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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孫堂益臉色突然驚恐無比,轉而又十分難看的抓住傳令兵,吼道:“誰下的命令?”

  傳令兵不知如何作答,因為這不是誰下的命令,而是縣兵自主的逃了,誰能阻攔?

  孫堂益怒了,若是可能,他真想立刻斬殺了帶隊的夫長,如此廢物留著何用?

  “報……”一小兵衝到孫堂益左側,抱拳道:“稟報都統,江百長率百人深入梅林,被賊人截斷退路,如今正往東面衝來,求都統將草堆破開一條路!”

  東面之前為了放煙,堆了很多稻草,如今卻成了阻礙縣兵的城牆,不得不說是莫大的諷刺!

  孫堂益愣愣的放開了一直抓住的傳令兵,扭頭看著這小兵,語氣冰冷道:“我要那廢物何用?”

  “……”附近小兵無不是汗顏。

  孫堂益雖然沒有進入梅林,可從傳令兵口中他十分清楚裡面什麼情況。

  北面三十幾人追擊,中了埋伏,一個沒逃出來,很顯然對方動用了至少四五十人,而南面在北面前腳被滅,後腳跟來,也明顯是中了幾人逐個擊破的計策,若非那江姓夫長是帶著百人,很可能重蹈了北面縣兵的覆轍,可正因如此,人家四五十人,你他娘的上百人還被追殺得屁滾尿流,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雖然,孫堂益很清楚這幫縣兵的尿性,更是他有意將他們變成這樣,否則,他也不好讓自己的親信在附近劫掠。

  這聽起來矛盾,實則一點兒不矛盾,縣兵只是屬於這個縣裡的,不能調動出縣,也就是說,不論他如何錘鍊,也是給他人做嫁衣罷了,但是私兵不同,為了養私兵,加強私兵的戰力,他便安排私兵在當地劫掠,而削弱縣兵的戰力,一來讓他們看到盜賊便腳軟,二來,這也方便他日,自己真正的要占領這片疆土時,如胎囊取物!

  可是你再弱,也要有一個底線吧,況且十貫一個腦袋,以縣兵的軍餉,隨便抵得上半年了,難道非要給你們加官進爵才能拼死嗎?

  孫堂益可沒這個權力!

  但即便有,對於中原腹地的縣兵而言,還是遠不如命重!

  人家邊疆是不戰鬥,便是家園不保,而戰鬥便能有諸多好處,既然左右都是戰,為何不拼個你死我活呢?

  可中原,自寧朝統一南北後,三十年來就沒發生過戰事,你怎麼讓人家去拼命?

  說到頭來,這幫人的戰力與當初到鍾家村鬧事的地痞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沒有地痞的兩個頭目狗癩子和青蛇鏢那種冷血,而鍾孝師他們卻得到了質的飛躍,較之當初,猶如猛虎對貓狗!

  “啊!”一聲慘叫,忽然傳入了孫堂益耳中,驚得他猛地扭頭一看,便發現,深入林中被追殺的北面縣兵果然逃到東面了,可是,在面對還燃著火星的稻草堆時,他們眼裡都投入了一股絕望!

  但絕望之中,也有一直抓住救命稻草的人,先是一名縣兵不顧稻草里的火星,一腳踏上去,頓時,如踩到了積雪般,被灰燼淹沒到了膝蓋,褲子也在剎那間捲曲發焦。

  小腿如被炙烤的痛苦讓這名縣兵瘋狂的嘶吼著,卻仍舊推翻了前面的稻草,向著外面撲趴著。

  終於,這名縣兵逃出了梅林,迎來了曙光!

  東方天際霞光萬道,黎明終於到來了。

  可是,這一刻沒有人去關注這些,更多的人是借著之前爬過火堆縣兵開闢出的路線,往外衝去。

  雖然天亮能驅除一切邪魔,可是他們這一刻卻都希望,什麼也看不到!

  無法言語的恐懼瀰漫在了每個人的心頭,因為在他們身後,一個個或持刀劍,或拿槍盾,就如同從九幽血池中殺出來的人,渾身鮮血淋漓,目光卻如飢餓的猛虎,將他們的人一個個撲殺!

  鍾孝師他們雖然給了董策混後,日子好過了,不用四處找活做,不用因為打漁和周邊村子鬥毆,不用再對庶族地主點頭哈腰,但這不代表他們的心也平靜了!

  反而,上次被山河社利用後,他們也失去了太多,辛辛苦苦守護的家園幾乎被毀於一旦,與地痞搏殺時也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鍾孝師他們堂兄弟里的老三和老七老八。

  老七老八是老五鍾孝凌的親兄弟,所以他對敵人沒有仁慈的概念,而老三,雖然沒有親兄弟,但正因如此,他是鍾孝師他們伍伯唯一的兒子,如今每次看到伍伯傻傻的蹲在家門口看著他們,他們都不知如何面對!

  故此,他們沒人心裡都患者極深的恨意,特別是對貪官污吏!

  “殺!”

  鍾孝師一聲大喝,一箭便將一名逃跑的敵軍頭目給射殺在冒著星火的草堆上。

  “嗖嗖嗖……”緊接著,又是一片箭雨從梅林里飛射而出,轉眼之間,便又是幾名縣兵慘叫著倒下。

  這一刻,護衛們沒有一絲留手的意思了,因為此刻已經無法收手了,即如此,他們為何不戰出自己的雄風?

  “犯我者,必誅之!”鍾孝義大吼一聲,率著十人便殺出梅林。

  “殺!”此時,連鍾孝師都沒有阻攔了,反而與鍾孝義一同殺出梅林,頓時,後方所有護衛齊聲大喊,如狼似虎的向梅林外的縣兵殺去。

  此等血性郎兒,孫堂益何時見過?就算是西北軍中的精銳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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