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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那些大人再寫一回,豈不是替娘娘招怨。”美景舒舒服服地靠在那兒,從小宮女捧著的瓜子碟里撿了兩顆吃,邊和她們說道。

  小宮女好奇的不得了,忙問:“那是怎麼回事?難道傳言是假的,咱們娘娘沒有真燒?”

  美景嘻笑:“燒了,當然是燒了!除了那些污衊娘娘危害社稷的流言,傳的一點兒不離譜。”她吊著那群子人胃口,慢悠悠地把話一轉,“不過你也不想想,咱們貴妃娘娘是什麼人?要是像一般人那樣只知使性子,不顧大事,皇上怎麼會喜歡呢?”

  “娘娘當然不是普通人!”小宮女義正言辭誇了自家主子好些話,復討好地笑道,“美景姐,你就快說吧,快說吧,到底是為什麼?”

  和樂進來要茶,就聽見她在這裡頑鬧,便盯著瞥了她一眼,美景見了趕忙把姿態放正咯,沖她嘻嘻一笑,才不繼續說歪話,低著聲兒,神神秘秘地將裡頭緣故說了。

  “娘娘慧眼如炬,燒的那些摺子都不是要緊的,所以才沒事兒。”

  這說了,小宮女們當然又起了新的疑問。娘娘怎麼知道那些不要緊?一本本翻過來再燒?可娘娘再厲害也是女人,能碰那些嗎?

  她們一轉眼剛要問,才發現剛剛坐椅子上逍遙的人不見了。

  那邊廂,美景早就與和樂一起出了門。她小聲討好道:“姐姐仔細手累,讓我來端?”

  和樂不理會她,仍是端的穩穩地,想了想,到底說了一句:“我知道你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心裡細著呢,該說的不該說的,心裡都有譜兒。”

  美景聽著怪不好意思的,但也點了點頭。

  諸如御書房裡的細事,皇上的習慣癖好,她是一貫不往外說道的。

  其實娘娘伴架多回,知道皇上的習慣,燒的那些是放在案角的摺子。俱是事兒太多的時候,李公公先幫著把那些不必要的請安摺子挑出來擱那裡,所以燒沒燒都不要緊。娘娘可從來不干虧本買賣。

  “但是,”和樂頓了頓,“人不一定總能控制住自己做什麼,不做什麼。萬一說著說著樂呵了,一不小心就從嘴巴里漏出來,這也難說。”

  美景這會兒已經正色起來,聽了這話也不辯駁。

  確實,底下人捧著捧著,把她捧高興了,她難免得意忘形順嘴兒就說了。

  和樂見她雖不答話,但兀自細細思忖,這才放下心。她把托盤交到她手裡,使了眼色道:“主子要用,你遞進去罷。”

  美景謝過。

  她進去的時候,發現娘娘難得沒抱著小主子互動玩兒,而是獨自和皇上說話。約莫談的是正經事,氣氛有些凝肅,她零零碎碎地聽到“淑妃”“文修遠”之類的字眼,不敢多聽,隔簾喚了聲“娘娘”。

  雲露語頓,傳她進來之後還不忘觀她神色,見她多了一份穩重,就知道和樂敲打過了。這才打發她出去。

  皇帝一直瞧著,自是有察覺她表情變動,啟蓋喝了口茶,隨口問她:“人用著不好?”

  “不好你再換個來?”她揚了揚下巴,“再不好,比你家小路子懂事多了。”整一心眼篩子,什麼事都能給他暗地裡琢磨出來。

  不過人膽子小,也忠心。要不然皇帝也不放心用。

  他一口茶險些笑嗆出來,好容易調息過來,才琢磨著笑道:“怎麼又是朕的人?”

  “不是你的人還是我……”她話到一半斷了,霎時記起,她頭回侍寢就有過這麼一段話。那時她還為摸不清他的心思惴惴,如今卻能夠暢所欲言了。

  世易時移啊,感慨頗多。

  皇帝怎麼看不出她心裡想什麼,瞥她道:“打住啊,最近和朕一說話就愛走神,還有沒有把朕放眼裡了?”暗地裡卻慢條斯理地撓她手心。

  撓手心怎麼撓地慢條斯理?不緊不慢,還有節奏感就是了。

  “皇上才要打住呢。”

  “成,我們倆都打住。都是你多想不是,話都岔到哪裡去了。”

  雲露輕哼了聲,一點也不買帳地把手抽了回來,潤過嗓子才接著和他說“正經事”。

  “淑妃……就一直讓她這樣了?”

