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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給出的拒絕理由是他不喜歡男生。

  路喻遷很難描述那時候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只記得心臟微微發沉,連呼吸似乎都有些費力。

  然後轉頭就回到他當時的住處里消沉了兩三天。

  就像是表白被拒的人是他一樣。

  但是兩三天後, 他又恢復了之前的步調,仿佛自己那天什麼都沒看到過。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話在他的心底劃下了多重的痕跡。

  這人似乎天生就是被派來折磨他的,隨隨便便的一舉一動都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

  但他卻又甘之如飴。

  後來, 路喻遷接下了第一部電影,並一舉拿下了影帝。

  江稚衍也得到了獎項提名。

  等看到他身邊站著的那個男人的時候, 路喻遷才知道, 他並不是不能接受同性。

  原來那只是一句為了拒絕示好, 隨口找的一個託詞而已。

  路喻遷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緊接著,是在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心底滋長得愈發深重的妒意。

  看著那人站在江稚衍身邊的樣子,他面上沒什麼表情, 心底想的卻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取而代之。

  不過沒多久, 那人身邊的人就換了一個。

  然後又換了一個。

  看來, 他比自己想像的要花心。

  路喻遷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到了有點病態的程度了。

  一般人看到喜歡的人這樣,大概是會覺得失望的吧。

  但他不一樣。

  他居然覺得有些慶幸。

  花心就好。

  他想。

  那他不就也能有機會了麼。

  他們可以,為什麼他不可以?

  所以後來, 在知道了人就在好友劇組的時候,他將自己正在拍的戲的所有戲份都往前排, 高強度地拍攝了半個月, 這才換來了提前一周的殺青時間。

  一殺青,他就給好友發了要去探班的消息,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去了他的身邊。

  見到面了, 卻沒能說上話。

  那人居然一副完全不記得他了的樣子。

  他心底發沉,不太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於是帶著自己的簽名找上了門。

  然後發現,江稚衍好像是真的不記得了。

  ……不僅遲鈍,還很笨,高中的時候天天盯著他看,結果才幾年就不認識了。

  但是沒關係。

  他不介意重新跟他認識。

  *

  路喻遷此刻有點手足無措。

  因為江稚衍哭了。

  他緊緊攥著他的衣領,一張臉埋在他胸口,肩膀微微顫抖著。

  溫熱濕意從他埋著的地方逐漸擴散,又像是能透過肌膚骨骼,最後觸碰到他的心臟。

  路喻遷將人擁住,拍著他的背安撫,很輕地嘆了口氣:「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誰知江稚衍哭成那樣都還留有理智,聞言立刻仰頭看他,眼皮都哭紅了,卻還認真地反駁道:「我有資格知道。」

  曾經的一切端倪,一切明顯又不明顯的違和都找到了答案和來處。

  原來他喜歡了他這麼久。

  甚至連選擇演戲也是因為

  路喻遷有點哭笑不得,心臟又軟得緊,只好哄道:「好好好,你有資格。」

  江稚衍於是將頭埋回去,又回想起從路喻遷講述的字裡行間里窺見的,他那幾年的生活,他更難過了。

  「你怎麼不跟我說。」他的嗓音發悶:「你為什麼不叫我。」

  路喻遷其實有點沒料到江稚衍會是這個反應。

  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從高中開始,就被人跟蹤般暗中關注了這麼久,還拍了不少照片,多少都會覺得有些反感。

  無關這麼做的人是誰,又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但是他男朋友卻似乎完全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甚至接受得非常迅速且良好。

  「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像個變態麼?」路喻遷好笑道:「我那時候要是忽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是不是會被我嚇跑。」

  才不會。

  江稚衍想。

  「其實……我也差不多。」他垂著濕漉漉的睫毛,低聲道。

  路喻遷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於是問了一句:「什麼?」

  「……沒什麼。」江稚衍回答,然後又仰起頭看他。

  路喻遷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替他揩了揩眼淚。

  江稚衍一動不動地由著他觸碰,看起來特別乖,被碰到眼尾時也沒有躲開,只是條件反射地閉了閉眼。

  路喻遷忽然將頭抵在他肩上,然後嘆息般,嗓音很低,又像是在做著什麼承諾,認真道:「我愛你。」

  江稚衍的回應是微微仰頭,獻上了一個吻。

  好幾天沒有親吻,再加上這些天裡,他們的情緒都各自發酵了好些天,在這一刻才總算找到了宣洩口,於是兩個人都有點燥。

  唇瓣被由輕到重地碾磨著,親吻逐漸深入,路喻遷一隻手環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插入他柔軟的髮絲,不輕不重地揉著。

