己好友離的很近之後卻會偷偷的消抹去。

  算不上班門弄斧,只是會莫名的有些心虛。

  不過一想到天子也會模仿別人,碧桃就一窘。覺得更可能還是他們家族骨子裡都是這樣惡劣的性子,只是有的壓抑住了,有的爆發的很徹底。

  “皇上,人家是和你說正事。”碧桃很嚴肅的看著皇帝。她就聽說孕婦看多了某一張臉,孩子出生後就會跟那張臉像。那如果看多了某樣東西呢?

  皇帝詫異:“朕何曾與你開玩笑?”

  碧桃端起碗繼續吃餃子,等將碗裡的餃子吃個乾淨之後,她抽出絹帕抹抹嘴,慢半拍的哼唧:“虧皇上還是寶寶的父親,欺負寶寶和他娘,算什麼英雄好漢。”

  皇帝聽她把一句話說的奇奇怪怪的,不由失笑。他看了看外頭天色,風雪早停,便拉住起身就要走的寶寶他娘道:“就算朕理虧,你也別想偷偷溜去睡覺,嗯?”

  宋嬤嬤說女子懷孕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多多走動生產時才會順產。偏碧桃是個懶性子,皇帝囑咐宮人無用,只好抽空親自陪著她去散步了。

  “哪、哪有,”碧桃臉紅,“人家是想去屋子裡取件披風,免得著涼嘛。”

  這話扯的在場沒一個人信,正經的昭儀娘娘親自去拿披風,也不怕皇上一怒之下將那干偷jian耍滑的宮人都拉出去砍了?

  皇帝卻配合她笑道:“朕陪你一起去取。”

  “嗯。”碧桃這回應的很乖巧。

  暮雲似乎想上去勸說,由她去屋子裡拿,腳剛挪了個位置,袖口就被旁邊的芸縷扯住了。眼睛望去,芸縷和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

  她抿了抿唇,退回原位,袖子裡的手卻緊緊攢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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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絳雪軒位於御花園東南,門窗為不加油飾的楠木。柱、框、梁、枋皆飾斑竹紋彩畫,樸實淡雅。軒前的琉璃花壇制頗為精緻,壇內疊石為山,栽有牡丹等名貴花木。

  碧桃與皇帝相攜到來時,軒前已經聚了幾人正欣賞壇中新開的垂笑君子蘭,吟詞詠詩,談笑風生。

  打頭的貞貴嬪著了雪裡金遍地錦滾花狸毛長襖,貴氣出眾。身邊跟著的裴寶林則是茜紅色對襟襖兒,普普通通的著裝被她嬌俏的酒窩一襯,也算得上可人。再旁邊,有一人著了繡翠藍竹葉暗花小襖,滿身清冷,若是薛綠萼還在,或可與她一拼。

  只不過她的容貌不如薛綠萼出眾,而氣質卻更冷冽些,仿佛紅塵滾滾,諸事不能入得她眼。碧桃看著,覺得不是很走心呀。

  “妾身給皇上請安,給,”貞貴嬪屈膝的動作流暢,言語卻稍稍一頓。她即刻反應過來道,“給珍昭儀娘娘請安。”

  幾個月前眼前之人就算是敷衍而過,也要費心思尋藉口的不給自己行禮。而如今,自己實打實的在她跟前低下腦袋,卻好像是理所當然。不過是一塊還不知道男女的肉罷了,怎麼長在她身上就比別人更珍貴些。她心有不滿,但當著皇上是不敢表露的。

  其她人行禮乾脆利落,倒沒她這樣糾結。

  在皇帝叫起的話音落下後,碧桃指了那穿綠衣的女子道:“這位是?”

  “這是承乾宮的溫御女,皇上曾稱讚過她‘知書達理’的。”貞貴嬪搶先一步,含笑答話。

  那溫御女見狀倒也不在意。

  承乾宮,宮裡素來有‘小冷宮’之稱。裡頭正殿住著的主妃就是那個生了二皇子卻默默無聞的雲妃,有這樣的領頭人,其她入住此殿的妃嬪好像都被這氣場感染,皆不受寵。

  那溫御女是個例外,不過也迅速的被皇帝拋到了腦後。

  碧桃轉向皇帝的眼神很溫柔: “知書達理?”其實是真的溫柔,溫柔的甚至能滴出水來。只因她在把“容易生養”加到滿值十點之後,跳脫出俏皮活潑之類的屬性,好奇的加了一點在“溫柔”上,之後但凡她眼神稍有變動,或是語氣慢速緩和就容易產生這項效果。

  她覺得有小包子的時候,這項還是挺實用的。就又加了兩點上去。

  皇帝看後臉部堅毅的線條不自覺變柔,深不見底的黑眸更是不自覺沉浸了一刻才復原,繼而不負心悅指數所望,寬大的袖子掩著握上了碧桃軟和的小手,笑了笑:“朕倒忘了。”

