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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麗儀深看一眼下面跪著的人。

  眼前這個雲侍御肌膚粉膩白皙,容貌清新可愛,雖因年歲之故身量嬌小,那一裊纖腰已初現端倪,是時下最流行的身姿,即便微豐的唇瓣與時人的喜好不同,也難說往後成就。

  按淑妃的意思,必是要折辱她的。酷刑她們不敢用,輕輕巧巧地掌嘴下跪,修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說不得還能在皇上面前討個可憐,就像盛寵至今的憐妃。

  趁她還不能飛,自是要徹底折了她的翅膀才好。

  這番話要是換個人說,說不準就聽不出對方的意思。

  但是李沐子是誰?她在現代也是豪門大院裡養出來的大小姐,叔伯姨婆不必她應付,但父親花心風流,不知多少個私生子、私生女是從別的女人肚子裡蹦躂出來的。

  母親除了像尋常貴婦一樣外出交際、保養自己,就是在夫妻倆的房間裡散發憂鬱傷心的氣息。

  從小她就知道,想要得到父親和母親的寵愛關懷,就得自己爭,自己搶。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只是那麼點愛,她討得不容易。

  她和那群兄弟姐們玩這“遊戲”玩了二十多年,贏得多,輸得少。

  心裡累,也是因為曾經對父母還有所期盼。

  淑妃不說滿意與否,只是淺淺一笑。那笑也似春水,入宮這般長久的時日,仿佛還沒能掩蓋她少女時的風姿。

  “值當什麼。”她拂了拂袖,搭著嘉蘭的手站起來,“小女孩兒家家的,開不起這樣的玩笑,輕拿輕放就是了。”

  她和錢麗儀的小心翼翼不同,出口氣心裡舒坦了就罷,半點沒把這個小侍御放在眼裡。

  錢麗儀點了點頭,送離淑妃,對李沐子揚起深深地一抹笑。

  依舊是準備了吃食,正是如普通百姓家裡的孩子小時候常吃的貓飯,將精緻的幾樣宮廷菜倒扣在一個盤裡,然後——放在了地上,份量倒不多,折辱的意味不必言說。

  對方沒指明了要跪,李沐子干腿放一邊坐在地上,在宮人的注視——或者說是監視下,吃著放入大量咸鹽的貓食,味蕾漸漸被濃到極致的鹹味麻木了。

  然而這般羞辱,都沒能讓她的冷靜喪失。

  喪命之痛,飯食之辱,連番的打擊徹底戳破了她自己杜撰編造出的“度假”時光。她驟然醒悟自己正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既然無論如何都會被卷進爭鬥的漩渦里,為什麼要乖乖把脖子伸到別人面前,而不是拿起武器戰鬥?別說,過了幾年苦日子,她對那衣來伸手的腐敗日子還真有點想念。

  她將最後一口貓飯吃進肚子裡,心裡做下決定。

  以後,她就是雲露。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完成了桃李杏的大匯合。

  爭寵偏甜寵,這本的話,爭鬥的會比較多?

  無論如何~\(≧▽≦)/~還是求收藏啦,中午會有第二更,晚上第三更。

  ☆、皇帝

  聖上在春怡宮邀宴,正殿上,妃嬪幾人端持姿態坐於上首,疊袖身前,含笑看著底下數不清的錦衣華裳,嬌姿百態魚貫而入,分屬兩列坐於食案之後。

  “雲露,你沒事吧?淑妃娘娘有沒有對你……”與雲露同屬一屋的阮湘怡在看見“室友”姍姍來遲之後,不禁傾身相詢。

  雲露亦稍稍附耳去,輕聲道:“沒什麼,不過是斥責幾句。”

  上座的錢麗儀輕掃一眼,見狀露出一個難以言明地微笑。

  “那就好。”阮湘怡鬆了口氣,蹙起的眉尖不曾緩,又道,“我看見是孫朝思作得怪,她也忒大膽了。不過是昨日你不留神踩髒了她的裙擺,她已潑了你一身水,晚上起就發著熱,我正擔心你見駕時失了儀態,沒成想她見你身子不穩,就順勢踩住了裙擺,也不怕淑妃娘娘連她一同責怪了去。”

  “她推的時候恐怕不知道那位是淑妃娘娘吧。”雲露勾了勾唇,“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她家世好,不免仗著身份膽子大了些。”

  燒了一晚上,擔心叫來太醫就參加不了宴席,所以原主一直苦撐著。

  結果反倒便宜了她。

  儘管淑妃先行教訓了自己,也不過是因為受驚想出一口惡氣罷了。憑她如今的儀仗派頭,足可見其對後宮的把持力度,除了憐妃和皇后,想知道這些事發生的真正由來,再簡單不過了。

