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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這些娃娃不那麼感興趣,但也知道對於喜歡的人來說,她這一牆有多麼的難得。我走到那面牆前,隨手拿起來了一個我根本不知道是哪個動畫片裡面的小人,挑眉看向段毓林。

  段毓林上半身穿著淺藍色的襯衫,下身是白色的闊腿褲。她分明還是那樣可愛的模樣,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我這個角度,我看向她,陡然發現,她長大了。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我一開始見到的小姑娘了。

  她,長大了。

  「你要是看她不順眼,你可以帶走折磨,不要當著我的面,好嗎?」段毓林的目光短暫地在我手上的娃娃停留了一下,隨後說道。

  孩子確實長大了,已經學會「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我笑了笑,將她的娃娃放回原位,說道:「說吧,讓我先來你家是什麼打算。」

  「也沒什麼打算,就是今天是段家固定的要回家和老爺子吃飯的日子。我大哥知道你要從港城過來打段毓桓,他得提前回家安排一下,所以讓我等會帶你回去。」她示意我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是去了冰箱那裡,像是阿竽那般,從裡面拿出來了一杯酸奶,放在了我的跟前,「阿竽姐姐曾經和我說過,你很喜歡這個牌子的酸奶。」

  我靠在沙發上,身後就是一個抱枕。在她話音落下之際,我的抱枕已經砸在了她的臉上。

  她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她還是將酸奶放在了我的面前,隨後坐到了我的旁邊,轉過頭,神情略有些無奈的模樣。她將被我砸亂的髮絲挽到耳後,說:「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我到現在提起阿竽姐姐,你還要打我呀?」

  「難道我還要和你坐在一塊憶往昔,然後為了我們共同逝去的愛人抱頭痛哭嗎?」我話說得不客氣,但是動作卻很誠實,拿起了她給我準備的酸奶,撕開,淺淺地喝著。

  「那我的確不配和你坐在一起。」段毓林沒有任何的停滯,她飛快地反應著,人也順勢坐在了地上,抬眸看向我,「Freya,對於阿竽姐姐的事情,的確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害了你們。」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裡面已經不復一開始的高興,而是變得和外面的天空一樣,霧蒙蒙黑漆漆的,毫無生機。

  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做什麼要有這樣的神情。

  我一把將她拽到沙發上,感覺到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些近後,稍稍向後退了一下,嘆了口氣,說:「段毓桓到底是因為什麼要對阿竽下手,你當初不讓趙壹笙查,也不希望我插手,現在,能說了嗎?」

  當初阿竽剛去世,趙壹笙在頹廢了一陣子後,飛快地重整旗鼓,針對殺害了阿竽的兇手們展開了激烈的報復。她當時那股勁頭,要不是段毓林突然出現叫停,恐怕早在那年她就隨著段毓桓同歸於盡了。

  理智上,我明白段毓林出現叫停是為了趙壹笙能夠繼續活下去,不讓她徹底和段家為敵,讓她還能夠站在這片土地上;可是情感上,我確實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我像每個無能的人一樣,討厭特/權階級,又生氣於自己不是其中一員,無法直接為阿竽報仇。

  我的無能表現為遷怒。

  所以這些年來,在各種場合,只要我見到段毓林,我都會對她惡言相向或者是直接動手。沒有一次例外。趙壹笙比我有點理智,但屬實也不多,她不允許段家的任何人出現在阿竽的面前,哪怕是每年的追思會,她都不允許段毓林的參加,甚至,她還會惡劣地扮成阿竽的模樣,只為去刺激段毓林。

  這些行為,段毓林一直都知曉,她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做,只是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我知道她有苦衷,但今天的她比起往日有些不同,或許那些難言之隱可以說出來了?

  「你們猜測的大概是段毓桓對我有著齷齪心思,而我和阿竽在一起,觸及他發瘋的神經了,所以他找人做下了這種孽,對嗎?」她抬眸看向我。

  我沒有立即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空氣中徒留一片寂靜。

  「你們距離正確答案很接近了。」她看著我,眼神濕漉漉的,比起剛才的那副寂然的模樣要顯得更加可憐,但她的語氣卻十分的平靜,「我還小的時候,他就進過我的房間。我出國,其實是我自己設計的,因為我再不走,我就不會是我自己了,他們不會放過我。」

  「他不是一個人,殺害阿竽姐姐的,也不只是段毓桓。」

  第62章天氣:暴雨(中)

  62.

