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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燈光昏黃,夜風送進了花園裡草木的淡香,兩人藏在羅馬柱投下的陰影里,靜靜擁抱了許久。

  腳步聲早已離去,秦恪沒有把人鬆開,依舊抱著他,半是真心,半是開玩笑地問,「哎,我問你,你今天哭了嗎?我看你姐姐哭得挺傷心的。」

  謝明喬靠在秦恪肩上,撇嘴反駁,「我怎麼可能哭,她也是演的。」

  「前幾天是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秦恪剛咧嘴笑出大白牙,又吃痛道,「嘶——好好我不說了,是我熬夜熬出幻覺了,行了吧。」

  謝明喬鬆了口,放過秦恪倒霉的肩膀,把臉沉在他的肩上。

  過了半晌,他又問,「你爸爸去世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我啊。」秦恪放鬆身體,背靠圓柱,透過窗戶,看向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記不住了,那個時候太小了,連死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呢。」秦恪想了想,說,「但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會永遠留在心裡,時不時就冒出來。」

  就像事情發生在昨天一樣。

  謝明喬聽完,把胳膊收得更緊了些。

  「所以你今天是不想讓我一個人面對這些,才來接我嗎?」謝明喬福至心靈,忽然問。

  「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嘛。」秦恪很罕見地沒有否認,抬手揉了把謝明喬的腦袋,「就算對他有再多怨懟,活生生的一個人沒了,要說完全沒感覺,也不大可能。」

  謝明喬的心思被秦恪戳中,他對謝易鴻的感情很複雜,很難用非黑即白的詞來概括。

  在他最渴望父愛的時候,那個人從未出現。等他終於走進謝明喬的生活時,謝明喬早已對「父親」這個詞失去了任何幻想。後來謝明喬長大成熟,對人生有了自己思考,對謝易鴻這個悲劇的源頭,又多了恨。

  從謝易鴻病倒到死訊傳來,謝明喬的內心始終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連一絲波瀾都懶得泛起。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冷漠,直到今天,看見枯瘦的老頭靜靜躺在棺槨里,他才發覺,自己的心裡竟也有一絲波動。

  那感覺像是被一根細針刺了一下,不疼,但也無法忽視。

  謝明喬抱緊秦恪,「今晚能見到你真好。」

  感受到謝明喬的情緒,秦恪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岔開話題,「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謝明喬鬆開秦恪,不情不願站直身體。

  秦恪停車的地方,和這裡隔著一個大花園,秦恪領著謝明喬過去,剛走出幾步,謝明喬就站在一棵大銀杏樹前蹲下,不走了。

  「又怎麼了?」秦恪無奈回頭。

  其實是鞋帶鬆了,謝明喬正埋頭系,又偏要用無辜到讓人無法反駁的語氣,「累得腿軟,走不動了。」

  「矯情死了,你最好不是演的。」秦恪笑罵著走到他面前蹲下,利索地幫他系好鞋帶,又輕輕拉起他的手腕,接著手掌滑下,指尖順勢嵌入他的指縫,穩穩扣住他的手掌,牽住謝明喬的手將他拉起,轉身繼續往前走。

  謝明喬愣愣看著秦恪的背影,表情空白了幾秒,很快笑了起來,跟上腳步,走到秦恪身邊,反客為主,將他的整隻手,都裹進自己的掌心。

  很難想像,在一塊地磚都價值千金的市區,有一棟這樣鋪張的大宅,光是地下室就挖了三四層。

  秦恪的車停在了負一樓的內部停車場,等電梯的時候,他和謝明喬並肩站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電梯很快從B2層上來,門緩慢向兩側打開,看見裡面的景象,談話聲戛然而止。

  門內是一對男女,身著黑衣黑裙,在電梯裡就纏綿在一起,吻得難捨難分。

  秦恪輕咳一聲,示意外頭有人,等到電梯門徹底打開,門裡門外的人都愣住了。

  秦恪一眼就看到了掛在男人身上的葉箏,而那個年輕男人,是Gloria的小叔子,即將結婚的豪門太子肖錦程。

  葉箏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秦恪,同時注意到,大衣的袖子下,他和謝明喬牽在一起的手。

  第64章 對我有信心

  空氣短暫凝結,轉眼間又被衝散,肖錦程把手從葉箏的腰上鬆開,理了理衣冠,若無其事地,露出了一個標準笑容,「明喬,好巧。」

  他總算想起自己是來弔唁的,站直了身體,朝謝明喬伸出了手,「節哀順變。」

  「多謝。」謝明喬和他握了握手,介紹道,「這是秦恪。」

  謝明喬介紹完,看向他身邊的葉箏,肖錦程並沒有給他介紹的意思,而葉箏也如一件華麗的器物,靜靜立在男人身後,目光向下垂著,和電梯外的兩人沒有半點交匯。

  肖錦程分明和秦恪有過幾面之緣,但他卻像第一次見他一樣,打了個招呼,看了眼腕錶,禮貌地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上去給謝老上柱香,先走一步。」

