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帶著雲萇,兩個人跟著那李嬤嬤一路行進,待快走到半程的時候,天上竟顫巍巍飄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地散落下來,風吹雪融在人臉上,涼得人忍不住打顫。

  待到了漱玉宮,小雪早已變為鵝毛大雪,將來時的路封上了一層白色冰晶。

  澈玥心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起來,可即使再怎麼忐忑心驚,都無法猜到到底是哪裡拂了太皇太后的意。

  她仔細地回味著太皇太后昨日和她的對話,無非是聊了幾句關於南巡的趣事,又說了幾句有關玉洲的事情。

  她連私下裡叫他玉洲的事情都細細瞞下了,真是想不明白,到底哪裡不合太皇太后的意了。

  揣著一肚子問號,澈玥邁進了漱玉宮的正殿,而正殿主座上方坐著的太皇太后,早已不是昨日慈眉和目的老太太了。

  她眉頭皺得很深,臉上的皺紋也跟著深刻起來,滿面肅色。而她的眸子,則滿含著憤怒與責備,周身的氣場十分壓抑,威嚴畢現。

  這一雙眼盯著澈玥,真是把她盯得幾欲窒息。

  她很少被人用這種眼神盯著——那眼神里的壓迫和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滔天怒意,幾乎將她吞噬。

  她暗自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定神對著太皇太后請安:“澈玥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聖安。”

  她低眉垂首之間,耳畔滑過一個老而威嚴的聲音:“你再說一遍。”

  澈玥心頭疑惑萬千,總覺得哪裡有錯,但卻又不究竟錯在何處。

  她又道了一遍:“澈玥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聖安。”

  姿態更加卑微,作禮更加到位。

  可耳畔傳來的卻是一句寒徹骨的:“不知禮數,掌嘴二十!”

  她心頭再有疑惑,卻還沒來的及問出口就被早已立在兩旁的老嬤嬤固定住身形,眼前覆下來的陰翳伴隨著清亮的耳光聲已經響起。

  雲萇身在她側,卻早就被周身的漱玉宮宮女拿下捆起,塞住嘴巴求饒不得。

  雲萇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子在她的咫尺之距被人施虐羞辱,而她自己卻半分用都沒有,急得淚珠子滾落下來。

  淚水模糊了眼前主子的面龐,卻從模糊的淚光里看到了那人嘴角的一抹血紅。

  她沒聽到主子的哭喊,手掌與麵皮接觸的尖銳響聲被她自己的嗚咽聲模糊得混沌不清,想著盼著主子怎麼也機靈地求一句饒,卻怎麼都沒等到。

  響亮的聲音,簡直是……

  赤裸裸的。

  羞辱。

  終於待到澈玥連掙脫的力氣都用來抵抗疼痛了,那飽含侮辱以為的懲罰才結束。

  她明白過來,什麼是太后口中的“不知禮數”。

  因為她——

  沒有自稱“奴婢”。【注】

  她憶起昨日自己在殿外候著時,當時正在敬賀的妃嬪自稱了“奴婢”,卻被這位“皇祖母”親切地呵斥了。

  她聲音慈祥和藹:“兩個傻丫頭,在皇祖母這裡叫什麼‘奴婢’,道小名便是了。”

  ……

  而今,才過了一天都不到,竟就因為這個自稱將她羞辱了一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只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事,能讓這位“皇祖母”一夜之間對她橫眉冷對。

  她還是想問出來。

  不為別的,只為昨日那一句“好孩子”。

  對玉洲那麼好、對其他妃嬪都那麼好的人,怎的就,獨獨對她這般惡狠呢?

  她聲音斷斷續續地問出了口,而上方的人的怒意燃燃,只冷冷說了一句:“我大壽那日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不知道,反倒要來問哀家?”

  澈玥心有委屈,堪比口吞黃蓮。她聲音破碎道:“恕澈玥愚笨……前天我除了做了些月餅來給皇祖母賀壽,再沒做其他事情……不知何處冒犯了皇祖母?”

  那聲音立時更為憤怒,“你不許叫我‘皇祖母’!我可沒你這樣的孫媳婦!”

  殿上的老婦氣得極了,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便是你做的那月餅!害的明淳現下還在榻間臥著,早間還咯血不止。你還有臉問?”

  “早先皇孫向我誇你天真爛漫,我竟信了。想不到你卻原來是個壞了胚子的。你覬覦我蘭兒後位,竟不惜……借著我的手來向她下毒……你真是……心如蛇蠍,膽大包天!”

  澈玥聽聞此言,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原處動彈不得。

  怎麼會?

  那月餅,是她親手做的。她,她昨天也跟著吃了的,大家、很多人都吃了的,怎麼會、出了問題?就算是出了問題,又怎麼會只有皇后她一人出了問題?

  她含著口腔內的一口血,竭力向著殿上的老人辯解,從結果步步反推,映照著自己的心聲,字字懇切,句句屬實……

  卻,仍是被殿上那人一腔滔天的怒火淹沒了,她還誇她:“好口才,巧舌如簧。”

  “怪不得能將我孫兒迷得枉顧朝務,帶著你去南巡尋歡作樂。”

  “真是好手段。”

  澈玥癱坐在地上。

  真真是、百口莫辯。

  心力交瘁。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