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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他額前突然貼上片溫度,再抬眼,近距離看見了祁衍的臉。

  「真有點兒燙。」祁衍移開了距離:「收拾東西,我們去趟醫院。」

  燕習沒什麼反應。

  「瞞著我是吧?」祁衍說:「什麼時候發燒的?什麼都不和我說。」

  燕習手指貼了下額頭:「低燒,沒必要。」

  「燕習。」祁衍拄著拐站起來,微微彎著腰,盯著坐在對面的燕習:「去醫院很難嗎?你是不知道路還是怎麼?」

  燕習微微挑眉,這話有點兒耳熟。

  「我看你。」祁衍叩著桌子,嚴肅說:「純粹是給自己架太高,忘了怎麼下來了,早晚有一天摔著了,就長記性了。」

  燕習抬了下唇角,某人這是在報復。

  之前他倆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有次祁衍發燒都肺炎了,硬是撐著沒去醫院,當時倆人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同事,但燕習在走廊給祁衍一頓訓。

  祁衍一說完,馬上換了副笑臉:「嘻嘻,我學得像嗎?」

  燕習看著他,笑容加深。

  「像不像?」祁衍扔了拐,手拄在桌子兩側,歪頭笑著問他。

  燕習喉結顫動著笑了幾聲,點點頭。

  渾身的疲倦,在這一刻,莫名煙消雲散了,祁老師比布洛芬管用。

  祁衍認真看著他,來來回回仔細看著。

  「好啦寶貝兒,知道你辛苦。」祁衍湊過去,親了他額頭一下:「但你這病拖太久,真不能耽誤了,我約了個醫生,一會兒去做個霧化,晚上再吊瓶水就好了,我陪著你去,沒事兒哈。」

