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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是怕自己記性不好,在得知他生日的第一時間做了備忘,內容是:“12.17,昂,生日。”
“昂。”沈昂捻著這個字,情不自禁抖了抖雞皮疙瘩:“你好肉麻。”
朱盞連連退後,邁開腿,指著沈昂,激動地說:“不是這樣,你聽我解釋!”
天地良心,她當時打字真的是只為了圖方便,昂只有三個字母,沈有四個,沈昂合起來就有七個,她果斷選擇了昂,反正是給自己看,能想起來就行,起個提示作用。
絕對,絕對不是他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暱稱!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朱盞要崩潰了,抱著自己的頭:“真的沒有!”
“盞…”他輕喃了聲。
朱盞內心一瞬間飛沙走石。
臥槽這是什麼鬼稱呼!
沈昂似乎還上癮了,勾著眼角,嘴裡一個勁兒地喃著:“盞,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吧。”
不可以!臥槽不可以啊好噁心的!
溫崇走過來,看著奄奄一息的朱盞,不解地問:“她胃潰瘍發作?”
沈昂道:“可能被我帥暈了。”
溫崇察覺到沈昂的不對勁,湊近他,嗅了嗅,叫道:“臥槽你是不是喝酒了!”
朱盞看向他,他眼角笑意更甚。
喝酒了?
果不其然,今天是總感覺他有些不對勁,看他這眼裡眉梢間泛著迷之緋紅。
難怪說話這麼二五八九不著調……
溫崇推了推沈昂:“是不是要死啊!被教練聞到,你就慘了!”
沈昂轉身抓球,身形還趔趄了一下:“老子沒喝。”
“你身上的酒味,我站在女廁所都能聞到好嗎!”
沈昂轉身往外走,溫崇連忙拉住他:“去哪?”
“女…女廁所。”沈昂打了個飽嗝:“你能聞到,算我輸!”
……
五分鐘後,朱盞有氣無力地坐在小椅子上。
阮殷走到朱盞身邊坐下來,朗聲問道:“盞,你真的沒有給昂,準備生日禮物嗎?”
朱盞正在喝水,聞言差點嗆死。
為什麼要用這麼奇怪的稱呼!而且還故意這麼大聲!
她抬頭,對面的醉鬼沈昂還衝她騷里騷氣地笑了一眼。
“真的沒有。”朱盞無奈地說:“陪練賺的錢都交給家裡了。”
“這樣哦!”
“你們有準備麼?”
阮殷搖搖頭:“沒有,因為隊長從來不過生日,也不會收禮物,就連溫崇送的他都不收,這是慣例了,所以我們隊都沒人給他送禮物。”
“為什麼?”
阮殷壓低了聲音,偷偷對她耳語:“今天不止是他的生日哦,還是白菀的忌日。”
白菀,南城練體育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九十年代初,曾經獲得過世錦賽,世界盃女子單打總冠軍,只差一屆奧運會,就能拿下大滿貫的世界級桌球選手,白菀。
她是真正的天賦奇才,曾為國爭得多無數榮耀與獎項。
十八年前,她英年早逝。
她沒能等到屬於她的奧運會和大滿貫。
全世界都為之扼腕嘆息。
阮殷又繼續說道:“你知道白菀是誰麼?”
朱盞說:“我當然知道啊,乒壇女王,她是我的偶像哎!”
阮殷神秘兮兮地搖頭:“不,你不知道,白菀不止是你的偶像。”
朱盞不解。
阮殷沉聲道:“她也是沈昂的媽媽。”
第17章 你好乖
六點半, 結束了當天下午的訓練,隊員們拎著挎包, 滿頭大汗走出了訓練室, 去休息吃晚飯,晚上還有一輪辛苦的鏖戰。
照理來說, 沈昂和朱盞還有半個小時的單獨訓練時間, 因為朱盞七點就要回家,所以最後半個小時也不能浪費。
沈昂將球扔給朱盞, 倆人一言不發又幹了起來,朱盞注意到他今天下午似乎就沒有停過, 剛剛把她打得筋疲力盡之後又和別人對練, 一秒鐘都沒有放鬆。
現在同樣如此, 似乎是再把自己往死里消耗。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她感覺,他並不快樂。
朱盞捨命陪君子, 倆人又練了半個多小時,沈昂終於還是停了下來, 直接往球檯上一躺,喘息著,大喊了聲:“慡!”
