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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氣?!

  李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努力向雲安看去,以為自己聽錯了——無悲無喜心如止水的雲將軍,剛才是不是說……她生氣?!

  他只覺這會兒頭腦特別混亂,正努力想要釐清思路,忽覺一個溫熱的身體倏地貼了上來。

  他下意識向後退去,立刻便被雲安用力按著,後背緊貼土壁動彈不得。

  ——堂堂涼州君就這麼被雲將軍按在了牆上。

  「你幹什麼?」他壓低聲音,極力控制著自己急促的呼吸。

  怎知在這過於狹隘的空間裡,刻意壓低的嗓音迴蕩於黑暗中,竟盪出一片曖昧之欲。

  「李輕盈,你娶我,這事沒得商量。」雲安字正腔圓地說。

  此言一出,李翩徹底僵住,連呼吸都僵住了。

  「答應,快點。」雲安催促道。

  溫熱的氣息拂過側頸,李翩感覺自己剛找回來的那點兒腦子瞬間又不見了蹤影。

  他身量明明比雲安高出許多,可雲安今日卻是十足氣勢洶洶。幽深逼仄的暗道中,雲安像個女悍匪似的把他壓在牆上,明擺著不答應就不能走。

  他使出渾身解數才克制住了波濤洶湧的情緒,抬手去推雲安。

  推不動,雲安穩如泰山。

  「不害臊,眼下並非春時,發什麼情?」李翩佯作冰冷,又用這種亂七八糟言語替自己的心緒解圍。

  雲安卻驀地不說話了。

  黑暗中他們根本看不清彼此,可身體挨得那麼近,近到幾乎能感覺出對方異常的心跳。

  幾個呼吸之後,李翩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疑惑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雲安在措辭,來之前她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將一切都告訴李翩,包括她跟胡綏兒把心換回來了,包括她還是像從前那樣喜歡他,然後跟他淺淺道個歉,再然後就是逼婚。

  想得很大膽,甚至有一種由正轉邪的興奮。誰知此刻真的站在他面前,竟莫名怯了。

  沙場浴血都不怯的女將軍,卻在心上人面前犯了怯——也就只有「愛」這種討厭的東西,會讓人變得如此磕絆。

  就在雲安斟三酌四半天沒想好究竟該先說哪句的時候,忽覺耳畔有個溫熱之物貼了過來。

  這回換成雲安僵在原地,因為她一下子便意識到,貼過來的是李翩的唇。

  柔軟唇瓣微微翕張,呼吸舐在耳畔,只聽他輕聲說:「雲姐姐,收了我的帛魚,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

  剎那間,雲安只覺鼻子酸透,眼眶也一下子就紅透了——這是當年他們兩人躲在橫槊將軍府的小屋子裡說過的情話。

  少年郎說出這些情話的時候,還不懂「今生今世」是個多麼沉重的詞。

  可是現在,他懂了,她也懂了。

  幸只幸李輕盈和雲常寧心有靈犀,剛才還想著把一切全給他撂了,其實不用她撂,他已然全部猜出。

  「你回來了,常寧。」

  「我回來了。」

  雲安語帶哽咽,大夢方醒一般,覺得壓在胸口數年的大石頭此刻終於挪開。

  在無邊的黑暗裡,李翩顫抖著將雲安擁入懷中。

  抱住她的瞬間,身體深處轟地燒起一把久違的燥焰,燒得他渾身焦灼難安。

  他一手環過雲安腰身,一手沿著她的身體往頸側摸去,誰知手指剛撫到鬢邊卻嚇了一跳:「頭髮呢?」

  「斷了。」雲安把頭埋在李翩肩窩處,輕聲答道。

  李翩的語氣立刻便染上驚憂:「怎麼弄成這樣?」

  「沒什麼,不過就是與過去做了個了斷。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只會更好。」

  話雖如此說,可她還是哭了。

  已經許多年沒哭過的鐵娘子,此刻任憑淚水奪眶而出。她哭得越來越凶,渾身發抖,就好似這一生的大雨要在今夜盡數落完。

  李翩低頭吻在雲安眼睛上,淚水打濕了他的呼吸,也讓他雙眸濕透。他的唇隨著淚珠一起滑落,最終泊在她簌簌發抖的唇邊。

  在這沉悶壓抑的甬道里,一切感覺和情緒都被黑暗放大,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貼得太近,甚至能感受到胸部的起伏和指尖的戰慄。

  李翩箍著雲安的腰,猛然轉身,瞬間便和她換了位置——現在變成女土匪被君子大人按在了牆上。

  柔軟勾結,溫熱糾纏,他們吻得痴痴烈烈。

  「李輕盈……我好想你。」痴吻間隙,雲安喘息著說。

  「我知道。」

  「你不嫌我了?」

  「從來不嫌。」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好。」

  「一輩子嗎?」

  「一輩子。」

  第122章 愛河為潤(2) 這是一場寒磣的戰時婚……

  「今日誰都不許做掃興事,說喪氣話。甭管城外如何喊打喊殺,咱們今日定要讓新婦高高興興嫁人。」

  從卯時起就開始忙碌的徐小娘子,此刻挽著袖子叉著腰,把林嬌生、北宮茸茸、毌丘憐和馬蘭花全部數落了一頓。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眼前這都是些什麼人啊!簡直一個賽一個的不頂用!