  肖錦程大步走出電梯,葉箏拉高滑到手肘的包帶,踩著高跟鞋跟了出去,全程沒有往秦恪那邊看一眼。

  今晚葉箏是陪肖錦程來的,以她的身份,尚沒資格來弔唁謝易鴻。肖錦程已經上樓進了靈堂,她在一層找了個化妝間,整理剛剛被吻花的妝。

  葉箏剛用吸油紙吸掉鼻頭上的浮粉,秦恪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鏡子裡,她把半透明的吸油紙扔進紙簍,又從小盒子裡抽出一張,按在臉頰上。

  此刻她終於不再裝陌生人,笑容依舊明亮開朗,「最近我們真有緣分,這麼經常遇見。」

  「確實,遇見你很多次。」秦恪注視著鏡子裡的葉箏,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仿佛對女孩補妝的流程特別感興趣。

  「一個圈子就這麼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葉箏掏出粉撲,掀開眼皮看了眼秦恪,彎起眼睛,「謝明喬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秦恪誠實回答她,「我讓他先去車上等我。」

  葉箏俏皮地笑道,「你和他什麼情況,別再告訴我只是朋友。」

  「他是我前任,以前談過一段。」秦恪朝葉箏走近幾步,依舊從鏡子裡看著她。

  葉箏手裡的粉撲停了停,瞪大了眼睛,她著實有些驚訝。直覺告訴她他倆有鬼,私下也猜測過很多可能,從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答案。

  「多新鮮,和前男友手牽手。」她斂起眼睫,把視線轉回自己的粉撲上,輕輕沾上一點,「是已經複合了吧,那祝你幸福了。」

  「所以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肖錦程。」秦恪收下這個祝福,倚上洗手台,雙手環在胸前,直視葉箏,不再兜圈子,「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既然都被撞見了,葉箏也無意再隱瞞,「大半年了吧。」

  「你們怎麼認識的?」秦恪問。

  「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認識的。」對上秦恪的眼神,葉箏放棄了這套對外的說辭,笑著坦誠道,「好啦,我承認,是我用了點小手段,故意接近他的。」

  「那個時候我剛走紅沒多久吧。」她合上了粉餅盒,側身面向秦恪,斜倚在大理石檯面上,娓娓道來,「有人在網上爆料我和前男友的事,說我是職業小三,專門在網上勾引男人。」

  葉箏的前段感情,秦恪了解過大概,她並不知道那個男的已經結婚,還在公司樓下被原配老婆打了一頓,其實也是受害者。

  事情被披露後,正義網友不分青紅皂白,湧進葉箏的直播間,咒罵她這個無恥的第三者,對她喊打喊殺。

  事情發生的時候,秦恪這邊的工作也焦頭爛額,他抽空給葉箏打過電話,葉箏不想要他擔心,只是告訴他已經解決,專注好自己的工作。

  「其實當時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很多GG主都取消了合作,白總也幾乎要放棄我了。」葉箏繼續說,「但我怎麼可能甘心,你也懂得,你我都沒有後路可以退,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想再過回以前的苦日子,就只能往上走。」

  「那天我也是無意中聽說,肖錦程晚上會在公司附近一家餐廳吃飯,我就死馬當活馬醫,找黃牛插隊,高價訂了他隔壁的座位。」

  肖錦程一從國外畢業回來,就進了自家集團歷練,現在他爺爺讓他負責旗下一個美妝品牌,主管品牌戰略和市場投放。

  恰好,這個品牌是葉箏最大的GG主,只要肖錦程不撤單,繼續和她合作,葉箏就還有機會翻身。

  葉箏這一把賭對了,兩人一見如故,肖錦程非但沒有中止合作,還動用家裡的資源,替她擺平了這場輿論危機,之後更是一路為她保駕護航。

  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葉箏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意,「見了幾次面,吃過幾次飯,我們的關係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只是時機未到,所以沒有對外公開。」說完,她攤了攤手,「好了,我都交代完了,輪到你了,你和謝明喬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完葉箏的話,秦恪並沒有因為好友收穫愛情而喜悅,相反,表情愈發凝重。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秦恪斟酌了一番措辭,最後還是快刀斬亂麻,直截了當地說道,「肖錦程有未婚妻,馬上就要結婚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宣布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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