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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元神就是在這裡,經過了無數個日月,終於重新聚集起來的。

  說起來,那時的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望著虛無的空間,感覺著這無邊的黑暗,安安靜靜地在這裡坐著。

  發呆或者放空幾乎成了他日常的所有,獨處彷佛是最自然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

  他記得在這裡抬起頭來,深淵之頂,可以看到一個小光點,像是一顆最亮的星星一般。

  於長處黑暗的人來說,光明是他們最為嚮往的東西,一生為之所趨。

  他有時也會抬頭細看,想著待他元神集合回來的那天,從谷底一躍而上,落腳再次落在平地之上,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好好看看這世界是長什麼樣的。

  重新回來妖界之初,很多人都說他不愛說話,整天被他的冷臉嚇得一愣一愣的,其實並不是,他只是一個人待久了,臉部表情就沒有了波動,有時候張了張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好像失去了控制了表情的能力似的。

  因為,在這裡的差不多十萬年的時光,他都沒有跟人說過半句話。

  或者說,這裡沒有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聆聽他的內心。

  這裡是有他,陪伴他的只有無邊的寂靜。

  元神重新歸位,離開這裡,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他一直都在等待。

  終於,他等到了那天,他記得自己那天重新獲得所有的妖力,體內的妖氣是前所未有般的充盈,他從這裡一躍而起,身邊的風颳得臉頰生痛,厲風卷在身旁的衣服,衣袖翻飛,他卻覺得無比的暢快。

  陽光沐浴在他的身上,一花一草和想像中的一樣,一切美好得無法描述。

  他記得自己好像躺在草坪上面,眯著眼睛,什麼都沒有做,放空自己,就靜靜睡了一場。

  這一覺睡得好長好長,他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但夢的內容他已經忘了,他只記得當夢醒時,眼角多了一行淚水。

  而這時的他已經回到了妖界,白尋在他床邊蹲著看他。

  看著白尋的臉時,他心裡有種失落的感覺,他突然有點懷念做夢的時候,內心滿滿的。

  白尋是他一直以來的座騎,身為最尊貴的金龍,座騎自然是由青龍擔任,這是從他出生以來就定好的。

  對白尋,他沒有什麼感覺,他只知道,她是他手裡的人,代表的是他,只要保證她的平安就可以了。

  回過神來,望著懷裡的女子,目光一柔。

  他不喜歡別人近身,每次白尋靠近他的時候,他都有種生理性的抗拒。

  但是,他卻很喜歡抱著她,或者是她身上好聞的氣味,甜甜香香的,又或者是她身上的暖意,暖入心窩,反正,他就想這樣一直抱著不撒手。

  輕輕地將她收入懷裡,闔上眼睛,這一刻的溫柔,真的好想好想能把它永遠留住。

  ****

  晚風輕拂,院子裡散落的樹葉吹起了一地,耳邊是沙沙的聲音,容礫站在門邊,抬眸望著皎潔的明月,目光晦暗不明。

  整整五天多,毫無音信。

  身後突然樹葉被踩踏的聲音,容礫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急忙轉過身來,“晚意。”

  下一瞬,臉上的笑意瞬間收了回去,改口道:“爹。”

  容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盯著他的眼神越發深邃,一身玄衣勾勒出他只是微胖的身材,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不少,臉上的五官也比以前更為立體,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往書房裡面走去,語氣輕描淡寫:“你給我過來。”

  容礫看著他的背影,默了幾瞬,還是跟在他的身後進去了。

  門“砰”的一聲,容澈背對著他,一個字都沒有說,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最終還是容礫打破沉默,“爹,你這是?”

  說起來,自從紀鏡吟接管妖界後,他的父親就好像在眾人的面前淡化了似的,一開始的時候,還有許多他父親的親信想要把紀鏡吟拉下馬。

  但不得不說,紀鏡吟的手段非凡,據說那些說著反對的人,在深夜被紀鏡吟的人帶走後,回來時就變得對他畢恭畢敬,一個反對的字都不敢說。

  紀鏡吟,是他父親心裡的刺,他是知道的。

  不過,他父親雖然心裡不憤,但好歹沒有做什麼對妖界不利的事。

  想起來,他們父子之間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見過面,轉念一想,倒也是好事,起碼前些日子他的異常,他父親就沒有發現。

  過了會兒,容澈轉過身來,目光銳利地看了他一眼,語氣里有著幾分痛心:“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沒用的兒子?”

  容礫一怔,愣愣地抬頭看他,記憶中,從小到大他都是說,他是他的驕傲,怎麼一下子,會說出這來的話?

  容澈快步走上前去,迎著容礫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睛,抬起手來完全不留手,實打實的往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又嘹亮,整個室內都在迴蕩著這聲音。

  容礫臉上的皮膚立馬紅腫了一片,火辣辣的痛意傳來,他連捂住都沒有,有點意外地看著容潵,眸里儘是不敢置信:“爹?”

  容澈盯著他,漸漸平伏著心情,眉眼間儘是覺得他不爭氣的眼神,“你還有臉叫我爹?”

  “我一生張揚招搖,怎麼就有你這個畏首畏尾的兒子,居然心甘情願屈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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