  孫朝思吃這記教訓,不過是遲早的事。

  皇宮裡更看重的是皇帝的寵愛,而不是家世。

  阮湘怡等家世低的沒少被她欺負,聽了這句不免憤慨:“什麼家世好,她父親是嫡支庶出,她也就算不得了。不過是仗著孫家的勢而已。要不然也不會養出這樣的做派,比我們小門小戶的還不如,沒得讓人看不上眼。”

  “世家族裡,最是邊緣的人最愛仗勢欺人,反倒是正經的嫡脈因著好教養,不肯做這些辱沒家族的事。咱們心裡有數,何必與她計較,皇上也未必看得上她的性子。”雲露笑著安慰,她如今這副模樣生得好,眉眼兒一開,自有清新撫慰之態,讓人不覺去了焦躁之意。

  再將話題一錯,就把對方的注意力引到了別處。

  “倒是皇上,往年選秀皆是各展才藝,今年怎的如此不同?”

  阮湘怡靦腆笑笑:“這個我倒是聽寄靈說過,她家世不錯,難得的是人善可親,這些都肯說與我聽。原是循的祖宗舊制,這回卻是皇上自己起的意,聽說當今一貫是好玩的性子,做什麼都要鬧出些花樣來,這兩年倒是收斂了,不過誰曉得他又對選秀來了興致。”

  “只是這樣,倒對我們有好處。寄靈說是有好幾輪呢,層層篩選到最後。那些家世好的自是早在皇上跟前掛了名,我們趁著這機會,多少總能分一點注意吧?”

  “好玩麼——”雲露思忖略笑,不過一刻就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二人還待再說,鐘鼓樂聲奏起,中庭的舞女曲袖折腰,裊娜而動,已示宴起。宮人們皆手捧金樽玉盞,躬腰魚貫而入,將美味佳肴奉予眾侍御跟前。

  雲露與阮湘怡相看一眼,不再喁喁細語,就此正坐品賞佳肴。

  淑妃坐在龍椅右側下首,飲茶漱了漱嗓子,笑容可親地起了頭:“想來眼下妹妹們正在迷惑不解,為何第一輪考的是品膳罷?既是皇上還要稍遲片刻才來,不如由我先來給大家解惑。”

  沒有用氣勢強大的“本宮”做自稱,而是用“我”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借著第一回考官的身份,順順噹噹地搶在別人跟前籠絡新人。

  淑妃,不愧是比憐妃遲進宮,卻要先她一步登上四妃之位的女人。

  她嗓音徐來恰如一彎春水潺潺,沁人心脾,言語間卻不失威儀:“相信在座的妹妹們都明白,皇家的尊貴,遠非常人可享。欲服侍聖上,得享尊貴,須自有涵養。若只看才藝,各有所長,難以相較。皇上以為,從細節處可知一人,方將選秀稍作變更。還望妹妹們莫要辜負皇上的希望,能有出色的表現。”

  在座不少家世不差的侍御們露出了笑容,顯然對自己素日養成的“尊貴”深有信心,也對這位淑妃娘娘增添了許多好感。

  “第一道上的鮮荔枝可以清清口舌,雖皇上尚未入席,大家亦可先自行計較,論一輪這盤荔枝的滋味。”

  話語初落,一些侍御敏銳地發現殿內一角坐著的筆官,紛紛瞭然,看來就是現在開口,也能將自己的表現傳到皇上面前,掙得注意。

  “這是晁陽國的丹荔,果殼較尋常荔枝色淺,內里果皮卻有不均勻丹褐色呈現。紋理雅致,瓤厚而瑩,香氣清遠。是不可多得的良品。”一向清傲的沈香蘿沈侍御最先開口,她視線似有若無地瞥過上頭坐的姐姐沈芬儀,在對方點頭稱讚她時冷冷一哼,只作未見,繼續低頭品嘗。

  淑妃給予她一個微笑,她抿了抿唇,臉色稍緩,卻沒有更多的行動表達。

  對方笑容略深。

  孫朝思搶得第二,回答也很迅速:“丹荔可入藥,作用良多,能止渴,益人顏色以極提神健腦。”這算是拾人牙慧,撿了沈香蘿的鑑定成果補充了。

  雲露聽到邊上的阮湘怡嘟噥著“要是真考涵養,這等人就不該記她”,不禁以帕掩口,輕壓下一聲笑。

  然後又彆扭的輕甩了甩手。

  因外公好茶,她小時候不懂事,有一段時間行為乖張,曾被揪去跟著外公煮茶、泡茶、養心養性。一直到長大都沒將這個習慣改掉,再加上做宮女時的境遇,古人婉約的作風,也算能扮得一二。

  不過當宮女的時候也不用太過裝腔作勢。

  其實阮湘怡的話多少是帶著成見的。

  最先說的人最占便宜,即便後面的人補上她不知道的細節,大家也多少會猜測她究竟是嘗沒嘗的出來。興許不過是書上看來的特性,不識真物,等別人確定後硬補上去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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