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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夫人沒睜眼,咬牙切齒道:“害死倉舒的就是曹阿瞞。”她幾乎詛咒般說出這幾句話,聲音雖是虛弱,卻也極為陰寒。

  曹操立在門前,嘴唇動動,並未反駁。

  單飛搖頭道:“丁夫人只怕錯了,害死倉舒的應該不是司空。”

  丁夫人霍然睜眼,瞪著單飛道:“你不用再替曹阿瞞分辨什麼!”

  單飛對視丁夫人極為仇恨的目光,真誠道:“夫人應該知道,在下並非阿諛奉承之人,素來只論真相。在下當年既然能因較真得罪了世子,如今匆匆數年,哪怕無所建樹,如何會益發的不成器,反因權貴撒謊?”

  丁夫人怔了下。若是旁人這般說,她自是不信,但對於單飛,她終究很有了解,看著單飛簡樸的衣著,丁夫人未再反駁。

  她知道單飛說的不錯,一個善於阿諛奉承的人,很難如單飛這般模樣。

  單飛見狀趁熱打鐵道:“倉舒之死牽扯極大,在下已有了許多線索發現兇手或是另有其人。夫人要怪司空,在下並無意為司空分辨,該是他承當的、他應是一肩承當,但夫人若是一股腦的將害死倉舒的名頭安在司空的身上,那不是在做著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倉舒若是泉下有知的話……”

  丁夫人緩緩閉眼,胸膛起伏不定,半晌再次睜眼道:“廚房米桶還有些碎米。”她說的有些奇怪,單飛目光微閃,猜測道:“夫人,我去拿碎米熬些稀粥,你先喝點稀粥恢復些氣力,再聽我解釋原委如何?”

  丁夫人微微點頭。

  門外的曹操見狀微喜,本想說飯食早就準備妥當,何必那麼麻煩。可話到嘴邊,終於還是咽了回去。

  單飛見丁夫人肯聽他說下去,知道事情微有轉機。轉身出了房門,單飛直奔灶房,不等拿起米桶,有一隻手按在他的手上。

  扭過頭去,單飛看到了眼含熱淚的曹操。

  “單飛,我知道丁香不肯吃我奉上的飯食,一口也不會。”曹操黯然道:“可你能不能讓我來煮這稀粥?我知道你不想撒謊,可你只要不告訴丁香,這是我煮的就好。”苦澀笑笑,曹操道:“你放心,她從未吃過我煮的稀粥。”

  可丁夫人知道我不是個差勁的廚子,你曹操若是沒有下過廚,丁夫人如何品不出這是你的手藝?

  單飛默然片刻,終於還是將米桶遞給了曹操。

  曹操接過米桶倒出殘餘的些許碎米,用清水細心的洗淨幾遍,然後收攏柴禾,在灶中生了火……

  趙達想要幫手,可感覺自己恐怕還不如曹操要熟練,遂放棄了這個念頭。

  曹操生火時喃喃道:“我從未為丁香煮過稀粥,她一直對我說,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天下,不必為這些瑣屑的事情操勞。但我看得久了,也學會一些。單飛,你做飯的手藝很好,可你恐怕不知道,丁香做的粥也很是香甜。”

  倒米入鍋,淚水點滴和入了鐵鍋,泛起漣漪點點。直到蓋上鍋蓋,曹操這才轉望單飛道:“這麼煮,應沒有什麼差錯?”

  單飛半晌才點點頭,“司空,你想必聽到我適才和丁夫人說了什麼?”

  曹操接道:“丁香一口咬定我害死了倉舒,你為何反倒為我辯解?”

  單飛凝望曹操許久,這才道:“虎毒不食子,司空或許有些時候不盡人意,可我知道你終究人性未泯。更何況,倉舒那般善良的孩子,哪怕和司空沒有半絲關係,司空以善對善,如何會對他不利?”

  曹操緩緩坐了下來,趙達手快,早塞了個木墩在曹操的屁股之下,關切道:“司空,你身子也不太好,莫要著涼了。”

  單飛望見,暗想趙達對旁人心狠手辣,對曹操絕對是忠心耿耿。

  曹操澀然笑笑,眯眼看著灶內燃著的柴禾,喃喃道:“單飛,你說的不錯,倉舒是個善良的孩子。亂世用重典,我立法苛責,屬下自是敬畏。有一日我的馬鞍藏在倉庫,卻被老鼠咬了……”

  單飛怔了下,一時間倒不知曹操要說什麼。

  “那些倉官發現此事,知我冷厲,以為必死,就想自縛請罪,以求全屍,亦不連累家人。”曹操又道。

  單飛皺了下眉頭,聽曹操又道:“沖兒知道此事後,卻勸倉官不必害怕,讓他們暫時先等幾天,然後用刀弄破了自己的衣服。”頓了片刻,曹操追憶道:“之後沖兒假裝失意發愁的模樣見我。我追問緣由,他就說‘世人皆說衣裳被老鼠咬破,對主人不吉,現在我的衣服也被咬破,難免發愁。’”

  單飛有些明白了曹沖的用意,還是靜待曹操說下去。

  曹操繼續道:“我聽了哈哈大笑,自然安慰沖兒,說此乃胡說八道,絕無此事。”頓了片刻,曹操嘆道:“不久後,我就聽到倉官保管不利,馬鞍被鼠所咬,當時只是付之一笑,對眾人道——沖兒衣裳放在身邊都會被咬,何況是庫房的馬鞍呢?”

  他說到這裡,眼中忍不住又有淚光泛出。

  單飛接了句,“因此司空赦免了那倉官的罪過?”他心中暗想,以曹操目光之毒辣,如何分辨不出衣裳是刀破還是鼠咬,他這般當眾表明態度,自是讓屬下對曹沖的仁義感激。曹沖一直為父親、旁人著想,讓梟雄曹操亦難免舐犢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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