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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彆扭扭自己說了一長串,就不肯聽朕說兩句?”他低了頭,視線從下向上看,與埋在陰影里的人兒雙目一對。

  她眨巴了下眼,見他這樣必會不舒服,便抬起了頭。

  “皇上想說什麼?”

  “朕現在什麼也不想說了……”他攤開手往後一靠,舒舒服服地倚在那兒。

  她微惱,見他眼睛半眯的樣兒就覺得小人得志,乾脆爬到他身上,不讓他好過。說是爬,其實就是雙膝跪到他腿上,跪坐著趴在他胸膛上,因她嬌小,爬起來還有模有樣地。

  “皇上作弄人!”她小拳頭抵在他胸口,威脅十足。

  他睜開眼,訝異:“朕何嘗說過不作弄你了?”

  “……你、你、我……”她睜眼結舌,心裡憤憤,在他懷裡晃扭起來,“皇上方才到底想說什麼,快說,快說嘛。”

  皇帝倒是沒想過,小貓兒平素瞧著鎮定自若,偶爾巴著他撒個嬌賣個乖,這會兒鬧起人來竟是當仁不讓。幸而她聲音清脆脆地,又帶一點小姑娘家家的嬌,鬧起來只像是唱歌兒,不會讓人覺得煩躁。

  “朕近來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他傳出地平淡聲音讓她倏爾停住,巴巴又看了他兩眼,終是委屈地爬了下去。乖巧地正坐好,雙手平放在膝上,眼神遊盪的平視前方。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空氣一下子輕了,雲露側頭,不見了人。

  再轉眼,只來得及看見皇帝走出帳幔的背影。她蹙了蹙眉,嘆氣著一下撲倒在榻前的軟墊上。

  ……不是吧,沒了一個曲懷仁,皇帝的心思居然更難琢磨了?

  她有些糾結是不是該期盼曲公公死而復生。

  忽然有一股奶味飄進鼻子裡,她埋在墊子裡的鼻子動了動,眉眼兒一耷拉,繼續埋頭裝死。而後她就被人抱了起來。

  皇帝將她抱進懷裡,另一隻手上端著碗熱騰騰的牛奶。他表情仍有些懶散淡然,見她不像方才那樣活潑盎然,有些蔫搭搭地,挑了挑眉:“朕就知道是近來對你太寬容了,和樂說你這幾日都不曾喝完。”

  雲露上上輩子對奶製品過敏,所以直到現在,聞到牛奶的味道都不大喜歡。

  可是上回她答應了皇帝,每天一碗牛奶。至於原因,嗯……皇帝應該是想讓她長高沒別的意思吧……

  “不喜歡。”

  皇帝微笑:“朕賜給你的東西,是允許你不喜歡就不喝的嗎?”

  雲露:“……”

  他揉捏了一下她軟軟的頸兒,將碗口餵到她嘴邊,她自然只能蔫乖蔫乖地喝了。幸好這具身子不過敏,她不過是心理性牴觸而已。

  “乖。”

  皇帝滿意了,頗有興致地拿來帕子,親手替她拭了嘴邊沾的奶汁。

  雲露這一番心理局和委曲求全不是沒有好處的,過了幾天,被降為修媛的憐妃,又因為挾私報復,儀仗品級,出格處罰妙婕妤而被降為從四品嬪。

  雖說仍是比雲露高一級,但她一個正二品,半個月不到就被連降五級,可謂是闔宮矚目。這成就即便縱觀古今,也是少有。

  朝堂上自也有聲音表示皇上太過胡鬧,但是一個背後沒有人撐腰的妃嬪而已。曲公公牆倒眾人推,憐妃又能好到哪裡去?縱然還有些耳目可供調動,也是人心渙散,遲早要投奔別處。

  這一波聲勢又推了雲露一把,短期之內,不敢有人再在明里找她麻煩。見到她時無不微笑客氣,甚至巴結討好,饒是汪婕妤這種刺頭,第一反應也是行了半禮,全無不敬。

  本來雲露雖有封號便比她高出一些,但二人同級,不行禮也合守宮規。行半禮自然更為尊敬客氣了。

  這一日天氣風和日麗,鍾粹宮前站著幾撥人,其中一個衣著單薄地,正抱著只通體雪白的貓兒,雙眸帶火地看向對方。

  雲露走近,只聽向來得理便饒人的錢麗儀語帶輕蔑,出口漫不經心。

  “憐嬪這禮兒行得太過潦糙了些,本宮不大滿意呢。”

  作者有話要說:雲露走近,只聽向來得理便饒人的錢麗儀語帶輕蔑,出口漫不經心。

  “憐嬪這禮兒行得太過潦糙了些,本宮不大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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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潑茶

  已落到嬪位的憐妃惱恨不已,手裡一重,貓兒尖叫一聲躥出去,正跳到對面的錢麗儀的懷裡,狠撓了她手臂一下。輕紗做的夏衫哪裡經得它一爪子下來?當即破開了fèng,連帶皮肉都帶出一道血痕。

  錢麗儀吃痛,一甩將紅豆摔遠,臉色陰沉:“憐嬪用心不軌,放縱畜生傷人,該當何罪?”