  皇帝笑,“不然還能怎麼著,她這樣,無論是你還是朕,連帶她自己都省心。”見她眉間猶豫,他稍微正色道,“如果不是查過簫家的事,朕是斷不會這麼待她的。”

  雖然除了妙妙,後宮的女人於他而言沒什麼意義,他也不喜歡利用女人達到目的。但淑妃確實是在他困境中幫他制衡過後宮,必要時起到轉移朝堂視線的用處。所以按理,她也能算是一個功臣,應該受到更好的對待。

  但是出了文修遠的事之後,他就感覺蕭家的事沒有那麼簡單。一查才知道,當初淑妃不肯入宮,是她的父親蕭明德以強硬手段送入宮中。

  蕭明德確實是個忠臣。皇帝嘆。

  就是在兒女方面過於嚴厲剛強。

  不過,既然知道她的心思,他就不能放任不管。她當初有多抗拒入宮,維護和文修遠之間的感情,那現在就能有多心狠。

  女人的心思皇帝無法分析透徹,但是他能感覺到不能放任淑妃繼續下去。一個女人抓不住情愛,沒有兒女,也從不貪圖他的寵愛,可又會不擇手段地去對付別人。那她想抓在手心裡的,不是金銀珠寶,就是權勢地位。

  而阻擋她的人,勢必會遭到她的攻擊。

  淑妃不像錦昭容一樣得了瘋症,可是在皇帝看來,她嗜渴權利如狂,將曾經心愛的人推出去送死,與瘋症並無區別。

  只一個表露無遺,另一個蟄伏在內心罷了。

  雲露也不能說是同情淑妃。就是不談文修遠的處境——她懶得狗拿耗子替別人叫屈——淑妃想污衊她和別的男人有一腿,這在古代是多大的罪名?一旦皇帝相信,浸豬籠都是輕的,她們家又不是什麼功勳世家,說不好,全家人都得給她陪葬。

  對方既然有過這種心思,她也犯不著替她考慮。

  只是人總會產生感同身受的情緒。皇帝不能叫有功之臣冷了心,所以淑妃必須活著。可是她活著會危害到別人,所以就不能活的太痛快。而這個不能太痛快,就是讓她吃下散失精力元氣的藥,讓她再無心力去多思多想。

  要是讓她選,還不如一刀了結痛快。

  所以她才顯得猶豫。

  “皇上就沒想過,給她判個罪名?”

  “要是真給她判,朕也不用想,陷害污衊貴妃就是大罪,信手拈來。”皇帝把玩著文玩核桃,勾了勾唇淡淡道,“但是朕不能。”

  他瞥她,“何況你以為她就想死?你覺得直接死了好,人家未必覺得。”

  淑妃有耐性,有韌性,在爾虞我詐的後宮活出個風光自在,現在讓她死?她捨不得。只要給她一口氣,她就說不定能繼續圖謀。

  只不過精力元氣流失,她即便想凝神思索,也只是徒惹煩惱。

  ******

  “娘娘,娘娘……”嘉蘭傾身在床邊輕喚,直到看見淑妃的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才著手替她披衣,扶她起身。

  “睡了這麼一會兒,娘娘瞧著精神好些了。”嘉蘭暗地裡把眼淚憋了回去,笑吟吟地道。

  只見往日面澤紅潤地淑妃,如今臉頰地豐瑩尚在,可惜肌膚近似病白,白的找不出一絲紅色。比往日精緻,卻透著些許不正常。更別提她青烏地眼眶,眼神中的疲色。

  嘉蘭卻好像沒看見,只端起旁邊四方几上的粥碗問:“中午沒用多少,娘娘喝點粥罷?”

  淑妃依舊是淡然平靜地神色,聞言點了點頭。

  “娘娘用著,奴婢給您說一件喜事兒。”

  淑妃動了動胳膊就覺得酸軟,但勺子還握的住,只讓嘉蘭捧著碗,自己不緊不慢地吃粥。聽到她語氣中確實透露著歡喜地意思,才提起些欲/望,咽下粥後喘了幾息問:“什麼?”

  “是文太醫!”嘉蘭一想起來便喜不自禁,眉飛色舞地道,“皇上說已然查明,上回他只是一時不察,並不是遭人收買,關押到現在又杖責五十,就叫人放了他。”說著又低落了些,“不過不能再行醫了。”

  “好在,命保住就好。”她一時低落,一時又自己振奮了精神。

  畢竟貴妃如今地位卓然,與她有關的罪名,是最不好脫身的。

  她顧自高興,一時沒發現她主子的臉色,竟是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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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蘭被瓷碗落地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待看見主子嘴角奇異地笑容,莫名地感到心慌。她匆匆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邊還安慰道,“沒事沒事,都是奴婢沒拿穩。讓娘娘受驚了,奴婢這就去換套被子……”可她聲音雖然柔和,也止不住那透出的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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