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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寂時倏地挺直了脊背,像是被無形的刺扎醒,下意識地微微推開了程邇溫熱的胸膛。

  他睜開依舊帶著水汽的眼眸,眼底的脆弱被一種急切的清明取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關應白……他怎麼樣了?還有……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邇被他推開的手臂在空中頓了頓,緩緩收回,那雙狹長鋒銳的眼眸深處,翻湧起複雜難辨的暗流。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病房潔白的牆壁,投向一段遙遠而扭曲的過往,沉默在空氣中凝結了片刻,帶著沉重的分量。

  終於,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平穩,卻像浸透了冰水,每一個字都砸在人心上:「他供認倒是痛快……」

  關應白此人心思詭譎,天生異秉,幼年便因遠超常人的心智被視為異類,嘗盡世間冷眼,心頭早已埋下深壑,不過高中時代,曾短暫地抓住過一縷光。

  他與趙隊曾是同窗,那段情誼,或許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稱得上「暖意」的片段。

  然而世事弄人,高考之後,他與趙隊徹底失聯,這道暖光的驟然熄滅,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將他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徹底壓垮,扭曲的藤蔓在黑暗中瘋狂滋長,纏繞吞噬了一切。

  他的父母,不過是普通教師,卻不幸捲入紛爭,無辜慘遭錯殺,他一夜之間淪為孤兒,巨大的傷痛與滔天的恨意瞬間吞噬了這個本就偏執的靈魂。

  二十七歲,他偷渡異國。對人性徹底絕望的他,帶著一種病態的厭憎審視著這個世界。

  當他發現,那些白色的粉末、冰冷的槍枝,竟能如此輕易地碾碎一個個鮮活的個體,摧毀無數原本完整的家庭時……一種扭曲的快意攫住了他。

  他投身其中,從參與毒/品/販/賣、非法製造槍械開始,一步步將罪惡的觸角伸向國內,最終盤踞成一方龐大而黑暗的/販/毒/帝國。

  多年後,他悄然潛回故土,更換身份,遊走於陰影之下,那雙淬著寒毒的眼睛,在社會的縫隙中搜尋著與他同類的「怨恨」。

  十五年前,一個名為「菲尼克斯會」的組織,在他手中悄然成型。他化身「神諭者」,用蠱惑人心的言語編織著「涅槃重生」的幻夢,向那些被絕望啃噬的信徒灌輸著一個瘋狂的信條:唯有執行「神」的旨意,雙手染血,方能洗淨塵垢,獲得新生。

  十年前,在國內蟄伏五年的關應白,如同最冷酷的審判者,揮筆寫下了三冊浸透血色的「生死簿」。

  「第一份名單,」程邇一字一頓,清晰而冰冷,「五百人。名單上記錄的,是曾對他流露過哪怕一絲惡意、或被他單方面認定『該死』的人——這是他扭曲心理中最直接的復仇名單。」

  「第二份名單,」他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諷刺與厭惡,「三百人。諷刺的是,上面全是……曾對他施以援手或善意的人。但在關應白徹底扭曲的認知里,這些『善良』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施捨,是另一種形式的侮辱,比直接的惡意更令他憎恨!」

  「第三份名單,」程邇的聲音里充滿了對殉職同袍的痛與敬,「一百人。這份名單,上面是所有已被他掌握身份、參與過針對他/販/毒/網絡偵查的精英緝毒警察!」

  程邇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壓下胸中翻湧的怒濤:「這三份惡意的名單,被作為『神諭』的核心,下發給那些通過了殘酷『忠誠度測試』的菲尼克斯會核心成員。」

  「隨之而來的,是一場名為『新生計劃』的,徹頭徹尾的自殺式恐怖屠殺,就是那七日的『遊戲』。」

  「計劃啟動於十年前的特定日子,指令是:每位『被選中』的執行者,必須在七日之內,成功獵殺名單上的任意一人。一旦完成,執行者必須立刻自殺——美其名曰『獻祭』,以獲得『輪迴新生』的資格。」

  「若七日之內未能完成獵殺……」程邇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同樣必須立即自殺!去接受所謂的『地獄神』審判,通過者方能『輪迴』。否則——」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咬得很重,「將『永生永世,不得輪迴』!」

  「這就是『新生計劃』,」程邇的聲音最終歸於一片死寂般的冰冷,「如今這一場七日屠戮,便是十年前的舊事重演。」

  余寂時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沉重得仿佛承載了千鈞巨石,冰冷的認知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心窩。

  他那懸壺濟世的父母,分明就是關應白扭曲名單上,因釋放善意而「罪無可赦」的第二類人,那本塵封的相冊里,父母在義診現場溫和的笑靨,原來竟是招致殺身之禍的根本所在!

