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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報沈昂!”

  隊員們費盡口舌解釋:“不行,男生對男生,女生對女生,這是規定。”

  女生們嘟嘴不滿:“誰定的破規矩啊!”

  隊員撓撓頭,解釋:“是沈隊。”

  “昂神英明!”

  ……

  周肆剛進團委大樓,就被教練給叫過去,臨走叮囑朱盞,報名的時候,報他周肆的名字,關係戶,給照顧。

  朱盞好不容易擠進人堆,搶到兩張報名表,填好之後交到小桌邊負責報名的同學的手裡。

  “交一張,自己留一張,周末早上來訓練館選拔。”

  報個名跟打仗似的,朱盞從團委出來的時候,全身都汗濕了。

  她騎著自行車,出了校園才想起來,書包還在周肆那裡。

  電話里,周肆道:“你書包我放在訓練館休息室的儲物箱裡了,進門順數上格第八個,沒鎖。”

  朱盞立馬調轉車頭,朝著學校趕去。

  桌球訓練館剛建沒多久,還是嶄新的一棟大樓,夕陽餘暉斜灑在橢圓屋頂,看上去氣勢恢宏。

  訓練館大廳已經沒了人,朱盞徑直朝著休息室走去,休息室的大門虛掩著,她輕輕敲了敲門,無人回應,索性推門而入,面前一排立式的儲物櫃,她挨個找過去。

  “一、二、三、四…”朱盞默數著柜子,一個轉身,猝不及防被對面的男人嚇了一跳。

  居然…還有人!

  他赤著上身,腹部巧克力板塊的肌肉一直延續到褲腰以下。

  夕陽的最後一抹光透過天窗正好落在他的眉梢間,幾絲垂劉海掩著一雙沉靜的眼眸。

  他眉峰微隆,胡亂飛斜的眉毛多少帶了些少年意氣。

  模樣並不精緻,狂野如一忙不拔的莽原,可立體的五官的精準組合,就是好看叫人挪不開眼!

  他目光扣住朱盞,朱盞當然也看著他。

  隨即,他的手不動聲色地伸到了褲頭襠處。

  “滋啦”一聲。

  褲拉鏈被他提起來,扣好。

  那時候,朱盞只覺得這男人究竟包藏了什麼禍心,竟能把提褲鏈的動作,做得毫不猥瑣,囂張又跋扈。

  特別帥。

  她直勾勾盯著他的下身。

  沈昂皺了眉,開口的聲音是極有磁性的低音炮。

  “這裡是男更衣室。”

  朱盞鬼使神差地紅了臉,轉身欲走:“…抱歉。”

  “等等。”

  她頓步。

  沈昂回身從自己的書包里摸出了一個馬克筆,朝她過來,抽走了她手上的報名表,用馬克筆在紙張背面快速地簽下自己的大名,遞給她。

  “約法三章,下次gank我要簽名,男更衣室,男廁所,這兩個地方不可以,知道了?”

  他說完還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喃了聲:“好矮的粉絲。”

  朱盞無語。

  關矮什麼事啊!

  她傻愣愣低頭,看向紙上龍飛鳳舞的簽名大字:沈昂。

  沈昂!

  等等,昂神不是傳說中的高冷暴躁,不近人情,一言不合打了再說…

  所以隨身帶簽名的馬克筆是什麼情況,摸頭殺是什麼情況!

  沈昂抓起他的運動衫和書包,朝門外走去,然而剛走沒幾步,他跟見鬼似的連忙撲回來,直接拎著朱盞躲到了窗簾後面。

  朱盞不明所以:“干…幹什麼啊!”

  “有人來了!”沈昂急切地從後面捂住朱盞的嘴:“不能讓他們在這裡看到你,不然又要造謠老子艹粉。”

  朱盞:……

  打架,擼管,艹粉。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招黑體質?

  果然有三個隊員走進了休息室,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

  “沈昂居然退出了省隊。”

  “聽說是挑戰陸禮安,結果被反nüè10:1。”

  “臥槽,沒能親眼見證昂神跌落神壇,遺憾!”

