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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是在船上最後一天,拍完了素材的小分隊,打算折返回海岸,到達深水區時,又隊員提出要下去潛水。

  祁衍的潛水證考了好幾年了,但是只用過一兩次,還是在專業教練的帶領下潛水,像這種野生的潛水域,祁衍還真沒底。

  「試試吧。」燕習說:「我在呢。」

  祁衍笑了下:「那就玩一玩兒?」

  燕習揉了揉他頭髮:「去換裝備。」

  潛水進入海洋深處,失重感仿佛整個世界將你托起,掙脫了所有束縛,隨著深度增加,眼前的能見光越來越微弱,耳鳴聲包裹著腦仁,甚至能聽見海水涌動的聲音。

  眼前海洋生物在繞著他旋轉,它們身上發光器官,神秘且極具吸引力。

  光線越來越暗,海底水壓增大,身體明顯的壓迫感。

  祁衍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呼吸,感受著自己被海水擁抱托起,這一瞬間,他連燕習都感覺不到,只全身心感受著自己的存在。

  他不知道在海底呆了多久,甚至無瑕顧及身後氧氣還有多少,他只沉浸在這一刻,天地間只有自己的這一刻。

  直到有隊員用燈光示意他們該上岸了,祁衍才回過神,跟著大部隊往上走。

  「祁衍不像新手啊。」上岸後,隊員說著。

  祁衍換完衣服出來,笑了笑:「挺有意思的,我想我以後應該會經常去潛水。」

  「嘿,叫上我啊。」鄭應笑著說:「什麼時候休息?我帶你去英國有個海峽,特好看……」

  「去哪?」燕習從船艙出來,已經換了乾爽的衣服:「不帶我?」

  「哪敢啊。」祁衍笑著說:「一起去。」

  燕習摸了摸他側臉。

  潛水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太陽剛剛落下,暮光在海面盡頭蔓延。

  天氣太冷,隊員都進船艙里休息了,祁衍睡不著,裹著被子去甲板上坐了會兒。

  他手裡拿著相機,在鏡頭裡,看著海面盡頭的暮光發愣。

  天空和海洋被金黃色的暮光分割開,沒有大地的空間,茫茫大海寂靜神秘,除了他只有他。

  祁衍在鏡頭裡盯了很久,才放下了相機。

  放下相機的那一刻,他眨巴了下眼,猛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下一秒,他掀開被子,衝進了船艙:「外面有極光!八月份!有極光!」

  祁衍激動說著。

  船艙里的人都睡著了,朦朦朧朧被祁衍吵醒後,看了他一眼,轉頭又都睡了。

  祁衍:……

  祁衍這才反應過來,對啊,他們這些人常年在北極圈活動,極光什麼的,早就見怪不怪了。

  祁衍默默關上了艙門,抱著相機,正要離開。

  「哇,八月份竟然有極光。」

  說話的人聲音溫和,帶著難得的波動。

  祁衍轉頭,看見燕習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甲板外,靠著半邊艙門,正在看著他。

  祁衍笑了:「你怎麼在這兒?」

  「嗯……」燕習從祁衍手裡拿過相機,對著他拍了一張,剛好定格在極光越過海面的瞬間。

  「我來看看某人不睡覺在幹嘛。」燕習遞給他相機,兩個人一起去了甲板上。

  燕習和他進了被子裡,蓋得嚴嚴實實。

  「你剛才一直在那裡?」祁衍意外道。

  燕習笑了笑:「我以為你會很快發現我。」

  某人剛才在發愣,燕老師根本不敢過去打擾他,又不想進船艙,只能在門口挨凍,盯著他。

  「燕哥。」祁衍無奈說:「下次能不能直接過來?」

  燕習沒說話,只是在被子裡握住了男人的手。

  原本昏暗的天空,極光突然的出現,讓人仿佛瞬間掉入了另個空間,那裡夢幻神秘,幸福被滋潤,痛苦被撫平。

  你站在那裡,除了感慨大自然的神秘和強大,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太漂亮了。」祁衍說。

  來到挪威這幾天,祁衍感覺自己像意外被投放進了另個空間,在這裡,他得到了真正的治癒。

  手機振動了下,推送了條消息,祁衍下意識看了眼,眼皮微微抬了下,沉默了很久。

  「燕習。」祁衍叫他。

  燕習嗯了聲。

  「謝謝。」祁衍很認真說。

  燕習沒說話。

  「你其實計劃了很久,帶我來這裡吧。」祁衍說。

  燕習垂了下眼。

  今天下午,他和鄭應閒聊的時候才知道,其實探險隊這個項目去年冬天,素材就已經拍攝完了,上半個月,探險隊在冰島玩兒,突然被燕習給叫過來的。

  剛才手機推送了條消息,早在半個月前專業設備就已經預測到,今晚零點會出現極光,是難得一見的,八月份到來的極光。

  祁衍看著海面,嘆了口氣,突然就笑了。

  「燕老師真是費心了。」祁衍說。

  燕習沉默了會兒,才開口:「那我做的這些,有用嗎?」

  祁衍沒說話。

  燕習淡淡開口:「我們生活在現在的社會,被太多東西束縛,人不該這樣。」

  四周只有海浪的聲音,燕習的聲音平靜又有力量。

  「這世界太大了,我們的存在本身微不足道,人擁有自由意志和追求自由的本能,所以人才活成了人。」

  「祁衍。」燕習叫他:「沒有什麼能困住你,沒有什麼能困住我們,我們的存在不足以撼動什麼,所以,索性活得大膽一點,未來的交給未來,過去的早就過去,我們手裡握著的,只有當下這一秒。」

  燕習握著他手緊了緊:「恐懼的就任由他恐懼,這只是一種情緒,不足以困住你,包括財富,榮譽,親情,友情,愛情,都不足以困住你,因為你只屬於你自己。」

  祁衍長久地沒出聲。

  直到太陽照常升起。

  祁衍盯著平靜的海面說:「從四年前我在日本雪山掉下懸崖,直到遇見你,直到現在,我才感覺真的著地了。」

  下船的時候,祁衍進去換衣服,燕習幫他拿手機。

  祁衍遞給他的時候,剛好彈出條消息。

  【祁,你離開挪威了嗎?我還是想再和你比一場。】

  祁衍和燕習同時看見了消息。

  祁衍進去換衣服了,關門前說:「燕哥,替我回了吧,問他明天有沒有時間。」

  燕習垂眼,抬了抬唇角。

  這是挪威最大的室內滑雪場,十一年前,十九歲的祁衍曾經在這裡拿下了冠軍。

  當時四周全是觀眾,人群熙攘著,為他揮舞著國旗,十九歲的他,在賽場上享受著世界的矚目。

  今天,祁衍站在這裡,觀眾席里只坐著燕習,他站在滑雪台上,舉起雙手,給了燕習一個大大的飛吻。

  計時器的數字開始滾動。

  祁衍從滑雪台一躍而下,流暢的三周空翻騰空而起,動作乾脆利落,雪霧被席捲而起,男人衝出雪霧,破風的聲音划過耳膜。

  那是來自十一年前的聲音,他在今天,終於又一次聽見了。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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