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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算好像是遇見辰紫桑之後,她的好多夢裡都變成了兩個人的畫面。有些,好像還有點難以啟齒。想到這,她覺得有點熱,又喝了口冷茶。
江晚舟抬手看著右手心,那裡有條疤痕,很細,卻在時刻反覆的提醒她,家仇。
江晚舟記起那日。
她還只有十歲,家裡突然闖進了許多人,個個蒙面,滿口俠士道義,張口替天行道。
瞬間家裡的人都服低在刀刃之下,死傷無數,她的娘親,爹爹,姆媽,所有人除了她都沒能逃過。
也是她第一次提刀,她面對的黑衣人,不是你死我亡,她手按下了刀尖,拼盡全力刺進了那人的心臟,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卻也知道,這些人該死。
回憶戛然而止,江晚舟回過神,胸口發悶,她踱步出去散心,不期竟看見院裡一個人影。
她頓了下,走上前,發現是段瓊。
段瓊聽見腳步聲,回頭見是江晚舟,還有些訝異。她手拿著酒杯不知該放還是喝下,今晚見江晚舟背著辰紫桑回來,心裡有些不好受,只好喝點酒,壓壓心裡的煩悶。
她應該是知道辰紫桑對江晚舟的感情的,自己是一個插不進去的第三者,連企圖都不要想了。有時候她是存著僥倖心裡的,萬一江晚舟並不喜歡辰紫桑,她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江晚舟對辰紫桑不是沒有情的,牧景曾經告誡過她:趁早抽身吧。
段瓊有些後悔了,那日功德冊上的名字如果不如實上報的話,她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辰紫桑,也許是第一個呢!
她自嘲的嘆口氣,一杯酒喝完,就看見江晚舟披著衣服站在她後面。
“老大,怎麼不睡?”
江晚舟見她訝異的看著自己,忙解釋道:“做夢驚醒了,想著出來溜溜。”
“那一起喝一杯?”
江晚舟想了片刻,點頭坐下。
段瓊將酒給她滿上,自顧自的又喝了一杯,她知道江晚舟沒有那麼多規矩。
兩人無言的喝著酒,各自揣著心事。雖是各自,但都是為了同一人。
段瓊看著江晚舟清冷的面色,忍不住問道:“老大,如果有一天,你報完了仇,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江晚舟搖頭,“暫時沒想那麼多。”
“辰公子你要一直帶在身邊?”段瓊試探著問。
江晚舟手頓住,看向她:“如果可以的話,就一直帶著。”
段瓊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下去了。
場面又安靜了下來。段瓊接著喝著,江晚舟卻不淡定了。
說起辰紫桑,江晚舟其實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心思。被段瓊這麼一問,她反問自己:她究竟有什麼理由要一直帶著辰紫桑?
她們兩個人之間有很多需要考慮的事,不只一點點。她不是一個好人,也許也不會是他的良人。
她需要重新審視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嗯,必須認真的考慮。她想著,又灌了杯酒。
越想越混亂,江晚舟頭疼的厲害,她飲了兩杯便不再碰了。段瓊見她停了,勸她道:“老大,回去歇著吧。”
江晚舟捏著眉心,低聲說:“我先回去了,你少喝點,傷身。”
“嗯。”
江湖近一年來可謂是波詭雲譎。平地起波瀾,鬧的人心惶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恐怕是七曜齋一夜之間忽然消失在江湖明面上,據說唐盟主親自公布:七曜齋的老巢被剿滅。眾人為首稱道,一時間風頭正盛的神秘殺人組織不復往日。
唐悅松還列舉了很多七曜齋草菅人命的罪狀,而點星派的茵掌門死在蜀中的事也被揭開,矛頭指向七曜齋的齋主江晚舟,絲毫沒有提起任何關於辰紫桑的事,不止這些,十方門的曹蘭釉在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蜀中的象姑館,身邊只有七曜齋的木牌,昔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士落的這般悽慘。
嚴令羽痛失愛徒,一方面發誓道要把江晚舟活颳了,另一方面繼續追查曹蘭釉的死因。
一連串的事件,更加坐實了七曜齋喪盡天良的罪名。
點星派的秦岺自從接任掌門以來,與青炎派相走甚近,一些極端的措施已經惹得下面的人開始不滿了。秦岺頒布了一些鐵腕指令,在門派中大肆的排除異己,眾人口不能言,只得聽命行事,點星派暫時迎來了短暫的安寧。
轉眼便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去年本想借著武林大會機會推舉唐芷佟上位,結果不但此事沒有下文,而且茵掌門也死在了蜀中,唐悅松為避人口舌,這次定在了關中奉元城,在青炎派的地盤,為了萬全之策。
唐悅松早早就下發了英雄帖,眾人也都摩拳擦掌,準備在這次大會上一展風采。
而此時,江晚舟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廳內喝茶,巡帳的日子早已耽擱許久,將近一年來,祝泉只把匯總的每月帳目報給她。雖然蓉城的鋪子封了,但是其他店鋪依然按規矩開著,絲毫不受影響。
祝泉細數說完帳目後,抬頭看了江晚舟一眼。
江晚舟其實對於她說的什麼絲毫沒聽進去,這邊祝泉說著,那邊她發現辰紫桑鬼鬼祟祟的從廳前彎腰溜了過去,江晚舟盯著看了許久,直到辰紫桑的身影消失。她回想這幾日,自從那日辰紫桑喝醉之後,兩人的相處的模式都有點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