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沈昂嘴角揚了揚,緊繃的神情卻一瞬間鬆緩下來。
她還是捨不得。
她到底捨不得他。
陸卻柔在邊上提醒:“願賭服輸哦!說好是沈昂給我哥買煙。”
“買什麼煙。”陸禮安冷冷道:“你什麼時候見你哥抽過煙?”
陸卻柔被陸禮安冰冷的聲音給鎮住,她知道,陸禮安脾氣也上來了,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可是作為親妹妹,陸卻柔卻能敏銳地察覺。
陸卻柔不敢惹哥哥不開心,於是連忙說道:“是,我哥不抽菸,我…開玩笑而已。”
朱盞將沈昂連拖帶拽,拽回沙發邊坐下來,不說話,一個人悶悶的,也不知道在鬧什么小脾氣。
沈昂心情倒是舒暢了,為了他,朱盞直接給青梅竹馬的陸禮安甩了臉色。
他簡直不要太開心。
“盞妹,你渴不渴。”
獻殷勤似的,沈昂給朱盞倒了杯茶。
“我晚上不喝水。”
“喝一口嘛。”
朱盞瞥了他一眼,終於接過了他手裡的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沈昂一臉微笑,春風和煦。
朱盞手捧著水杯,摸著杯沿在桌上轉著圈,兩分鐘後,她說道:“沈昂,你出來一下。”
說完她先起身出了包間。
沈昂跟在身後,來到了安靜的走廊邊上,不解地問:“有事?”
朱盞站在樓梯邊,平衡著身子,淡淡道:“如果你不慡,沒必要為了我,忍氣吞聲。”
沈昂本能地就要否認,朱盞抬起一雙盈盈的杏眼望向他:“我都看出來了。”
沈昂走過來,用力撓了撓她的頭,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啊。”
朱盞躲開他,繼續道:“禮安哥這個人心思很深,你玩不過他,就像剛剛,壞人好人,都是他。”
剛剛陸卻柔的率性而為,難保不是正中了陸禮安的下懷,畢竟兄妹連心。
沈昂沒想到,朱盞居然也看出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他們認識那麼多年,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交情。
“禮安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他之間不會有什麼罅隙,就算今天鬧不愉快,也沒什麼。”朱盞垂著眸子,聲音略帶了些嘶啞:“所以你沒有必要顧全我的面子,強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明明不開心還要假裝無所謂。”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沈昂又不慡了。
“我的重點是後半句啊。”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沈昂似乎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慡地問:“那我是什麼?”
朱盞抿了抿嘴:“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沈昂沒好氣地望著窗外。
窗外,夜色正濃。
突然,朱盞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胸口,紅著臉低聲道:“你知道的。”
第25章 想你
朱盞站在兩級高的台階上, 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胸口,紅著臉對他說:“你知道的。”
那個時候, 沈昂感覺自己嗓子都要冒煙了。
他知道, 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腦子就像斷路了一樣, 每根神經都冒著噼里啪啦的火花。
“我可不可以…”他艱難地開口, 還沒說完,朱盞卻立即打斷他:“可以。”
她斬釘截鐵, 並且閉上了眼睛。
可以…
來吧。
清冷的月光掛在她修長卷翹的睫毛上,沈昂凝望著她, 喉嚨里火燒火燎, 臉更是紅得沒邊兒。
朱盞閉著眼睛, 約莫等了兩到三分鐘,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不由得睜開眼, 走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跑…跑了?
他居然跑了!
包間裡大夥也覺察出三個人似乎鬧得有點不愉快, 索性也就不再玩遊戲,時間不早,匆匆散了局, 乘車回酒店。
分別的街邊路口,陸禮安叫住沈昂:“小子,今天打得不錯。”
皎潔的月光下,沈昂戒備地看著他, 如臨大敵:“想怎樣。”
陸禮安冷笑:“你怕什麼。”
……
倆人沉默了幾分鐘,陸禮安突然道:“什麼時候,來一局?”
什麼時候,來一局。
過去總是沈昂向陸禮安發起挑戰,陸禮安真正接受的,只有兩次,那兩次,沈昂都輸了,慘敗而歸。
陸禮安從來沒有主動說要和沈昂來一局。
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把他當成了對手。
路燈透過公交車窗照映著沈昂沉默的臉龐,朱盞抬頭看了他很久,終於說道:“沈昂,你在想什麼?”
