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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姚心裡卻是靜的出奇。

  只見他沉默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陶合……你也知道我是警察……所以這個過程還是比較了解……傷害罪這個事……是要講證據的……我可以幫你爭取一下時間……但……你最好趕緊去把相關證據都損毀……還有……認識法院的人會對你有點好處……”

  陶合知道他心裡糾結。

  也知道季姚明明就不會幹這種事。

  更知道是什麼讓他在一瞬間屈服了。

  雖然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卻讓陶合無比的自愧和欣慰。

  “季姚,我明白,你放心。”

  陶合沒有去單位,而是打車去了醫院,取回車和手機,跟陶書打了招呼,說自己臨時有事不會去公司,便直接開車去了當初給段免做手術的診所。

  這倒不是為了躲避警察,而是躲避是非。

  至少不用當著陶氏那麼多人被拷走。

  陶合一點都不相信段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之前的那些日子,相處的每一天,每次四目相對,陶合都能感受到那雙眼睛裡的恨意。

  即便是被偽裝了笑意,或者平淡無奇。

  他瘋沒瘋陶合其實不太清楚,但是陶合都在拼命的繃住不瘋。

  現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孱弱就放過你,人生就是不斷的跌倒,爬起來,讓自己的心變的硬一點,更強硬一點。

  所以說眼下受到打擊的時候,陶合反倒沒有那麼無法承受。

  除了心理抵抗力之外,更多的原因,是陶合早就做了準備。

  就像是季姚說的那樣,陶合早就找人諮詢過。

  這種準備無時無刻,在自己處心積慮的獲取陶氏的時候,試圖摧毀段免精神的時候就在進行。

  將車停在診所前,陶合盯著那個牌子,已經被摘掉了。

  大門緊閉,窗戶上一層灰塵,像是有日子沒開門了。

  段免報警的話,警察就一定會調查,先不說段免會不會記得這些人,但把他們都送出國外對自己還是有好處的。

  陶合有點想抽菸,可摸了摸兜發現沒有,就只能作罷。

  每一個人都在短時間被送到國外,主刀醫生因為在國內事業有成所以麻煩點,但錢和心虛也只能讓他答應。

  陶合只有在看見這個廢棄的診所,才能稍稍的有點安心。

  這樣給段免做手術的人證就都不在了。

  可非法拘禁這個比較難辦,雖然陶合之前已經消除了保安那邊的視頻記錄,但房子在那兒放著,段免還帶著鐵鏈跑的,小區里也好找人指證自己每天都會過去。

  陶合長舒口氣。

  段免不報警,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至於季姚去找段免,陶合其實沒報太大希望,但是從季姚的角度想,還是很能理解季姚著急的心情。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之間總該有個了解。

  陶合放心季姚,也相信季姚。

  ***

  季姚從別墅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等到了地方,天都微微的亮了。

  站在門口時,季姚發現防盜門上的貓眼沒了。

  很明顯是找開鎖公司開過鎖。

  季姚拍了兩下門,沒有去摁旁邊的門鈴。

  畢竟自己也曾經在這住過快兩年,知道門鈴是壞的。

  持續不斷的敲門,季姚越敲越沒底。

  開了鎖證明段修平回過家,如果這時候不在……

  季姚的手越來越輕,正要走,門忽然開了。

  開門的人麵皮蒼白,鼻樑上架著無框眼鏡。

  “我剛在吹頭髮,沒聽見。”

  段修平盯著季姚,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笑意淺淡,“進來。”

  季姚忽然覺得害怕。

  自己跟他在一起兩年,卻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那兩年只不過是自己將臆想出來的陶合加在他身上,以為他就是那樣的人,而事實上卻是完全不是。

  到現在季姚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心理實在強大。

  強大到被閹割下身,還能冷靜的逃出來,還敢回家洗澡,還會泰然自若的面對季姚。

  念及至此,季姚像是忽然被自己提醒了。

  是什麼心理可以讓段修平一點都不懼怕的回家?甚至也不怕陶合找上門?

  季姚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在心裡抱著一絲他還沒報警的期望,“我想跟你談談。”

  段修平抬起手,似乎要去夠人,卻給季姚避開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段修平心裡有點受傷,“我剛洗過了,很乾淨。”

  季姚一點也不想跟他有任何肢體的觸碰,也不想進屋。

  因為穿過門口這個隔斷,裡面的東西就再熟悉不過。

  季姚不想看見那些東西,每一樣都好像是刑具。

  段修平轉身進屋,頭髮微發濕,長長的垂過耳畔,“我以前那麼想跟你談,你連理都不理我,這時候上趕著過來,難道是因為他?”

  後又轉過臉,眼周暗沉,隱隱戾色,“那個富二代有什麼好的,仗著有兩個臭錢就胡作非為,你身為警察還要幫著他違法,你知道麼,你看見我的時候沒有幫著報案,已經卷進來了,是他連累了你。”

  季姚緩緩開口,儘量避免激怒他,“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也算是為自己來。”

  段修平的身影從視線里消失,不知道去幹什麼了,聲音也聽著有點遠,“你放心,你跟過我兩年,我不會把你扯進來。”

  季姚站在門口,語氣淡漠,“你報警了麼?”