  即使做的再隱秘,時刻關注二人的貞貴嬪仍能從變動的衣袖位置里發現貓膩。再加上皇帝表情的變動,讓她看向皇帝的眼裡似乎帶著一點不可思議,繼而又快速的垂下眼睫隱瞞思緒。

  溫御女的柳眉細細蹙起,儘管她竭力做到淡然以示,皇帝當著眾人這樣一句反駁的話,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鎮定如常。

  等她再看珍昭儀得意覷來的眼神,不由暗生惱意。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於一身。”她眉眼不見動,仍是淡淡清冷,唯朱唇輕啟,“昭儀娘娘深得皇上喜愛,妾身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驚為天人。”

  其她的透明小妃嬪握拳,碧桃則眨了眨眼,這個,是引用詩詞的高貴冷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總覺得今天的內容提要可以騙到一些人-v-打滾,我也想寫出高貴冷艷的笑話咩……

  > <求捉蟲捉蟲

  ☆、塵埃

  碧桃自認容貌在後宮諸多妃嬪中論起來還算出色,並且符合她本身的性格。但是溫御女一句“驚為天人”,實在是評價過高了。

  一個不受寵的妃嬪給一個寵妃戴高帽只有兩種可能:一,奉承巴結,想要被提攜上位;二,諷刺,帽子戴的越高,嘲諷之意越濃。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於溫御女說的這句話上,從周遭的小妃嬪們握起的拳頭和不甘、不滿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們是偏重前一句的。她們自認姿色不差珍昭儀,為何就不能從三千寵愛里分到一點渣?當然,真要她們上前捋虎鬚卻也是不敢的,只能乖乖簇在貞貴嬪旁邊作閃亮亮的小點綴。

  而在碧桃看來,“驚為天人”四個字還真是槽點滿滿啊。溫御女這廂是深怕自己不知道她要激怒自己的意圖吧。

  然而不等碧桃開口,貞貴嬪先順著那話含笑道:“妾身聽說北國進貢的火玉皇上盡數送到了昭儀娘娘寢宮裡呢,連敏貴人處都不曾得見。妾身看來,溫御女一句‘三千寵愛於一身’形容的極是恰當。”她不欲給碧桃立威的機會,更直接舉了例子給碧桃拉仇恨值。與溫御女相比,果然高下立見。

  大抵是因她消息靈通的關係。

  身側裴寶林嬌滴的附和聲傳來:“果真?妾身只聽說那火玉色赤,有半寸長,上尖下圓,可光照數十步,累多方能燃鼎,倒很想見一見呢。卻不知昭儀娘娘肯不肯讓咱們長長見識?”她閃爍著期待的目光,乍一看竟是十分真實,看不出演戲的痕跡。

  話一出口,她似是方才知曉自己舉動魯莽了,不好意思的展顏一笑,沖皇帝和碧桃壓肩一禮:“是妾身莽撞了。”無半句辯解,反讓人心生好感。

  皇帝果然沒有多說什麼。

  碧桃眼光微微一閃,當時她不過是罰裴寶林跪在御花園中,即使那段時間眾人會嘲笑譏諷她,但等到新的話題一出,她完全可以再出來蹦躂。如今看來,等到今日才見完全是因為她閉門苦修,回爐重造了。

  挑的時機也很恰當。原本她就是因為模仿自己而分得一二分寵愛,現下她懷孕不能侍寢,日子一久,皇上難免就會想找個替代品。滿懷期待的少女情懷讓她看上去與自己有所區分,進退得宜的表現則是告訴皇帝和自己她是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皇帝憶起舊情也許還真會選到她頭上。

  碧桃往皇帝那邊靠過去,撫著小腹咬唇輕聲道:“皇上,妾身有點不舒服。”

  皇帝一見她這架勢,哪兒還有心思旁觀。其實那幾句話,女人能琢磨出裡頭藏的機鋒,男人卻不會斤斤計較的把心思放在這些上頭,只要人好好兒的,不是嘲笑不是誹謗,也就任它去了。

  於是碧桃擇了最實用的法子——寶寶好像出了點小狀況,皇上你快來緊張緊張。

  皇帝熟稔的一手托住她後腰,一手貼上肚子,緊著她道:“很難受?朕讓人去傳太醫。”絲毫不顧及站在旁邊其她妃嬪的感受,她們皆只得雙手絞帕,暗裡咬牙。

  貞貴嬪不語,溫御女冷然,裴寶林則是一臉憂心,若不是暮雲攔著就要近前來看。不過她此刻因嫉妒而扭曲的眼神,倒是瞞不過看向她的碧桃。

  碧桃在皇帝低頭找她不舒服的原因時唇角一勾,輕巧斜了她們一眼,復整了整容色,純然的搖頭:“大抵是天兒冷些的關係,妾身喝些熱水暖暖身子就好了。”

  話一落,她見皇帝欲側身吩咐宮人,一拉衣袖攔住了,聲音輕軟地對皇帝道:“宮人粗手粗腳,妾身不放心。倒是溫御女一看就是個細心妥帖的人……”雖她話語平靜,悄然顰起的眉尖卻瞞不過皇帝的眼睛,似是忍著不舒服。那後半句不必出口也懂得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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