  “出了南城一中,沈昂什麼都不是。”

  ……

  放在朱盞嘴上的那雙溫熱而略粗糙的大掌緩緩下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朱盞回頭,他正好垂眸,倆人對視了一眼。

  風起,撩動著窗簾宛如浪涌。

  他幽黑的眼眸靜水流深,微微勾起的眼角透著一股子嘲意。

  朱盞感覺有點尷尬,目光下移。

  他脖頸修長,麥色的肌膚一直延續到衣領深處,胸前掛著一枚紅繩子,繩子頂端吊著黑色的貔貅,泛著沉穩的光芒。

  貔貅,開運辟邪,遠小人。

  外面男生還在繼續碎嘴。

  “昂神又怎麼樣,他永遠不可能打得過陸禮安啦!”

  “煤老闆家的大少爺,有錢,任性,打桌球只是玩票。”

  “陸禮安可是剛在乒超聯賽拿下亞軍,誰給沈昂這麼大的自信,敢去挑戰他,這不是自取其辱麼?”

  “傻逼!”

  ……

  尷尬,真是尷尬。

  朱盞都沒有勇氣抬頭去看沈昂的表情,不用看也能猜到,肯定難看至極。

  那兩個男生離開了休息室,沈昂掀開窗簾走出去,似乎沒什麼事,也沒亂發脾氣。

  朱盞看著自己手裡報名表上張揚跋扈的“沈昂”兩個字,籌措著語言,好心安慰他幾句。

  “其實陸禮安,沒那麼他們說的那麼厲害…”

  她話還沒說完,沈昂立刻回身,欣賞地看了她一眼。

  “是吧!我也覺得。”

  “……”

  喂!我只是安慰你啊!

  “老子的黑粉都發展到校乒隊了。”沈昂面無表情地搖頭往外走,自言自語喃喃道:“是時候該清理門戶了。”

  朱盞:- -

  走廊一片寂寥,窗外電線桿上的一排麻雀,卻嘰嘰喳喳鬧個沒完。

  朱盞在走廊上拍了會兒球,看著時間不早,給周肆回了個電話,便朝著大門走去。

  就在這時候,訓練館傳來中氣十足的一聲吶喊。

  “陸禮安!”

  朱盞心頭一驚,難道禮安哥回來了!

  第2章 千紙鶴

  朱盞推開訓練館大門走進去,然而館裡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可是剛才,明明有聽到…

  “陸禮安!”

  朱盞汗毛都豎起來了,循著聲東張西望,一回頭,見球檯桌邊,有人在做單手伏地挺身。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鼻樑襟襟而下,身下已經蓄了一灘汗水。

  手臂承載著身體的重量,顯露出無比流暢的肌肉線條,他的手背寬大,隱隱可見淡青脈絡,指甲蓋寬大而圓潤。

  他天生一雙桌球選手的手掌,可這狂躁的表現,卻不是一個專業運動員應有的心理素質。

  沈昂緊皺著眉頭,呼吸急促,單手做一個伏地挺身,念一聲:陸禮安。

  剛才還表現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一回頭,就躲起來偷偷發泄心中的不甘與憤懣。

  暮色四合,夕陽透過天窗灑落在他身上的最後一抹斜暉也消散無蹤。

  突然沈昂抬眸,與朱盞隔著斜暉中洋洋灑灑的塵埃,遙遙相望。

  一百萬年的時光雲涌奔騰,全世界的記憶都在隨之消散,無影蹤。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遠鐫刻在了她的心頭。

  總之,要多謝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剎那,得到了朱盞的垂青。

  -

  南城是南方的一個水鄉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華與快節奏,這裡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這裡的時光靜悄悄,慢悠悠。

  滿城香樟樹,風一吹,沙沙響。

  七拐八彎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鏡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兩杯馥郁濃茶,一盤棋,就是一場金戈鐵馬。

  這裡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來遊客過來休閒度假。當然除了旅遊業,東南區的煤炭工業同樣發達,這裡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還是全國著名的桌球之鄉,前後出過兩位世界級冠軍。南城的居民對桌球的熱愛,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聽見乒桌球乓的落球聲。這項運動沒有門檻,即使沒有正規的球檯,就是小桌板隨意搭建,也能夠擺出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財力在桌球運動員的梯隊建設上,每個學校,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都有開設桌球校隊,希冀能夠再多培養出幾位世界冠軍,為小城爭光,這其中就包括朱盞所在學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隊。

  朱盞騎著藍色的舊自行車,拐進一個小巷子。

  巷子深處,九十年代老建築,既有歷史年代感,散發著陳舊木樑與濕潤空氣發酵的腐朽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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