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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雪嵐端著咖啡喝了口,垂下眼睛,「你找我是為了什麼?霍寂?」

  「你知道我和他的關係?」

  「知道一點,但不多。」

  「我不清楚你究竟知道些什麼,但你應該知道他這個人是個同性戀吧?」

  李雪嵐聞言肩膀僵了僵,隨即,她露出一個苦笑,「知道有什麼關係,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我跟他不過是利益交換,這場婚姻里,我才是最不重要的那個。」

  「但是李小姐……」江時說:「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你難道就甘心把你的下半生交付在這樣一位人渣手裡?」

  「你是人,你有生命、有思想,也有自由,你不是任人操控的提線木偶,你應當有選擇的權利。」

  「不要為了這樣一個人葬送自己美好的一生。」

  說完,他在李雪嵐跟前放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的電話,「我可以幫你,但具體怎麼選擇看你。」

  李雪嵐盯著那張紙條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收了起來。

  他見了李雪嵐還沒幾天,一則視頻忽然傳遍全網。

  視頻里的女人面容很滄桑,皺紋爬滿她的臉,她似乎有些害怕鏡頭,講話時目光總是垂著。

  她哭著斷斷續續地講述一段往事。

  「他打我,扯著我的頭髮打我,手打斷了,腿也打斷了,鄰居看不過去來制止,等人走了他打得更凶。」

  「我想跑,做夢都想跑,可我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娃哪能跑得掉。小的那個五六歲,大的讀小學。大的那個像他爸,小的那個像我。」

  「程建斌對大的那個好,因為那個像他。小的那個像我,又是早產,身體不好,幫不了他幹活,他覺得晦氣,打我就算了,娃也打。」

  「他不是人啊,那么小一個孩子也下得去手,他心被狗吃了。於是趁著他喝醉,我帶著小兒子跑了,大的……大的抓住我不讓我走,甚至還想把程建斌喊出來。」

  「我就跪下來求他,求他讓我走。」

  「他畢竟是我孩子,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捨不得他,穩定下來後我又偷偷回去了。」

  「然後……」

  女人掩面而泣。

  「我帶著弟弟走了,程建斌把怒火都轉移到他身上,他受不了,就……」

  記者在畫面外追問。

  「就什麼?」

  女人嘴角顫抖,「就……就把他親爹給殺了。」

  「我親眼看見的,他把他爸給殺了,他給他喝毒酒,他把農藥下到酒里,他要他死。」

  「我知道他怨恨我們母子倆,他要是有什麼不滿就沖我來,我願意承擔一切。縱兒他什麼都不知道,當年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他是他親弟弟啊,他不能這麼對他……」

  「程野……李縱他是你弟弟啊……」

  採訪戛然而止。

  嗡地一下,江時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他連鞋也顧不得換,拿著手機就沖了出去。

  劉滿給他打電話。

  「公司門外面被記者圍滿了,你過來別走正門。」

  江時扣上安全帶,問劉滿,「現在什麼情況?」

  劉滿滿嘴苦澀,「我哪知道什麼情況,記者哪想了解什麼真相,嘴裡嚷嚷著讓程哥出來,只差沒指著他的鼻子罵殺人兇手了。」

  「程野呢?」

  「程哥在辦公室里,這種事沒人敢問,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

  說著,劉滿罵了句髒話。

  「陰魂不散的兩個賤人,小的時候把程哥害得那麼慘還不夠,現在他好不容易擺脫過去,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公司剛接到幾個億的大單子、剛研發出的新產品、剛……」

  「沒了,通通沒了,什麼都沒了。」

  「他們是要毀了他一輩子嗎……」

  江時捏緊手機,咽下喉嚨里湧上來的血氣。

  「等我過去。」

  過了五分鐘,劉滿說。

  「不用來了,程哥被警察帶走了。」

  第104章

  八月,晴了二十多天的江城終於下了一場雨。

  夏季的暴雨來得洶湧,江時踩著濘泥的街道進了警察局。

  和外面的狂風驟雨相比,裡面很安靜,拿著資料的警員從過道里過來,看見沒戴口罩的江時時愣了愣。

  「江……江時,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時揉掉眼角的雨水,「你好,我是程野的家屬,我來找他。」

