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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淵:“所以你不是看著毒草珍惜才帶回來的。”
巫支祁點了點頭,他有些羞愧:“我醫典沒有讀完。”
南淵忽得便對巫支祁生出了同情。你看啊這個人是東境的無冕之王,是半妖的首領,一日間可來回東北兩境,用一句“厲害”都不夠形容的,結果居然識字還沒有他多?一本醫典都看不下來?
南淵輕咳了一聲,板著臉說:“那我教你認字吧。”
巫支祁卻問:“你的字是仙長教的?”
南淵不明所以,他點頭,巫支祁便立刻道:“我跟你學。”
南淵:等會兒,這兩者之間有任何必然的關係嗎?
南淵瞧著巫支祁,他就算再小也看出來巫支祁對著戚樂有點兒過粗的單箭頭了,所以在尋字帖的時候,雖然知道戚樂的字體未必合適巫支祁,他卻還是拿了戚樂的字帖來。
南淵將戚樂寫給他的字帖給了巫支祁:“呶,這是師父的字帖,就是不太全,因為我只學了一點。”
巫支祁接過字帖,指著其中一個字問:“這個字念什麼?”
南淵看了一眼道:“念闕,宮殿的意思,也有過失的意思。”
巫支祁念了三遍,他看了一會兒又將字帖遞了回去。
南淵不明所以,巫支祁猶疑著說:“仙長好像並不希望我學很多。”
南淵:“……?”
南淵不解:“怎麼會呢?學問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巫支祁道:“我覺得她可能會不高興,不然我還是不學了吧。”
南淵:“……自己進學這樣的事情,還需要徵求別人的意見嗎?”
南淵對巫支祁的這種思維方式真的半點也理解不了,他感到匪夷所思。南淵問:“如果師父不同意,你難道還打算一輩子什麼都不學嗎?”
巫支祁有些猶豫,他當然是想學很多東西的,可戚樂轉身便走的身影顯然更讓他感到恐慌。他將兩者架上天平,片刻後對南淵說:“或者我多問問你?”
南淵:“……”
南淵實在不懂巫支祁哪裡來的這樣的不安,他想了想便拉著巫支祁的手去見戚樂。南淵一路喚著,在藥房瞧見了煉丹打發時間的戚樂。戚樂看見了他與巫支祁,還有些驚訝。
戚樂挑了挑眉:“怎麼了,一大一小今天這麼默契一起來找我?”
南淵說:“是我有件事想請師父幫忙。”
戚樂笑了聲,問他:“你還有事情需要我幫忙?”
南淵恭恭敬敬,他對戚樂說:“徒兒與師父指尖的差距猶如天與地,別說如今,便是再過上個一百年,也仍需師父為徒兒指點迷津——”
戚樂一揮手:“免了,你直說吧。”
南淵便期期艾艾道:“師父,我能不能教巫支祁認字啊?”
戚樂頓了一瞬。
南淵迅速在肚子裡開始翻找理由,他說:“你看,巫支祁已經入了藥王谷了,基本就等於是我們藥王谷的人。我們藥王谷的人怎麼能光吃不做呢?我想著藥谷那麼大,有個巫支祁幫忙看護也是好的。只是他醫典都沒讀完,別說看護了,怕是連野草與草藥都分不出,徒兒是想……”
戚樂點頭:“可以。”
南淵有些驚訝,他看了看巫支祁,想著他之前那副忐忑的模樣,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真的?”
戚樂覺得莫名其妙嗎,她回頭重新去看自己的丹爐,淡聲道:“是你要教他不是我,需要問做什麼?”
南淵仰頭看巫支祁。
巫支祁只是瞧著戚樂,他忍不住問:“仙長不生氣嗎?”
戚樂見了巫支祁,她倒是回頭笑了笑,耐心道:“你想要和南淵學醫典,這是好事,雲舟上我原本便也打算教你的,只是陰差陽錯落下了——這有什麼要讓我生氣的地方呢?”
巫支祁張口欲言,復又閉上。他看了戚樂好一會兒,忽而問了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
巫支祁問:“仙長還記得當日在玉凰山同我說過的話嗎?”
戚樂笑了,她對巫支祁說:“我記得我說了許多來勸你跟我走,不知你提的是哪一句?”
巫支祁沉默了下去,他極緩的搖了搖頭,而後答:“沒什麼。”
末了他又抬頭對戚樂承諾:“我會跟著南淵好好學醫典,看顧藥王谷里的藥田。”
戚樂:“唔,那我提前說聲謝謝?”
巫支祁便沒話說了。南淵看著巫支祁,不知為何便覺得他真可憐。
走出丹房,南淵見巫支祁還是打不起精神,鼓勵他道:“你不要氣餒,你看今天師父不是也同意你學醫典嗎?藥王谷的醫典是不外傳的,她讓你學,不就是承認你算是藥王谷的一份子?”
“這是好事。”
巫支祁這麼想覺著也對,南淵便接著道:“所以你要好好學,學會了幫著師父看個丹爐也不錯對吧?你能幫上忙,她也會開心啊?”
巫支祁覺得是這個道理,他對南淵笑了聲:“謝謝你。”
南淵,南淵看著巫支祁,覺得自己像是個滿口胡說八道欺騙天真大齡青年的惡劣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