  “錢麗儀當年也不是沒被撓過。”憐嬪一副豁出去的模樣,揚了揚下巴,冷笑,“我還記得你當時說‘都是臣妾逗它,才讓它惱了,臣妾不打緊,紅豆小主子高興便好’,那狗腿的模樣兒,呵。”

  她假惺惺模仿錢麗儀當初的樣子,還真讓人忍俊不禁。

  一時大家看著錢麗儀的目光微變,含了幾分戲謔。想不到私底下還曾有過這一出。

  錢麗儀大怒,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看著對方那張美麗柔軟地臉又嫉又妒,當即一掌揮下,“啪”地一聲,慢慢有紅色浸透而出。

  “大膽!”憐嬪捂住臉,怒喝一聲。

  錢麗儀揉著手腕,反是漸漸笑了:“大膽?無須大膽,本宮一個正三品,自然可以打得一個從四品的嬪。”

  眾人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巴掌聲里沒回神,沈芬儀攜皇后之命走出,見到門口這鬧哄哄、亂糟糟的樣,不由皺眉。

  “鍾粹宮門前不可喧譁,諸位姊妹還請先行入殿請安。”

  戲演到高/cháo,眾人看了過癮,便也聽話散了,陸陸續續往裡走去。

  雲露此時正蹲在地上逗貓兒,紅豆生得一雙鴛鴦眼,不比妙妙血脈純正,但也很是可愛。方才那一摔,貓兒協調性好,腳墊子又軟,著陸時及時護住了自己,不曾受傷。

  她抱起貓兒,隨著眾妃一起向內行去,到得憐嬪旁邊,暗地著手一推,就將因啼泣而搖晃著柔弱身子的憐嬪推倒在地。時人並沒有裹腳的習慣,她為了跳舞好看,自行裹了一雙三寸金蓮,因此站立格外不穩。

  煙羅紗裙下一雙茉莉花開的繡鞋時隱時現,雲露推完後又施施然手一松,紅豆就掉了下去,落到憐嬪的背上。

  小貓兒受驚叫了一聲,胡亂踏了幾下,踩背而去。

  只余米白的裙子上幾朵黑色的梅花盛開。

  她居高臨下,笑吟吟地看著滿身狼狽,從地上掙扎爬起來的人,訝異輕道:“憐嬪出身卑賤,卻不該連《童子禮》都不曾學過,怎麼站也站不穩當?”

  內閣楊大人因被揭露與曲懷仁收受賄賂、聯合作惡的罪證,近日已被革職查辦。

  憐嬪巴不上官員的親,身份自然一落千丈。

  和樂垂眸提醒:“主子,您未給憐嬪行禮,有不敬尊位之嫌。”

  “多虧你提醒得早。”雲露淺淺一笑,優雅翩然地對著塵土沾身的憐嬪行了一禮,“見過憐嬪。”

  而後她衣袂飄飄,悠行慢步地走了。

  曾經在喬貴嬪生辰宴上,看過她失寵那一幕的后妃無不一個激靈,當下斷定,這位妙婕妤,委實是個記仇之人。

  且報仇時折辱更甚,讓人臉面盡失,狼狽不堪。

  不管憐嬪形狀如何狼狽,也必須在忍著屈辱給皇后請完安之後,稍事整理,與眾人一道前往壽康宮。

  近幾日太后身體復原,已經恢復了眾人晨昏定省的規矩。

  今日倒是巧,耽擱了些時辰,正趕上皇上早朝結束,給太后噓寒問暖。好些日子沒見過皇帝的妃嬪不由心跳加速,暗自注意儀容舉止。

  太后的注意力通常先是放在憐嬪身上,緊跟著才會落到皇后那裡。

  今兒她眼睛一掃,端盞掩去嘴角輕微地笑意,“憐嬪這模樣,是受了什麼委屈?”

  面見太后不可馬虎,憐嬪自得收拾一番,然而一時半刻臉上的紅腫尚且不能消下去,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啟稟太后,憐嬪故意縱貓傷人,使臣妾手臂受傷,故而臣妾才會出手罰她。”錢麗儀端正出列,低眉道。

  太后不曾看她刻意抬起的手臂,只輕抿一口後擱下茶盞,淡道:“嗯,畜生不懂事,是該好好約束約束。”

  太后指桑罵槐,可沒妃嬪有膽子接嘴。只看那憐嬪被氣得全身發抖,還要硬擠出笑來。

  其實鍾粹宮前的喧譁自有宮人報到壽康宮,太后不止知道錢麗儀掌摑憐嬪的事,還知道雲露的一言一行。雖她對這些小門戶爬上來的妃嬪全無好感,但對憐嬪的厭惡大過一切,雲露此舉大大給了憐嬪沒臉,倒是正中她老人家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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