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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稚這老頭,一大把年紀了,此時也是激動地不能自已,振臂高呼,比起周邊的中、青年將領絲毫不差。

  劉淵目光在其身上轉了幾圈,方才就是蘭稚帶頭喊的,其“沉醉其中”的表現,劉淵格外留意。這老狐狸,快成精了,對自己的心思倒是總能猜到幾分!

  龍城祭天,造成的最直接的影響,便是諸多匈奴貴族、部民的嗓子啞了。難得瘋狂一把,“撐犁孤塗”徹底將匈奴人的心氣兒給吼出來了。經此之後,“匈奴”的向心力與凝聚力空前提高,消磨掉了許多之前的虛浮。

  前來觀禮的其餘勢力對劉淵與匈奴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草原新王、一代雄主,百萬部眾,數萬鐵血精銳,一切匈奴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們心驚。所有人都意識到,又一個鮮卑誕生了,抑或是“原本的匈奴”回歸了。

  在龍城一待,就是近月,盡情縱覽漠北風光。西跨匈奴河,登燕然山,東遊狼居胥山,好好“瞻仰”一番冠軍侯祭天封禮之所。

  “大單于,龍城自古以來便是我匈奴王庭,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將王庭從美稷北遷!”巨大空闊的王帳之內,蘭稚微低著頭,帶著點試探問劉淵道。

  劉淵手裡正捧著一卷《左傳》讀的起勁,這是一卷包裝華麗的紙質書籍,紙張厚實。從心血來潮搜羅工匠,意圖改進造紙術,到如今已有近十年。原本在劉淵看來並不難的東西,嘗試了這麼久竟然還未實現。

  當然,投入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也造成了不少“新紙”,比如劉淵手中的《左傳》,但離劉淵想要的耐用、可大規模普及,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利用竹子為材料造紙的工藝正在不斷進步中,距離突破也差不小多少時間了。十年都等了,也不差接下來的一兩年了,劉淵對此還算寬容,未對工匠們過多苛責。

  收起書籍,劉淵仔細打量著站居帳中,微躬著腰的蘭稚。這老傢伙,真是老而彌堅,從伊陵屍逐就單于、屠特、呼征、一直到劉淵,也是真正歷經“四朝”的老臣了。

  多少和他同時代的老資格匈奴貴族都化為一抔黃土,前不久,須卜氏的須卜骨都侯也病逝了,只有蘭稚,年紀越大,身子卻越見硬朗。

  如今,劉淵也已快而立之年了,蘭稚的鬚髮也見發白。見其站地辛苦,伸手一指:“坐!”

  “謝偉大的撐犁孤塗單于!”

  聽著蘭稚這稱呼,劉淵直感覺有些怪異,心中有些不適。這些日子,許多人都下意識地對他用這個敬稱。

  偏頭盯著蘭稚,看得他極不自在,併吞鮮卑之後,劉淵威勢日益攝人,一舉一動,總能給人以壓力。

  劉淵似是要看透其心思一般,將王庭回遷龍城,這漠北苦寒之地。草原霸主,絕不是劉淵野心的終點,對自己的心思,蘭稚不會不清楚,如今卻發此問。

  思考時手指輕敲桌案,已經成為了劉淵的一個習慣,此時也不例外。一聲,一聲,很有節奏地響在蘭稚耳中,劉淵不說話,蘭稚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有些自作聰明了。

  過了許久,劉淵突然笑了出來,向蘭稚問道:“美稷城池的擴充怎麼樣了?”

  “臣明白了!”聽劉淵這麼一問,蘭稚自然“識相”地回應。美稷再次擴建,劉淵繼續以之為王城的心思很明顯了。

  天方蒙蒙亮,隨劉淵北上龍城的貴族大臣們便被召集於大帳之中,劉淵一開口,便讓許多人心中一緊。

  “最近這些日子,本單于時有耳聞,整個匈奴上下,不少人很有想法啊。今日在此,本單于想親耳聽聽,諸位不妨暢所欲言!”

  劉淵這麼滿臉笑容地一說,帳內的氣氛反而變地“詭異”起來,貴族們形色各異,相互張望,就是沒人接劉淵話。

  這段日子,匈奴可謂“暗潮洶湧”。一些針對劉淵對鮮卑人安排的滿言論甚囂塵上,將士百戰死,然所獲賞賜不夠。

  偌大的鮮卑都被吞滅了,在不少貴族將領看來,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不同的是,似以往賞些金銀、奴隸、牛羊,已然不能滿足他們了。

  他們想要更多的奴隸,更多的牛羊,更高的地位,更重的權力,想要從屬於他們掌控的部民。

  劉淵強勢,威望正隆,不敢直接向劉淵“請命”,一些人便開始煽動將領部眾,妄圖以眾勢逼迫劉淵。

  征服的鮮卑部民眾多,賞賜分潤些與貴族與有功將士們,方便大單于對鮮卑人的掌控與統治。這樣的論調,在匈奴上下很有市場,隨著有心人的推動,擴散地很快,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支持。

  甚至有人已經將多少軍功該賞多少戶部眾,多少奴隸,多大牧場,這些細節問題,都替劉淵考慮好了。

  對於這些,劉淵自是洞若觀火,心中明了,坐觀其上躥下跳,就看誰跳得最歡了。

  此次召集大臣,就是為了暫時敲打一番,來自下層的“呼聲”,劉淵很重視,也很頭疼。他知道,此次不可能像以往那般了,需得付出些實實在在的利益。

  “万俟槿,憑你十年來跟隨本單于,所立諸多功勞,你覺得本單于該賞你多少部落合適?一萬戶夠嗎?”帳中無人說話,劉淵突然開口了,聲音冷冷傳到万俟槿耳朵里,令其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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