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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白老爺子只是方式用錯而已,他是您的父親,而您現在的病情真的很嚴重。”桑北自幼在白家本家長大,和白老爺子的關係說得上親近,他這些年一直嘗試緩和白老爺子與白恩之間的緊張氣氛,可惜收效甚微。

  “正是因為他是我的父親,所以我才不能讓他看不起。”白恩十分冷靜的說道,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卻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

  桑北見白恩毫無緩和的態度,將桌子上已經散亂的文件收拾好,從口袋裡拿出兩顆鎮定用的藥物,道:“您還要在J國待多久?”

  “再一周吧,怎麼也要等潤澤走再說,我不想讓他看出端倪。”白恩道。

  “唉,”桑北嘆口氣:“如果澤少爺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就不會處處和您作對了,白先生,我覺得這些話您應該和澤少爺說清楚,省得讓澤少爺和您的關係越來越冷漠。”

  白恩冷哼一聲:“為什麼要我說,他不會自己用心去感覺嗎?他蠢成這個樣子我有什麼辦法?”

  桑北道:“您和白老爺子也是這樣變得生疏的啊。”

  “我和他不一樣,不要把我和他相提並論,這根本就是兩種生物。”白恩疼得又是顫抖,不耐地說道:“把藥給我,五點的時候將車準備好,下午白家有聚餐,我必須回去。”

  “是。”桑北對於白家那三輩人的病嬌程度已經無話可說了。

  一百一十四

  令白先生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病情會迅速惡化到連一周都無法隱瞞的程度。

  “嘩啦啦……”

  沒有人的盥洗室,白恩將水撲在自己臉上,抬頭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如紙一般雪白的臉色,自嘲了笑了笑。

  濃重的內眼圈和裂開口子的唇瓣,白恩整夜無法入眠,頭疼欲裂,總有一種有人在暗中窺視、隨時會上來刺殺自己的錯覺和繁鬧卻沒有人的四周。

  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還有什麼比這些更恐怖呢?

  白恩想要尋死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的手腕曾經有一條痕線很驚人的傷疤,他曾經吞過一瓶安眠藥,他甚至無法正常的念完大學,在第四次因為出席率而留級後,教授告訴他:我們很想拯救你,但你似乎並沒有敞開心扉,這所學校不需要你這樣的學生,你應該改變。

  於是,白恩的畢業證上至今‘肄業’。

  對於一切都產生不了興趣,唯一的消遣就是發呆,有時候連視角隨意的落腳都做不到,那種無法言語的絕望是白恩永遠的追隨者。

  太痛苦了。

  白恩將手撐在面前的鏡子上,水滴順著皮膚滑到鏡面上,緩緩將鏡里的白恩分割成兩部分。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一半陷入瘋癲,另一半卻保持理智。

  白恩無法直視白老爺子,因為如此的痛恨那個擁有他一半基因的自己。

  一百一十五

  白恩永遠記得他第一次與白老爺子相遇的場景。

  新修好的庭院,桃樹彎曲的深色枝幹的長出粉紅色的小花,擠在一塊,美得花團錦簇。

  他從車上走下來,視線從自己那雙褐色圓頭皮鞋上轉到面前高大的像個巨人一樣的男人,意外的,他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微微抿起嘴角,露出個略帶靦腆的微笑。

  他記得母親臨別的囑咐,而且,他並不討厭這個男人。

  “先生您好,我是白恩,你是我的父親嗎?”白恩刻意抬高了聲音,為了讓自己顯得很有風度。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男人卻皺起眉頭,盯著白恩的視線……陰狠。

  他看向旁邊的人,問道:“這個就是我的兒子?”他並沒有放低聲音,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略帶惡意的詢問。

  那人點頭:“是的。”

  白老爺子又看了看白恩,領著人走了。

  白恩看著父親遠走的背影,滿臉是疑惑和難掩的悲傷。

  從頭至尾,他的父親,沒有和白恩說一句話。

  盥洗室里的燈管閃了閃。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親。”

  白恩惡狠狠地看著鏡子自己和那個男人十分相似的臉,聲音低沉地又重複一遍:“他不是我的父親,他不配!哈,哈……咳咳。”

  他捂住嘴,趴在台子上拼命地咳。

  仇恨越來越濃,他的頭痛隨著那股火焰愈加嚴重。

  身體沉重,他慢慢地滑落,眼前慢慢地暗了。

  漆黑一片。

  一百一十五

  “潤澤,你父親呢?”宴會上,白老爺子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讓他身旁的白潤澤一怔,掃視了一遍大堂,又退到陽台上去看庭院,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回來道:“爸爸似乎並不在這裡,也不在花園。”

  白老爺子利落的說道:“那你就去找找他。”

  “是。”白潤澤很不理解白老爺子這個命令有什麼含義,他的爸爸有不是三歲小孩,還能走丟不成?

  白老爺子似乎會讀心術一樣,道:“你父親這幾天氣色不好,剛才我看到他和很多人交談,一轉眼就不見了,嘖,身體越來越不好,也不知道是什麼把他給掏空了,沒出息!”順便輕蔑地添加了句:“可別藏在哪個角落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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