  燕習認真看著祁衍幾秒,突然直起身,手放在祁衍後腦勺,往前一摁,兩個人重重親在了一起。

  祁衍只反應了一秒,就適應了面前人的攻勢,他安撫般順著燕習的動作,等燕習親夠了,輕聲問:「那現在能去醫院了嗎?」

  「能。」燕習說。

  第58章

  燕習扶著祁衍上了車。

  最近一天比一天熱, 這幾天悶得難受,祁衍這腿又沉又重,乾脆直接穿了短褲。

  「下周是不是就能拆了?」燕習打轉著方向盤問他。

  祁衍嗯了聲:「到時候我能回家了嗎燕老師。」

  燕習笑了下:「能。」

  「這半個月在我爸媽那裡, 除了吃就是睡,我倒是還好, 丁香肥了一整圈, 毛都分層了。」

  燕習在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剛要說話。

  「欸,我早稱過了, 我體重沒變。」祁衍說。

  燕習收回視線, 淡淡說:「好像,白了點兒。」

  祁衍愣了下, 趕快看後視鏡:「白了?」

  某人雖然天天拿自己的膚色開玩笑,實際上最清楚, 自己這膚色穿個運動裝有多性感了。

  這幾天悶熱, 紫外線還強, 但他硬是被關在家裡悶了小一個月, 難怪呢,看著是白了點兒。

  祁衍不出聲了,暗暗想,等腿好了,去晨跑一段時間, 給曬回來。

  到醫院了, 祁衍給提前約好的醫生打了個電話,護士直接帶他們去呼吸內科做了霧化。

  祁衍在外面等燕習,順便去買了個霧化器,燕習嗓子這麼一天天疼下去肯定不行, 每天做霧化緩解一下也行。

  霧化做完,還要吊瓶水,祁衍拄著拐,護士幫他們辦了各種手續,祁衍只守在燕習病床邊。

  燕習剛一躺下,就乏得睡著了,護士來扎針的時候,才隱約醒了陣。

  「沒事兒,睡吧。」祁衍摸摸他手臂。

  燕習看了祁衍一會兒,緩緩閉眼又睡著了。

  護士離開了,祁衍回頭看了眼漏風的窗,拄著拐去關上,又把燈調到最暗,旁邊有床能休息,但祁衍不想,他在家這幾天睡得夠多了,現在好不容易和燕習待在一起,只想陪著他。

  雖然當事人已經累到睡得毫無知覺,但光是看著,心裡也滿足。

  祁衍就那麼盯著燕習的臉,看了很久。

  燕老師摘了眼鏡,能更清晰看見眼睛熬紅的痕跡,這麼久沒休息好,眼角的細紋都透露出男人的疲憊。

  祁衍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頭髮,又摸上男人側臉,大拇指摩挲著他眼角的紋路。

  祁衍很喜歡燕習身上某些成熟的特徵,暖光蓋過男人的側臉,淺淺蹙著的眉,在夢裡,好像還在為那群即將高考的學生擔心。

  「辛苦了。」祁衍輕聲說。

  祁衍不知道那樣盯了多久,直到門口護士進來給燕習拔了針管,祁衍才發現眼睛已經干疼。

  護士給拔完針,祁衍伸手探了下燕習額頭,還是有點兒燙。

  「37.8,後半夜如果再燒起來,隨時叫我們。」護士說。

  「好,麻煩了。」

  燕習醒了,看了眼手:「……輸完了?」

  祁衍嗯了聲:「你接著睡吧。」

  燕習捏了捏眉心,聲音還有些啞:「得回家了,醫院離學校太遠,明天早自習趕不過去。」

  祁衍緊蹙著眉:「要不把早自習調出去?」

  「這麼晚了,調給誰?」燕習淺淺笑了下說:「沒事兒,我現在好多了。」

  祁衍嘖了聲:「不行,你今兒必須給我在醫院待著,早自習就讓班長看,我和崔主任說一聲就行。」

  燕習還要說什麼。

  「再多說一個字,我和你生氣。」祁衍語氣都硬了。

  燕習無奈笑了笑。

  「閉眼,睡覺。」祁衍不容置喙說。

  燕習只能閉上了眼,但伸了下手。

  祁衍握住了他的手。

  燕習摩挲著他手背,就那麼又睡著了。

  燕習每天固定生物鐘,五點半就醒了,下意識抬手看表,結果手沒抬起來,還麻了。

  他遲疑了下,睜開眼看見面前的人,正半張臉蓋在他手上,另一隻手還圈著他的腰。

  打石膏的腿應該是別著不舒服,某人乾脆架凳子上了。

  燕習眉眼逐漸溫和,伸手碰了下男人的耳朵。

  祁衍本來就沒睡實,恍惚著就醒了,對上了燕習的眼睛。

  兩人誰都沒開口說話,直到祁衍笑了起來。

  燕習鼻腔短暫笑了聲,揉了揉他後腦勺,才收回視線。

  今年教室的空調開的尤其早,崔主任還拎著電費的單子,去找了祁衍。

  祁衍那天剛參加完學生的百日誓師,大太陽底下,拿到單子的時候,和路過的學生借了根筆,洋洋灑灑在單子上簽了名字。

  「崔主任最近辛苦了。」祁衍淡淡說著,往單子上寫了一串數字:「找財務掛我帳,就這個銀行卡號。」

  說完祁衍塞給主任單子。

  「祁衍,我不是和你說這個……」崔主任說。

  「祁哥你快點兒!」曹晨他們幾個等著送祁衍上樓呢。

  「走了,崔主任。」

  祁衍自從拆了石膏,回學校上課後,但凡是上樓,一回頭,總有一群學生在等著他。

  回到教室,祁衍一進去,被涼了個哆嗦,最近天氣是熱,但還沒到空調18度的時候。

  他們班女孩少,前幾天因為開空調這個事兒,祁衍還專門調了位置,讓女孩離空調遠一點兒。

  教室里,學生倒是都還穿著長袖校服,這和在家裡開空調,蓋被子是一個道理。

  最近幾天,班裡的火氣是肉眼可見,嘴邊的燎泡,額前的痘痘,水杯里的金銀花茶。

  學生桌前堆著的書越來越厚,卷子成堆發下去,又成堆收上來,同類型的題錯了一遍又一遍,計算能力仿佛退回了小學水平,看著三位數帶好幾個小數點的乘除法,呆坐著,寧願相信是自己哪一步算錯了。

  文科生的晚自習走廊,在外面背書背崩潰,書蓋在頭上悶著哭出聲的也有很多,回宿舍的路上,原本談戀愛的月季園,也經常傳來崩潰的哭聲。

  隨時高考的逼近,學校上空仿佛籠罩著層陰鬱的雲,天氣悶著響雷,在醞釀一場暴雨。

  高考前最後一張班級合照,學生像是突然進化了另個形態,一改往常被抽乾了幾斤的精氣的樣子,打扮的很像模像樣。

  備考的課間,上一秒還在說這道題怎麼做,下一秒就拿螢光筆在校服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禮堂和領導們拍完畢業照後,祁衍自己也拿了相機,說是想錄一段像。

  「祁哥別拍我!」顧沁捂著臉:「臉上全是痘痘,好醜。」

  「欸!沁姐說自己丑!我們能答應嗎?」學生嚷著。

  「不答應!丑哪了!我們班長最好看!」

  祁衍笑著說:「來,有什麼想說的,說幾句。」

  「說什麼?」顧沁最後還是捂著半邊臉,笑得靦腆說:「嗯……就有點兒懵,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還有三天就高考了家人們,還做夢呢!」

  「人網上都說了,人生不是軌道,是曠野……」

  「當然是曠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牛馬了?」

  「祁哥拍我拍我,我要考南大。」女孩說的很自信:「考不上我就復讀!我絕對要上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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