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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姬看了朱建平一眼,眸中隱有淚光道:“不錯,要了解一個人真的很難。可是……你若真的能了解一個人,懂得他在想著什麼,能為他做些什麼,再難一些,也是值得的。”
她對旁人遇難很是無力,感懷遭遇,忍不住的感慨。
單飛聞言目光微亮,急聲道:“你若真的能了解一個人,懂得他想著什麼……”他重複半句後,霍然坐了下來,再次將流年放在膝頭。
夜幕深沉。
新月淡。
孫尚香嬌軀晃晃,終於無力的順著樹幹坐到了地上。她的眩暈感越發的強烈,卻始終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中了毒,更不知道敵人來自何方,可她不想再費力去想。
我要死了嗎?
死亡的念頭湧上腦海,帶來的不是驚怖,卻是傷感。用盡最後的氣力,看著鏡子中全無反應的單飛,孫尚香眸中有淚,心中默道——對不住,單飛,我真的沒用。我到今日才發現,有些事情,不是面對就能解決。你……還好嗎?
她只感覺一閉眼就要墜入永久的黑暗,勉強讓自己最後的清醒,只想再看單飛一眼。
腳步聲響起。
不多時,有染著鮮血的一雙鞋立在孫尚香身前不遠。
孫尚香甚至無力抬頭去看,亦不想浪費氣力去看,不過還是能聽到如天籟傳來的對答聲音。
——怎麼處理孫尚香?
黑夜暗。
四周的廝殺聲都淡,盡數凝聚在此間。
許久,才有個蕭冷的聲音斬釘截鐵道——殺!
第1036節 出鏡
“殺”字出,四野靜寂。
孫尚香聽到耳邊,卻沒有任何驚怖之感,她不知道來人為何要除她而後快,也不想去猜,她看著鏡中的單飛,視線漸漸模糊,宛若看到桃花燦爛。
人生若只停留在最思念的那一剎……
她沒有再想下去,已然墜入黑暗。
黑暗中不知站著多少人物,為首那人黑巾罩面,威嚴無限,只聽聲音,就知是個大權在握之人。“殺”字出,他身旁的手下本應毫不猶豫的出手。
鐵血權利下,無什麼柔情、規則可講。
出奇的是,竟無一人出手,亦無一人響應。
良久,蒙面那人眼角抽搐下,回頭望向同樣蒙面的一個瘦小男子,冷冷道:“我讓你殺了孫尚香!”
那瘦小的男子終於道:“大人,不能殺!”
“為什麼?”蒙面那人長吸一口氣。
那瘦小的男子眼中滿是猶豫,“因為她是單統領……”他話未說完,那蒙面之人低喝道:“單飛已經死了。他若不死,如今早就應該出來。他若死了,孫尚香和他哪怕再有關係,又能如何?”
他雖是這般說,那瘦小的男子仍舊搖頭,“單統領若不死,我們不能殺了他最愛的人,他哪怕死了,他對我等視如兄弟,我們更應該保護……”
話未說完,蒙面那人一巴掌打過去,順手抓過那瘦小男子手上的一個圓筒,反手一按。
“嗤嗤嗤”數聲響,有三隻鐵矢從圓筒射出,直奔孫尚香的咽喉!
“不要!”
那瘦小的男子不想蒙面人動手這般決絕,阻擋不及,嗓子都啞。眼看鐵矢就要射中孫尚香時,那瘦小男子眼中突然露出驚駭之意。
不止是他,在場眾人均是驚駭欲絕,哪怕那威嚴無限的蒙面人亦是眼皮劇烈的跳動下,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鐵矢快如電閃,射出本無收回的可能,偏偏有一隻手憑空而現,輕描淡寫的將那可以洞穿扎甲的鐵矢抓在了手上。
眾人駭異的不僅僅是這世上居然有如此武功高強的人物,憑只手之力就抓住了鐵矢,更駭異那隻手的憑空出現。
孫尚香的面前,無人現身,只出現了一隻手。
那明顯不是孫尚香的手。
那隻手修長、有力,五指近乎瑩白之色,可在夜空中就那麼孤零零的出現,難免讓人有撞鬼一樣的感覺。
在場眾人均是膽壯之人,突然碰到這般奇事亦是難免背心發涼。
抓住鐵矢的那隻手一出再頓,停在半空剎那,又緩緩的縮了回去,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
四野儘是抽冷氣的聲音,不想孫尚香這般奇異,人在昏迷,可身遭居然還有神靈護佑。
蒙面人的眼角急驟的抽搐,握著圓筒的手青筋暴起,突然爆喝一聲,按住手上的圓筒就要再向孫尚香連珠射去。
時空似凝,蒙面人的手臂亦是僵凝在半空。在他下手之前,半空光影一閃,有三人擋在了孫尚香之前。
一個韶華不再的女子、一個滿頭白髮的小胖子。這兩人和此間明顯的格格不入,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可沒有人去看這二人,所有人注目的只是最前站立的那個年輕人。
此間人眾。
唯他孤獨。
他靜靜的站立在哪裡,陪伴他的似乎只有他拎著的一個箱子。
箱泛七彩,述說著流年的滄桑;人影孒立,冷觀著世態的炎涼。
蒙面人握著圓筒的手本是穩如泰山,可看到年輕人驀地出現,不由輕微顫抖起來。本無人能擋住他痛下殺手,可面對那年輕人的時候,他卻終有無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