  唇齒交纏間,兩人不由自主地都有些急切,路喻遷的犬齒甚至不小心咬破了他的下唇,於是細微的血腥味彌散開,又被人舔去。

  沒有人退開。

  過了不知道多久,路喻遷擔心江稚衍會缺氧,率先放開了他。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這人最開始連接吻都那麼生疏,哪像是跟別人談過戀愛的樣子。

  江稚衍的胸口細微地起伏著,緩慢地喘著氣。

  其實他剛剛哭得就已經有些呼吸不暢了,還沒緩過來就又急著跟路喻遷接吻。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開。

  大概是情緒太高,兩人的反應都比往常要來得明顯,一不小心就有點擦槍走火。

  江稚衍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碰上了路喻遷的喉結。

  他一言不發地用拇指磨了一會兒,磨到原本白皙的那處皮膚微微泛起了紅,才停下了動作。

  「我想跟你做。」然後,他抬眼看著路喻遷的眼睛,平靜道。

  路喻遷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了起來。

  他強壓下心底的燥意:「我這裡……沒準備東西。」

  「可是我現在就想跟你做。」江稚衍卻道。

  很直白,並未含有一絲挑逗的成分,像是說的不是做/愛,而是一起去研究劇本那么正直。

  路喻遷:「……」

  但他還是無可避免地被誘惑了。

  *

  深夜十點,外賣的高峰期,新晉騎手小章照常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盡職盡責地送著訂單。

  其中一個訂單來自市中心附近最貴的那個小區的8棟。

  小章剛從業一個多月,這還是第一次接到這個地方的訂單。

  他強壓下心底的好奇和侷促,鎮定地從大門走進去,在門衛的指示下找到了八棟,然後照著地址在電梯裡按亮了正確的樓層按鈕。

  沒多久,電梯門緩緩打開,他走到房門前按了按門鈴。

  沒人應。

  他又看了眼在上樓前給顧客發的消息,到現在都還沒顯示已讀。

  小章於是給顧客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起,小章剛想說話,對面忽然又掛掉。

  小章一頭霧水。

  還沒來得及繼續按門鈴,咔噠一聲門響,房門打開,一個男人站在裡面。

  他身量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過於優越的五官讓外賣員看了都不禁愣了愣。

  好眼熟……像誰來著,想不起來了。

  但是他此刻眼底發著沉,黑得要命,面色也冷。

  不太好形容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神情,有種正在做什麼要緊事被打擾的煩躁,又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出來,所以還夾雜了點無可奈何。

  男人掃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他的外賣,道了聲謝。

  小章還沒來得及回應,房門就再度在他的面前關上。

  *

  路喻遷剛殺青,江稚衍也正好結束了跟組,所以兩人接下來都沒工作。

  一切仿佛都在詮釋著天時地利人和這六個字。

  只不過兩個人都沒經驗,所以一開始的進度緩慢。

  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浴室里,江稚衍仰頭承受著親吻,熱氣和水霧交替蒸騰。

  他有些發暈的腦子在某一刻忽然清明了一瞬,然後伸手將路喻遷稍微抵開了一點。

  「有件事,我得為自己解釋一下。」他渾身上下都透著紅意,眼底也霧蒙蒙的,水珠從發梢,鼻尖,脖頸往下落著,看起來色氣得不行,神色卻忽然異常正經。

  路喻遷看著抵在他胸膛的手,心底燥意愈甚。

  他平復片刻,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神色。

  讓他聽聽看,到底是什麼話這麼重要,要在現在這種關頭說。

  江稚衍卻抿了抿唇,面上忽然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

  路喻遷沒錯過他的表情,但還是耐心地等著他說。

  江稚衍安靜了兩秒,水聲持續地響著,落在地面,浴室內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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