  一股混雜著滔天恨意與徹骨悲涼的怒焰,瞬間焚盡了眼底殘留的脆弱水光,他幾乎是磨著牙,一字一頓,從齒縫間擠出的控訴:「他……根本就是個畜牲!」

  「結束了,」程邇的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沉靜,掌心溫熱而沉穩地落在他緊繃的肩頭,傳遞著無聲的力量,「他被抓的消息已經散開,他那層『神』的偽裝被徹底撕碎,暴露出來,不過是個骯髒的毒///梟,許多被蒙蔽的信徒看清了真相,迷途知返,放棄了那場虛妄的殺戮輪迴……」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嗓音深處無可抑制地泄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脆弱顫音,「現在是第十天了,余寂時……」

  他喚著他的名字,手臂再度收緊,將他更深地、幾乎要揉進自己劇烈跳動的胸膛里,聲音沙啞得厲害,「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

  那低啞的尾音里,裹挾著濃得化不開的恐懼與煎熬,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余寂時的心尖。

  余寂時身體微微一震,懸在半空的手臂緩緩落下,帶著安撫的暖意,輕輕覆上程邇寬闊卻微微緊繃的脊背。

  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一下一下,緩慢而堅定地撫過那緊繃的肌理線條,仿佛要熨平他所有深藏的後怕。

  「沒事了……」余寂時的聲音放得極輕,如同春夜裡最柔軟的絮語,帶著撫慰人心的魔力,一遍遍低喃著,也像是說給自己聽,「都結束了,結束了就好,我們還都在……」

  溫熱的吐息拂過程邇的頸側。

  片刻的溫存沉默後,程邇忽然緩緩直起身。

  他沒有立刻放開余寂時,只是稍稍拉開了寸許距離,那雙深邃如墨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一瞬不瞬地、帶著某種滾燙的專注,緊緊鎖住余寂時猶帶蒼白的臉。

  忽地,一抹極淡、卻足以驚心動魄的笑意,緩緩在他唇角漾開。

  「是,」程邇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嶄新宣告,「案子結束了。」

  他微微傾身向前,灼熱的視線幾乎要烙印在余寂時的眼底,「現在……我們該開始了。」

  余寂時怔忡地抬眼,清澈的眸底寫滿茫然:「開始……什麼?」

  話語尚未完全出口,程邇已不容置疑地俯身壓近!

  微涼的、帶著清新氣息的薄唇,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溫柔,精準地覆上了他因驚愕而微啟的唇瓣。

  沒有掠奪,沒有急切。

  那是一個極致溫柔的開端,唇瓣的廝磨,帶著小心翼翼的珍重,一點點描繪著他唇形的輪廓,溫軟的舌尖帶著無限耐心,帶著安撫,帶著確認,帶著劫後餘生、失而復得的無盡欣喜。

  轟——

  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從被觸碰的唇席捲全身,余寂時只覺得臉頰如同被點燃,緋色以燎原之勢,從兩頰飛竄蔓延,頃刻間便染紅了耳垂,更一路向下,將纖細白皙的脖頸也暈染成紅色。

  漫長而溫柔的纏綿終於緩緩分離。

  余寂時下意識地抿了抿殘留著對方氣息和溫度的唇瓣,那奇妙的、帶著酥麻電流的觸感仍在唇齒間流連,讓他心頭悸動不已。

  然而,一絲羞赧迅速取代沉醉,他微微蹙起眉頭,略帶不滿地瞪向始作俑者:「程隊,你也太不客氣了吧?」

  程邇唇角一勾,狹長的鳳眸彎成月牙,開口說時,他佯裝不解,低沉磁性的嗓音含著濃濃的笑意,「那……我客氣一點兒?」

  話音未落,他忽然挺直了腰背,甚至刻意清了清嗓子,方才還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間收斂,換上了一副異常端正嚴肅、公事公辦的表情。

  然後,他用一種匯報重大案情般清晰、鄭重、卻又無比溫柔的語調,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問道:

  「小余警官,」

  「請問,我現在,可以再親吻你一次嗎?」

  ——正文完——

  後記

  第256章

  大家好,我是liy離,大家可以叫我離離。

  小星火的開始極其草率,我寫下第一個案子的時候都沒有大綱,莽莽撞撞的開始,竟然意外簽約,我決心對這部作品負責,便一直堅持了下來。

  我清楚這部作品存在著太多問題,比如文筆堆砌、邏輯不順、節奏過慢或過快,也收到過惡評,但我一直堅持下來,就算有一個人追讀,我也一定要寫下來,寫到完結,給這部作品一個完美的結局,也給追讀的寶寶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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