  警員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原來你們是……你跟我來吧。」

  他走前面帶路,「你別擔心,我們帶程先生過來只是例行詢問,畢竟出了那樣的事,社會反響很嚴重,警察局不可能坐視不理。」

  「只是目前程先生不是很願意配合我們,你到時候進去,多勸勸他。輿論是輿論,真相是真相,輿論是成不了真相的,只要他沒做過,我們一定會還他清白。而且……」

  警員壓低了聲音,「根據我目前了解到的資料,當時程先生還沒成年,再加上他又是那樣的家庭環境。不要想得太悲觀,一切還有機會。」

  他抓住們把手,「但前提是,他得配合我們,不然就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

  說完,他拉開門,「江先生,裡面請。」

  程野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的企業家,警局說是帶走,其實給他安排了間比較舒服的休息室。桌子上放著茶水,程野坐在沙發上低垂著頭。

  他身上的通訊設備都被拿走了,只有手腕上那支戴了好多年的舊手錶還在機械地走著。

  聽見腳步聲,他頭也沒動一下,直到鼻尖送進來一抹香氣。

  他驀地睜眼,拔起腦袋,對上青年濕漉漉的眼睛。

  程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一把拉過江時,「他們欺負你了?」

  站在江時身後打算給他倒杯熱茶的警員:「??」

  江時照著他的腦袋給了他一下,「我那是被雨淋的。」

  程野被打得像只被主人嫌棄的狗。

  他在警局裡坐了半個小時,一句話也沒說,嗓子憋得發啞。他誰也不信,只是盯著江時,「我沒殺人。」

  江時說:「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跟警察說啊。」

  「……」

  警員放下手裡的杯子,「程先生,你的親生母親就在隔壁,她言之鑿鑿地說你殺了你父親,如果你再沉默下去,我們就只能當你默認處理了。」

  江時拽著程野坐下。

  程野還是沉默。

  江時說:「你再不說我等會出去就去找霍寂。」

  程野眼睫顫了顫,他像是在極力壓制、忍耐什麼,洶湧的情緒在他胸腔起伏著,幾乎要掙扎著破土而出,然後被他混合著冷掉的茶水一點點咽下,只剩下死一樣的寂靜,以及咀嚼在嘴裡的苦澀。

  「我沒有殺他。」

  「那天村裡有人獵了個兔子,他去喝酒吃兔肉,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他喝到晚上才回來,走的小路,沒什麼人經過,再加上那天晚上下雪,家家戶戶都在家裡,等發現他屍體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在雪地里躺了一整晚,屍體早就僵了,更別說救回來。」

  「我沒撒謊,那天喝酒的人都可以作證。」

  警員拿著本子記錄,旁邊的另一個警察問程野:「那你生母說親眼看見你往酒里倒農藥是怎麼回事?」

  「我……」

  程野每講一個字都艱澀無比。

  「她那年過年回來了。她是偷著回來的,沒人知道,程建斌讓我去街上打酒給他喝,我拿著瓶子去了,我不記得我有買過農藥,更別說往酒里放藥。」

  ……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江時和程野從警局出來時雨已經停了。

  烏雲散開,天空碧藍如洗,劉滿站在門口焦急踱步,看見他們立馬就圍了上來,「怎麼樣了?」

  江時憂傷嘆氣,「完了,你程哥殺了人,要被判無期徒刑了。」

  劉滿一下子就瞪大了雙眼,「怎麼會這樣?他爸就是個畜生,死有餘辜。哪怕真是程哥殺的,他也是被逼無奈,憑什麼要判無期徒刑?」

  「誰知道呢……」江時拍了拍他肩膀,「你跟你程哥能見面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好好珍惜現在的相處時光。」

  劉滿當即就哭了,「哥,要不我去說人是我殺的吧?反正我沒家庭也沒老婆的。」

  程野:「……」

  江時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劉滿看看兩人,又看了看頭頂湛藍的天空,也跟著笑了。

  笑著笑著他又哭了,「人是沒事,可我們難道就這樣莫名其妙被那個瘋女人擺一道嗎?」

  不遠處蹲著幾個記者,閃光燈如同尖刺射過來,江時站在程野跟前,眯著眼睛往那裡看。

  「那些被她附加在程野身上的,我會一樁樁、一件件,全部向她討還回來。」

  -

  事情遠沒有結束,警察還在調查,可追捧熱度的新聞媒體卻已經認定程野就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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