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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謝明喬已經不能隨便在外面吃飯,在來找秦恪之前,他就提前在一家高檔餐廳訂好了位置。

  小包間古香古色,環境私密,菜品精緻,很適合約會,秦恪對著一碗叫不出名字的菜挑挑揀揀,食不知味。

  剛才在車上,他已經打好了腹稿,分手的話術很簡單,無非就是「你是好人」,「我們不合適」,「還是當朋友比較好」。

  飯桌上,他幾次做好心理建設,想要開口,都被謝明喬以各種各樣的原因堵了回去。一頓飯吃到最後,他都沒能把話題把這個方向上帶。

  飯後謝明喬主動提出先送他回家,秦恪走在他身邊,一路上都沒說什麼話。

  剛進停車場,高牆上忽然亮起了閃光燈,幾道人影一閃而過,有人在偷拍!

  謝明喬反應很快,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住秦恪,攬著他的肩一路狂奔,倉皇逃上了車。

  那天晚上,他們特別狼狽,餐廳工作人員泄露了謝明喬的行蹤,短短時間裡就吸引來了大批粉絲狗仔。

  其中的狂熱者不但在餐廳外圍追堵截,還開車跟了上去。謝明喬載著秦恪,被五六台麵包車逼上繞城高速,最後被別停在匝道口。

  眼看黑壓壓的人影,從四面八方朝他們湧來,謝明喬再次檢查了一遍車門,確定鎖緊,努力保持著鎮定,對秦恪說,「別緊張,先藏好。」

  隨後他關掉雨刷,放平了座椅,把秦恪嚴嚴實實地藏在外套下面,給應紅打電話。

  通過這通電話,秦恪才知道今天謝明喬是從劇組偷溜出來的。

  謝明喬一再胡作非為,應紅氣得不輕,「兩個男的一起在餐廳被拍到,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一邊調度人手過去幫忙,一邊在電話里責備謝明喬,「你帶著他跑什麼?現在要怎麼對外解釋?」

  那年的謝明喬年輕衝動,遠沒有現在沉穩,「一點都不能被拍到!我和秦恪哪裡能見光…」

  話剛出口,謝明喬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生硬地轉開話頭,「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先想辦法解決,其他的,我自己會解釋,大不了…」

  「大不了怎麼樣?你想說什麼?」應紅沒讓謝明喬把話說完,音量瞬間拔高,沒有公放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你也知道秦恪不能見光啊?你要見他,好,沒問題,我可以把他送過去,你幹嘛要自己跑去找他?你是覺得自己紅得很容易是嗎?你在圈裡熬了多久才有今天自己不知道?一點都不珍惜!」

  大雨砸在車頂,啪嗒,啪嗒,混雜著尖叫聲、怒罵聲、拍門聲。閃光燈持續刺痛著眼睛,無數張猙獰扭曲的面孔,如水蛭,死死吸附在車窗上,貪婪地往裡窺探。

  謝明喬還在和應紅商量方案,秦恪藏在衣服里安靜地聽著,不知不覺間,臉上滿是眼淚。

  終於,謝明喬發現衣服下的人在發抖,他以為秦恪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害怕,伸手搭在他的身上,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衣服底下傳來了秦恪的笑聲。

  「吃個飯鬧成這樣,真的好好笑。」伴隨著笑聲,外套在他身上簌簌抖動得更厲害。

  秦恪一直都是樂觀豁達的性子,最會苦中作樂,好像無論是多艱難的境遇,都無法將他打敗。

  想到這裡,謝明喬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也無奈笑了出來。

  「戀愛談成這樣,怪沒意思的。」秦恪直勾勾盯著眼前一小片面料,睜大眼睛,極力控制著自己,不泄露一點哭腔,輕快的語調里,帶著不經意的戲謔和厭倦,「就這樣吧,我累了,分手吧,我們不合適,其實當朋友更好些…」

  七年後的雨夜,謝明喬燒得意識模糊,在病中,他也回到了那晚的高速路口,秦恪坐在副駕上,和他說分手。

  後半夜暴雨傾盆,他被雨聲吵醒,朦朧睜眼,看見秦恪坐在床邊出神,模樣和他想像中一樣悲傷。

  「秦恪。」他喊了一聲秦恪,聲音潮濕喑啞。

  「你醒了?」秦恪抽回思緒,擰開小夜燈,俯身靠近謝明喬,「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謝明喬搖頭,艱難伸出手,輕輕勾住他乾燥的手指,再一點點抓住,握緊。

  他牛頭不對馬嘴地對秦恪說,「別怕,都過去了,別傷心。」

  謝明喬讓秦恪別傷心,自己卻目不轉睛看著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淚無意識地往下掉。