  段修平的聲音從房子的某個角落響起,“還沒有。”

  季姚不太相信,可另一方面,卻又急切的希望這是真的。

  “季姚,只有不報警,你才會來找我。”段修平的聲音越發的近,“你進來,我也想跟你談談。”

  季姚很是懷疑,“你就不怕找上門的人是陶合?”

  “怕,當然怕,但只要他過來,我立刻就會打電話報警,”

  段修平掌心裡攥著一小快毛巾,“季姚,你是個聰明人,不會讓他過來跟我拼個魚死網破的。”

  季姚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想了一會,抬步進屋。

  公寓的地板上有淡淡的一層灰,像是很久沒人住過,但除此之外,都收拾的很乾淨。

  布局,擺飾,都跟自己走之前沒什麼兩樣。

  連季姚隨手扔在鞋柜上的小掛件都在。

  季姚眼神微微一動,臉上卻是寧定,坐在沙發上。

  “說吧。”

  段修平打量著他,臉上笑容有點奇怪,“季姚,你想喝什麼。”

  季姚皺眉,答非所問,“既然你也想談談,那就直說你的條件行了。”

  段修平沒有坐下,而是在屋裡慢慢的走動。

  “季姚,你看見這裡,不會想起什麼麼?”

  季姚覺得段修平不太對勁。

  從他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都跟以前很不一樣。

  但看著又很正常,卻是那種不同以往的正常。

  季姚斂起眉頭,“你能別總是扯些沒用的麼?”

  段修平繞道沙發後,停在季姚坐的位置後面,“季姚,你答應跟我走,我就不報警。”

  季姚愣了一下,“你神經病……”

  話沒說完,就給個毛巾捂住口鼻。

  季姚反映很快,抓著段修平的手臂就將他反摔下來,可還是給刺鼻的藥水味道弄的頭腦發暈。

  “你這是……”季姚捂住鼻子,眼裡不受控制的淌出大量的淚水。

  段修平被摔在沙發上,形態狼狽,好容易從上圖爬起來,像是看著什麼危險的東西一樣望著季姚,“季姚,你忘了咱們冰箱裡,有一格專門給我冷藏藥劑了。”

  後來段修平說什麼,季姚就聽的不太清楚。

  藥劑的濃度非常高,季姚很快就不省人事,等後來意識恢復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給他反手拷在椅子上。

  天已經很亮了。

  因為看不見時鐘的關係,季姚也不太清楚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

  對面的人眼下黑氣瀰漫,整個人病態的白,笑的非常文雅,“季姚,你醒了。”

  季姚一個激靈,忽然睜大眼睛,“你想幹什麼?”

  段修平望著他,臉上是神經質的專注,“你已經很久不過來了,這是我們的家,在這張椅子上,我們還做過愛,季姚,我都記得。”

  季姚頭皮發麻,身上瞬間就起了一層皮疹。

  “我很想再和你做一次,可是我不行了。”段修平神色寧定,語氣很是平淡,“要不你來上我?”

  季姚嘴唇微微的顫抖,強忍著沒罵他。

  打自己進門,段修平的反應,他說的話,還有他不報警等著自己的舉動都非常奇怪。

  很不正常。

  現在一看,季姚終於有點明白了。

  季姚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咱們先好好說句話,你別綁著我,你這樣也是違法。”

  段修平看著他,“違法?那我不如就違的更徹底點。”

  季姚心裡湧起一股寒意,“你想幹什麼?”

  段修平直起腰身,垂眼望著季姚,“那要看你跟不跟我走?”

  季姚抬眼看他,“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真覺得這可能?”

  “可不可能……就要看你想不想讓陶合坐牢了,”段修平理了理褶皺的衣襟,“至於我在想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看點東西。”

  季姚眼看著他進了臥室,從裡頭拿出一本相冊來。

  段修平坐在季姚面前,打開相冊,從裡頭拿出一張照片。

  “以前這種東西我都從來不敢放在家裡,生怕你看見。”

  段修平把相片遞道季姚面前,“你看這個,這是我第一個男朋友,他是我同學,你看他是不是也長的很漂亮,但我不怎麼喜歡他,完全是生理需要,你也知道,那個年齡的年輕人精力太旺盛了。”

  段修平似乎很高興,微微的笑,露出白齊的牙齒,“還有這個,是學校對面酒吧里的,算不上男朋友,但是他後來得病了,我們就沒再聯繫過。”

  “還有這個,這個……”

  “這個是人是大學教師,工作很好,身材也不錯,我本來想跟他在一起,就這麼過一輩子了,但是這個時候我媽被查出癌症了,從小到大她都是為了我活著……知道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得為她活一次,就跟他分了手,想著以後找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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