整個訓練館都是他的聲音, 一圈又一圈迴響著。
他倒是慡了,朱盞累得齜牙咧嘴,倚靠在桌球檯邊上,全身都要散架了似的。
沈昂閉上眼睛,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眼角,一滴滴滑落,腦海里都是呼吸聲和心臟在胸腔里猛烈跳動的聲音。
十八年前,他這樣嶄新而熱烈地來到這個世界,卻奪走了相框裡那個女人最璀璨的笑顏。
從小到大,父親對他很兇,要求很嚴格,幾乎在他會走路開始,就要求他拿起桌球拍。
“沈昂你記住,你的目標是世界冠軍!”
“如果做不到的話,就不要叫我爸爸。”
“別跟我說什麼累,你現在留下的每一滴汗,都是通往冠軍的必經之路,你要做的,就是拼盡全力!”
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個夕陽黃昏,他拿起桌球拍,對這一面牆壁,一邊哭,一邊練。
他對桌球的感情很複雜,小時候,他看見桌球拍,都會噁心反胃。
憑什麼別的小朋友都可以玩電動打遊戲,他就要隨時隨地拿拍子練習,別的小朋友在學校討論的都是拳皇,街頭霸王。而他卻只能說出反手拉擰,擺短和劈長的動作要領。
很長一段時間,他無比排斥桌球,只要父親沒有盯著,他就偷懶耍滑,碰都不願意多碰一下球拍,為此挨了不少罵。
後來長大一些,去少年宮跟同樣練桌球的小朋友打過球,他才漸漸對桌球恢復了一星半點的興趣。因為那些小朋友全部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他享受贏球的瞬間,享受別人對他投來歆羨或嫉妒的目光。
後來拿下的無數獎項,讓小小少年的虛榮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他重新喜歡上了打球,無與倫比的自負和驕矜自那時候起,漸漸膨脹,越來越強。
後來長大懂事了,他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對桌球那樣的執著,因為他的母親白菀,她的右手橫板兩面反膠弧圈球結合快攻打法,曾讓整個世界為之驚艷!
她是真正的桌球國手,世界冠軍。
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帶走了她的榮耀,也帶走了她的生命。
-
“沈昂。”朱盞輕喚了他一聲。
沈昂意識收攏回來,恍然想起,他的小陪練還沒有走。
朱盞遞過來乾淨的毛巾給他擦汗,他坐起身,一言不發地接過來:“謝了。”
他坐在桌球檯邊,朱盞倚靠著台面站在他身畔。
“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她抬頭看他。
沈昂喃喃道:“家裡中午停水了,冰箱裡只有拉罐啤酒,多喝了幾瓶。”
朱盞並不相信,但是也不說穿,她知道他臉皮比面膜還薄幾層。
“還醉著麼?”她抬頭看他。
“沒醉。”沈昂也正低著頭,一雙幽深的眼眸泛著些微不分明的波瀾。
她的心顫了顫,移開目光:“醉漢都這麼說。”
沈昂從桌上跳下來,用力按了按她的腦袋,漫不經心道:“快回去了。”
“沈昂。”
他正要離開,朱盞叫住他,從包里摸出小玻璃瓶,猶豫了一下,還是遞到他的手邊。
“送給你。”她聲音糯糯的:“聽說你不收禮物,如果不想要也沒有關係。”
不想要就還給我,沒關係。
“還說沒準備禮物,原來是要給我一個驚喜。”沈昂微笑地接過:“盞,你好壞!”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要給你什麼驚喜…
哎,朱盞抖了抖肉麻的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反正莫名其妙她就想把小星星送給他,沒有理由。
沈昂看了看手裡的玻璃瓶,不解問:“什麼玩意兒。”
“小星星,這個是可以許願…哎!你別拆啊!”
朱盞還沒來得及阻止,沈昂已經將瓶塞扯開,將裡面的小星星對著桌子“哐哐哐”倒了出來,小星星滾落在深藍色的撞球桌上,亮亮晶晶地鋪灑開來。
“這是什麼東西?”沈昂指尖捻起一顆小星星,放在斜暉的夕陽中,打量起來,小星星泛著淡淡的光澤,無比動人。
“就是…”朱盞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面對直男,感覺心好累:“就是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