  人醒了,還能開口說話,秦恪還沒來得及高興,謝明喬就哭上了。

  「怎麼了這是?」

  謝明喬掉幾顆淚珠子,秦恪心疼得呼吸都要停了,他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從床頭抽一大把紙,連滾帶爬地撲上床,手忙腳亂擦掉他臉上的淚水,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對不起秦恪,讓你受了那麼多那麼多苦。」謝明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細細碎碎地念叨著,「是我做得不夠好,忽視了你的感受,連你哭了那麼久都不知道。」

  「你好端端的做錯了什麼了你。」秦恪又急又莫名,扔掉紙巾,換手指去抹,結果眼淚越抹越多,「你別哭呀。」

  「我已經不是過去我了。」謝明喬按下秦恪的手,艱難地支起身體,坐了起來,伸手環住秦恪,把臉靠上他的肩頭,「現在我能力保護好你了,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別難過了。」

  謝明喬用力抱住他,拼命把他往自己的懷裡藏,仿佛他此刻擁抱的,是當年那個在外套下發抖的秦恪。

  到了這個時候,秦恪終於聽懂謝明喬說的是什麼,他任由謝明喬抱著,放鬆身體,和他一起躺回到枕頭上。

  謝明喬的眼淚,幾乎把秦恪的心燒穿了,這段時間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立下的誓言,都被他一股腦兒草草打包,塞進了垃圾桶。

  「好了好了,我知道。」秦恪捧起謝明喬的臉,一點一點吻掉他臉上的眼淚,哽咽著重複,「我知道了,你別哭。」

  他終於確信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擺脫謝明喬。

  這些年與其說是謝明喬以朋友之名圈住他,不如說他是心甘情願,反反覆覆,和他這麼糾纏下去。

  第62章 朝他靠近

  謝明喬被夢魘住了,一晚上抱著秦恪又是哭又是說胡話,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

  秦恪哄了又哄,都沒把人哄好,最後裹進被子裡,陪他睡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謝明喬的體溫又到了一個小高峰,有好幾次秦恪都想去擰把冰毛巾回來給他降降溫,剛有點動靜,就被人手腳並用,按回了懷裡。

  就這麼熬到清晨,謝明喬出了身汗,溫度總算是降下來了,秦恪一夜沒睡,輕手輕腳起身,去廚房熬了點米粥。

  謝明喬再睜眼時,腦子已經恢復清醒,他看見自己躺在一個樸實無華的房間裡,一個醫生模樣的年輕男人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和秦恪交代注意事項。

  秦恪送完客回到房間,謝明喬已經起身坐在床頭,兩人一站一坐,視線撞在一起,一時無言。

  畢竟不久前,謝明喬闖進過秦恪的家,兩人在這裡該干不該幹的事都幹了,該說不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所有的畫面都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這條裂縫依舊橫亘在那裡,是要積極修復,還是習慣性忽視,誰都沒有答案。

  常有人評價秦恪人情練達,長袖善舞,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是此時,面對一個病懨懨的謝明喬,他竟無所適從,任憑氣氛直線墜落下去。

  謝明喬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你怎麼沒說那句經典台詞?」

  「什麼?」秦恪一怔,回神,被他問得莫名其妙。

  謝明喬清了清嗓子,他演過好幾個霸總,模仿起來惟妙惟肖,「你怎麼沒和醫生說,治不好都給他陪葬!」

  「神經病。」秦恪被他氣笑了,房間裡的凝重空氣一下就被衝散,「人家黎醫生是中心醫院的主任,正好住樓上,平時黃牛都掛不上號,能來瞧一眼已經給你面子了。」

  他來到床頭,俯身拉高毛毯,蓋住謝明喬的下半張臉,掖緊,「你只是重度感冒,又作死淋雨,現代醫療這麼發達,想死都死不了。」

  謝明喬的半張臉藏在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瞳孔深邃幽黑,眼裡有道不完的情愫在流轉。

  可惜眼球不具備發聲功能,他最終說出口的是,「渴了,來杯冰水,要帶氣泡的。」

  「只有熱白開。」秦恪早就知道他是什麼德行,從他面前退開,撈起床頭柜上早就準備好的保溫壺,塞給謝明喬,「愛喝不喝,你現在是被熱心市民收留,不是在五星酒店點單。」

  「醜話說在前頭。」謝明喬接過保溫壺,往上坐直了點身體,聲音發悶,「不是我想來的,是你非要帶我回來,我發過的誓還作數。」

  秦恪的後槽牙又開始發癢了,威脅他,「那我通知應紅來接你?」

  「隨你高興,通知誰來帶我走都可以。」謝明喬擰開蓋子,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反正你一直都這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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