“我拒絕陸禮安了。”
“嗯?”
沈昂望向窗外,喃喃道:“陸禮安約我打球,拒絕了。”
“你害怕麼?”
沈昂冷笑一聲,搖頭。
“現在的我,還不是他的對手,差得遠。”
朱盞看著沈昂,街燈從他的雙眸中飛速流過,不著痕跡。
那是第一次,沈昂親口承認,他比他,還差得遠。
只有認識到自己的弱小,才會變得溫柔和強大。
“下一次和他交手,一定是我打敗他的時候。”
他神情如此堅定,明知道,還差得遠,但那一瞬間,朱盞竟然前所未有地相信。
他一定可以做到!
-
朱盞提著行李回到家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母親秦麗珍和父親朱國棟坐在桌前,神情冷淡,甚至都沒看她一眼。
“爸媽,我回來了。”朱盞將書包放到沙發上,走到桌邊,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胡亂扒了兩口,她抬頭,發現父母並沒有動筷,秦麗珍沉著臉,面色不善。
朱盞又望向父親,父親輕輕搖頭,嘆了聲。
她輕輕放下了筷子,低聲說:“爸,媽,我錯了。”
秦麗珍起身走到陽台上,拿起鐵質衣架,怒氣沖沖地走過來,朝著朱盞的手背拍下去。
“我叫你說謊!叫你瞞著我們去看比賽!”
朱盞不躲,朱國棟眼疾手快將她拉開,不過衣架還是落到了她的手上,一條紅槓瞬間漫出來,火辣辣的疼。
“有話好好說,打什麼,孩子這麼大了,有你這樣當媽的?”朱國棟將朱盞護在身後,氣急敗壞。
“她就是被你慣壞了!”秦麗珍將火氣撒到了朱國棟身上:“哦!你當好人,我是壞人,將來她要是考不上好大學,怪你還是怪我?”
朱國棟咕噥:“期末不是考得挺好的嗎,哪有這麼嚴重。”
“說謊還不嚴重?”秦麗珍激動地指著朱盞嚷嚷:“還說什麼參加數學比賽,如果不是買菜的時候遇到班主任,還打算一直瞞我們下去是不是?朱盞,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壞!這樣不聽話!”
“對不起。”朱盞從包里摸出五百塊,還給了朱國棟:“爸,這錢我沒用。”
“你還給她錢!”秦麗珍火氣瞬間轉向朱國棟。
“這…”朱國棟看向朱盞,朱盞不住地沖他眨眼睛。
“哎,孩子去省城,總不能屈著,叫別人看不起吧。”
朱國棟終於還是決定幫女兒承接了秦麗珍的怒氣:“但是先聲明,我之前是不知情的!”
“你們…簡直要氣死我!”
“消消氣,四寶,給你媽倒杯水!”朱國棟連忙給朱盞使眼色,朱盞走到柜子邊,拿杯子倒了水送到秦麗珍面前。
秦麗珍看見她手背上的紅印子,也心疼,家裡就這一個女兒,雖然她平時嚴厲了一些,但打心眼裡還是疼愛她的。
“以前,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秦麗珍嘆息了一聲,語重心長地對朱盞道:“你喜歡桌球,小時候你爸帶你去過少年宮,去過體校,也讓你打過一段時間,但是教練怎麼說的,你還記得伐?”
朱盞斂眸,低聲道:“記得。”
教練說,她沒有天賦,興許勤能補拙,但是這世上不缺勤奮的人,尤其是乒壇,能冒頭在世界賽上拿到名次的選手,天賦與勤奮,缺一不可。
“不是爸媽不通人情,一定要扼殺你的夢想,是老天爺沒賞你這口飯吃。”秦麗珍立馬又道:“別擺出那個死樣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學桌球的小孩那麼多,總不見得個個都是天賦異稟。”
秦麗珍不愧是當媽的,朱盞什麼表情配什麼想法,她都知道。
“但是你也要明白,那些小孩是在賭自己的前途,他們家庭支持他們去賭,可是咱們家…”秦麗珍頓了頓:“咱們家什麼條件,你爸爸每天工作多辛苦,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