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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布老爹也進來了,不過他只嘆了一口氣,仿佛事先知道了這種情況似的。見徐清木訥地杵在原地,把他拉了出去。

  “徐公子,”珞布老爹輕聲道:“伏山伢子短根筋兒,你莫留在心上。”

  “啊……”徐清踩著積雪嘣嘣響,嘴裡下意識說道:“珞布老爹,年後,或者等秀姑娘下山了,你們也和我走吧?”

  “什麼?”珞布老爹吃驚了。別說他,就是徐清聽到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也是吃驚,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支這麼個招兒,不過想想,也還可行。於是,他看著珞布老爹點點頭,表示你沒聽錯。

  珞布老爹嘆了一口氣道:“多謝徐公子好意,走是可以走,可馱著娃的,還有我這種老頭,怎麼走?”

  他又道:“不是聽說,以後就沒有族中議會了嗎,另派縣衙,土司來管,公平一些,我等不必為一畝田,一條溝去爭論,也就不需要巫母啊,村老了,”

  珞布老爹言下之意,就是你安心帶走秀姑娘吧。

  徐清知了,便道:“還是問問村裡的人,若有合適的,又想去的,挑出來,秀姑娘遠走千里,也需要個把人說話,打伴。”

  珞布老爹想了想道:“也行,有幾個人家沒了長輩,又無後親,可以遷過去。”

  “嗯,問問吧,問問吧……”

  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珞布老爹再端來一碗臘蚌肉,他說這蚌殼數斤一隻,敲開取肉,卻還不足半兩。再熏制之後,更是顯得瘦小。這麼一碗蚌肉,取了不下兩百蚌殼。

  不過,螺頭村沿江而居,珞布老爹做的是漁業,故而這種河鮮比較多。對於魚肉,徐清不太感冒,不是不好吃,而是天天吃這個,吃得有些膩。徐清喜歡的,正是北方冬季吃不到,南方才有的綠菜。

  徐清在後園裡割了幾叢韭菜,砍了幾洞白菜,取鍋放油自己炒了來吃。

  珞布老爹起初不解,不過嘗了徐清的菜之後,大呼不錯。之前他們吃蔬菜,不過是切碎汆湯,或者和米煮粥吃。徐清用豬油爆炒,在這凌寒的冬季顯得格外香。

  珞布老爹得了法子,自己回去研究,可惜只抄出來幾碗燒了的,爛熟的。鬧到最後還是放棄了,不過,他還是召集村民都給徐清摘菜,一捆捆蔬菜從雪地里刨出來,送給徐清。

  這裡有一個說法,過霜的菜脆,稱爽菜,過雪的菜甜,稱雪菜。雪菜收穫時期短,一個弄不好就要把菜凍死,也最珍貴。

  有一道御菜,便是用過初雪的菜,抽取外層,只留最里三層,然後用豬肘子、羊排骨、魚頭等鮮美之物煮的湯汆下。別看過程用料極多,可端上御桌之時,只有一碗清澈明朗,不見一絲肉沫,只飄著幾片綠菜的清湯,綠菜宛如翡翠,故名翡翠湯。不過太監、御廚告訴皇帝,這就是民間百姓吃的“清湯寡水”,皇帝也藉此“體知百姓”。

  徐清收了一車綠菜,也不白收,給了每個村民一些錢,叫他們補修房子。還告訴他們,年後還能減免稅,以補償之前多收的,縣倉里也會放出一部分低價糧。

  村民們自然是千恩萬謝的了。

  晚上,一名小將飛馬而來,說趙宇梁將軍已經帶兵收服了其餘兩寨之兵禍,並且控制住了青螺村的巫母。

  螺族之亂,就此終結。

  幾個月後,長安發文至湖廣,湖廣議定,先徹查螺族養私兵之事。結果查出螺田,螺尾二寨也有自己的私兵,只不過沒那麼多罷了。敢有私人武裝,真是大大的壞人,必須嚴治。

  於是,三大族被拆的四分五裂,三個族的村老一家,更是被發配邊疆了。

  又查出,青螺人私自徵稅,而且將三年免去的稅全部收入了自己囊中。此事告發之後,三大族裡幾個受人尊敬的長老式人物瞬間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官府順勢沒收青螺村囤積的糧食,變為公家之物,然後以極低的價格賣出去了。正值春荒青黃不接之時,螺族人得了這個低價糧,緊繃地飢餓神經一下放鬆了,人人都說官府好。

  陳知縣被革,發入大牢,家族也受到牽連,不僅家裡的生意被人搶了,其他幾個小官也被罷免。一時間勢落千丈,被仇家盯上了,好一陣左躲右閃,才得以殘存。得勢之時,勿忘謹言慎行,高坐之日,還需惦記屁股,不要坐的太實,免得一天被抽了凳子,哐當一下,摔個四腳朝天。

  倒是小人物們,活得滋潤。王師爺偷偷拿了陳世的錢,又趁亂把縣衙里,陳知縣的錢也一併捲走。順江而下去了揚州,買下一座田宅,買牛僱人耕種,取了一房小年輕的姑娘,竟還老來得子。又一年,縣衙里缺人,他被聘去當了臨時工書吏。幹過幾年,田地翻了幾倍,縣令看他勤懇,給了個正式官稱,不入流的河漁使致士了。在官場游混一輩子,終於踏進了門,也算好結果。可是王師爺雖不為惡,可助惡的事也做了不少,得此善終,到底是老天無眼,還是等他下世報償?

  另一個小人物,班頭,也安安心心幹了一輩子衙役,最後以捕頭退休,他的兒子,子承父業直接做了捕頭。

  這些都是後話。

  徐清在螺頭村又待了一天,等珞秀秀下山而來,把她接去長安,或是洛南。至於收不收入房中,那還要看老婆團的意見,和她自己的意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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