  不是一個人?我皺了皺眉,心頭一震。

  「對,他們那群人一直視我為他們的禁臠。在我還小的時候,他們就會惡劣地說等我長大了,今天在誰家、明天在誰家,他們日復一日的用言語欺負我、傷害我,卻沒有一個人敢付諸行動,因為他們有著所謂的君子協定。包括我之所以能出國離開,是也我跪著向他們保證,我會回來、會妥協。他們想要看到一個完全失去自我的、乖巧的、順遂的、放得開的我。」她的嘴角流露了一點笑意,目光卻不再看向我。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我的神情肯定很難看,抬起了手。我捏著她的肩膀,想要問她為什麼不告訴家裡人,卻忽然意識到,這樣的話有多蠢。

  段毓桓也是她的家裡人。

  她的目光沒有看向我,而是看著面前的茶几,繼續說道:「他們其實根本不在乎我和誰戀愛,相反他們還希望我能夠徹底放開,能夠好好地取悅他們。至於說段家人,女人生下來不就是為了嫁給男人的嗎?他們的家世背景都算得上不錯,嫁給裡面的誰,有什麼所謂?段家,遠比你想像中還要骯髒齷齪。」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從段毓林口中聽到,還是有些錯愕,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對阿竽姐下手,是因為阿竽姐動了江家的同時,也打破了固有的平衡。阿竽才回國就能聯合人把江家一擊擊沉,甚至連帶著沈家的贅婿失去仰仗,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不能容忍的。雖然江家的事情也有卓總和問箏姐的參與,但是比起背景雄厚的她們,阿竽姐更好對付。他們不會允許有人這樣突然的冒出頭來,尤其是女人。他們要徹底地抹殺掉威脅,殺一儆百,所以,阿竽被下了重手。」

  她這話音落下,我只覺得氣血上涌。她在說什麼,阿竽不是別的,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人啊!怎麼能,怎麼能這樣輕描淡寫地抹殺掉她的存在。

  後槽牙被我緊緊地咬著,動作間我已經咬到了自己的口腔內側,可這樣疼痛完全無法讓我冷靜下來,我狠狠地盯著段毓林,等著她的下文。

  「不管阿竽有沒有去世,趙壹笙的公司都不會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發展下去了,至少不可能繼續向前走了。」

  「趙壹笙之後是宋寺澄。」

  「宋寺澄?」如果說這幫人渣針對阿竽和趙壹笙,一定程度上是能夠知曉為什麼的。她們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就是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比起幾乎是一無所有的阿竽,現在的趙壹笙已經有了卓舒清,算是有了仰仗,所以雖然被針對,但還好好地活著。

  但,宋寺澄是為什麼?

  她家的背景,不是很能耐的嗎?

  「不光是宋寺澄,就是問箏姐也是他們的目標。」段毓林笑了笑,一雙眼眸里滿是嘲諷,「段毓桓真的以為段家無所不能了,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老爺子和景家老爺子交情匪淺,早在收購航運集團的時候,景晨就能弄死他了。」

  很好,事情已經到了我所不能夠接觸到的階層了。

  見我這樣的反應,段毓林似笑非笑地瞧了我一眼,隨後她望著我說道:「Freya姐姐,我們都在利用你。」利用你打頭陣,利用你去針對段毓桓,利用你成為那些人的目標。

  我早就知道啊。

  有被利用的價值,還是被這群「人上人」利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我能力的肯定不是嗎?人和人之間靠的就是利益的交換,而利益的交換被稱為利用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我不在乎被利用。

  更何況,不僅僅是她們在利用我扳倒段毓桓,同時我不也咋利用她們來實現自己弄死段毓桓的目標嗎?

  目的一致的話,各自用什麼樣的方法都是無所謂的。

  「沒必要心存愧疚,我不是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我知道利弊。與此同時,雖然名為利用,但是你不還是把你大哥送了過來,讓段毓桓他們不敢動我嗎?」我撇了撇嘴,根本不在意的模樣。

  「你不好奇我說的我們都包括誰嗎?」段毓林抿了抿嘴唇,似乎對我這般不在意的模樣並不意外,她轉而說起了旁的。

  包括誰?

  有你,有景晨,有徐容致,還能有誰呢?

  「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我對你們這些人的利益之爭沒有興趣,也不在乎這件事情後的大洗牌,我只想要一個結果,一個我等了很多年的結果而已。

  不過……

  我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他們針對趙壹笙的事情,能否隨著段毓桓的備被抓而停歇呢?」縱使我不在乎那些其他的東西,但我還是需要知道趙壹笙能否安全的度過在國內的最後一年。

  段毓林沒有立刻回復我,她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不確定,但我可以給你保證,阿笙姐姐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他們那群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只要撕開一個口子,一切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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