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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樂還記得李朝舟當時的話,年輕的李醫生瞧著花心裡的蠟燭說:“下次你再要,記得挑電池的。這大晚上的,燭火晃著嚇人。”

  燭火哪裡嚇人呀。戚樂當時沒去駁斥李朝舟,因為她那是滿心都在燈里那處小小的火苗上了。在她看來,火苗比電子燈好上一千一萬倍。火苗會讓李朝舟著緊著,擔心她不是燒了燈就是滅了燈。電子的才不會,那東西雖然要貴些,但又冷又機械。那抹小小的光既照不亮前路,自己也是冰冷的。

  戚樂的手心裡被塞進了手爐,安林竹不知何時添好了新炭,將手爐重新給了她。戚樂這一回頭,車便徹底駛過街角,宮牆朱紅的顏色已在宮道上蔓延開來。安林竹手擱在桌邊,瞧著那如同血液般攀沿籠住金瓦的宮城,神色晦暗不明。

  “宮裡很冷。”戚樂聽見他說,“明珠可要握緊了手爐,千萬別涼著了。”

  今日是宮宴日,宮門兩側的通道都已打開。李聞道已在城門前勒馬,他回頭看向馬車。安林竹已下了馬車,他正牽著戚樂下馬。戚樂被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幾乎只有一雙眼睛在斗篷下被安林竹允許露了出來。

  她的手也揣著手爐收在袖子裡,安林竹完全是陪在她的身邊等著她走。而戚樂呢?這體驗對她而言大約也是頭一遭,她走走又忍不住抬頭去看安林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到李聞道面前,居然還用了一刻。

  李聞道在前方瞧著這對父女,也不知緣何露出了笑。

  他下了馬,遞上了帖子,也不入內,只等著這對父女到了一同慢走。

  三人這般到了小歇的地方時,按照宮中規矩,男女需得分開去往不同的廂房。便是宮宴,也不是男女同一處的。安林竹帶著戚樂來,卻不能陪著她全程,這也是當初安林竹反對這個計劃的最直接原因。如今他依然不贊同,李聞道連說他與趙琅都安排好了。

  戚樂也想知道是怎麼個安排,總不能是安排王氏在等著自己吧?

  她正想著,就見著一名侍女恭敬而來,同一行人行了禮後才道:“奴婢是李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奉了李妃娘娘的命,來接安小姐去暖閣暫侯。”

  戚樂聞言下意識看向李聞道,李聞道低聲解釋:“李妃的弟弟,她那寶貝的命根子,是趙琅的擁簇者之一。放心,趙琅都一路打點好了,你跟著去便是。若有什麼狀況,便去求救李妃。”

  戚樂:……我就弄不懂了,你說趙琅的朋友圈手都能伸進宮裡,趙頡怎麼還能覺得他浪蕩無用呢?

  戚樂跟著去了,那侍女恭敬的很,也不覺得她一布衣之女哪兒可輕慢了,一看便是被叮囑過。這讓戚樂對趙琅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識,並琢磨著,是不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他也能說上話。

  但那都是趙琅那邊的事了,安林竹他們能碰上,戚樂不太行。

  戚樂入了暖閣,閣里都是鶯鶯燕燕的姑娘家。端莊持重的夫人們坐於上頭互相淺笑聊天,年輕的女孩子們坐於下首,也互相打趣著。戚樂似乎是最後一個到的了他,她來的時候,還引得屋內一陣安靜。

  侍女再說明了她的身份後便躬身退下。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

  皇后不理事,近些年來連宮宴也不過只是陪著皇帝走個過場。她與貴妃都出高氏一門,她不理事,宮中諸事自然便落在了貴妃的身上。主持大局的高貴妃見了下首跪拜著行李的戚樂,一邊連呼著讓人扶她起來,一邊笑著對身旁的人說:“哎呀,這就是安學士的女兒麼,是太子妃的外甥女呢。”

  戚樂沒有抬頭,但隨著貴妃這句話落,她聽見了一道柔和溫順的回答。

  那聲音道:“是呢,不想貴妃娘娘還記得。”

  貴妃瞧著自己染著蔻丹的指甲一眼,似笑非笑道:“那可不是必須記得,安林竹為了見女兒不是連萬福帖都寫了嗎?陛下歡喜的不得了,還說安林竹這女兒生得好,生得讓他做人也懂規矩點了。”

  太子妃聞言,手指微微攥緊了帕子,面上仍是道:“安林竹確是本朝大家,只是他昔年……父親實在是心傷難抑,才不允他靠近了明珠。若是安林竹當真醒悟修好,這對明珠倒是件好事。”

  貴妃笑著問:“你父親真的會覺著這是好事?”

  太子妃一頓,不著痕跡道:“他雖與熙兒和離了,畢竟也還是明珠的父親。他修好,我父自然欣慰。不知貴妃娘娘為何會有此一問?”

  “都養在膝前十四年了,若是就因這個被安林竹帶回清河,趙老大人豈不又是一場心傷別離?這別離怎麼高興的起來呀。”貴妃笑眯眯地解釋了,也不追著問,她又換了話題,順口說:“本宮見過趙家的思喬,倒是從沒見過明珠。你姨母可保重著你呢,每次本宮說想見一見,都說你身體不好,受不得風。”

  戚樂得了指示這才不緊不慢地抬了頭去,露出一張與昔年的趙熙八分相似的面容來。

  安明珠的身體仍是病弱,趙熙明艷的面容放在她不甚康健的臉色上,自然要打上些折扣,但就算打上些折扣了,也是能被稱作“漂亮”的面孔。

  連當朝最受寵的貴妃見了,也愣了一會兒神,回神後才笑著對太子妃道:“你這侄女真是漂亮,恍惚讓本宮覺得又見到當年宮宴上,陪著你來赴宴的趙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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