  林嬌生拿著打新婿的棍子耍,不小心給了自己當頭一棒;

  北宮茸茸興奮地跑進跑出,結果把廳堂里好好一隻瓷瓶撞得稀碎;

  毌丘憐給新婦梳頭,硬是梳成一頭雞窩;

  馬蘭花活兒幹得挺好,卻一直嘎嘎嘎嘎個不停,吵得人一個頭變兩個大。

  ——徐小娘子快被他們氣死了。

  沒奈何,她只得把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全薅過來再三再四叮囑:「定要做好些,黃昏一到新郎君就來迎親了。咱們都是新婦娘家人,萬萬不可丟人現眼!快去準備!」

  眾人「呼啦」一下散了,各自跑去繼續幫倒忙。

  *

  這場戰時的婚事,一切都不符合禮制,甚至已落至寒磣地步。

  不僅完全沒有納採納吉諸事,且在這閉鎖的敦煌城內,新婦竟然連一個娘家人都找不到——她既無爺娘,也無大父大母,至於旁的親戚,硬要掰扯的話也就只有林嬌生之父林瀚了。

  是以,在究竟由誰做新婦娘家人這事上,諸人展開了一場嘰哩哇啦的爭論,最終獲勝者是林嬌生、北宮茸茸和娘子軍。

  胡拼八湊的娘家人終於湊了出來,可在哪裡迎親又成了個大問題。

  雜石里的房屋破爛不堪,根本無法用來婚娶,可除了那裡,新婦在城內連個落腳之處都沒有。最後還是林瀚的妾室徐小娘子聽聞此事,主動站出來說,要不就在李驊那個大宅子裡迎親吧。

  「我是過來人,雲將軍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幫她打點一二。」徐小娘子面有怯意地對林嬌生說道。

  林嬌生去把這話傳給小姑姑聽。他小姑姑剛率兵擋住了敵軍的又一次攻城,這會兒一把抹去滿臉土和汗,妥了!

  迎親之日定在九月初九重陽節。

  這些日子一直秋雨連綿,本該徑流弱去的龍勒水,都到這時節卻仍是奔涌不休。雨一下,水一漲,人心惶惶。

  不過今日重陽,天穹驀然放晴,秋陽高升,碧空如洗。

  依照里閭農人的說法,重陽乃一年當中最吉利的日子,此時九九歸真,又恰逢秋收,倘若沒有兵燹和天災,該是多好的時節啊。

  可眼下在這戰火紛飛之中,能有這麼一場簡陋的婚事也是好的。它是一簇微弱的溫暖,哪怕就只這一天,能讓眾人暫時放下心頭重壓,投身於短暫的幸福,就是好的。

  這不,大清早的天都還沒亮堂,令狐錦便扯著夫君索瑄來了鹿脊居。剛走到門口就瞧李見書頂著一張大臉盤子遠遠行來,沒過一會兒宋淺和張元顯也到了。

  新郎君這邊的贊禮是索瑄,擯者是李見書,宋淺算作高賓,其他人全都幫著打下手。

  墨車早已準備妥當,至酉時三刻黃昏初降之時,新郎君李翩身著爵弁服,手執炬火,登車前往女家接親。(注釋1)

  而女家那邊則由徐小娘子帶領,林嬌生、北宮茸茸、毌丘憐和馬蘭花已經拉開陣勢,準備好了一整套「下婿」的把戲。

  他們早已打定主意,今日決不可輕易放過新郎君!

  *

  李驊這宅子的特點是「許三多」——許它花木多、許它屋子多、許它彎彎繞繞比屋子更多!

  昔年建這宅院的時候,李驊是卯足了力氣要跟李槧的太守府比闊,可那時候李槧早就見閻王去了,李驊也不知非跟個死人較什麼勁兒。

  依禮,立於門外接迎新婿的人應是新婦的父親,翁婿三揖三讓之後才可令新婿入內,可眼下雲識敏不在城裡,故而眾人便將林瀚硬揪了出來,令他代替雲識敏迎婿。

  林瀚九九八十一個不情願地站在門外與李翩見禮。

  禮罷,新婿入得院中,「下婿」的把戲就可以正式耍起來了。

  眼前是一方影壁,轉過影壁就是花蔭廊道。李翩剛要往前走,忽然,人在面臨危險時油然生出的本能讓他止住了腳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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