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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他堪堪靠近,待看清畫紙上的景象,不由得諷笑出聲。

  卻是因為這幅畫上,並非只有他們母子兩個,在她和鈺兒的左邊,赫然站立的那個如松如柏的紫袍男子,不是楚洵又是誰?她坐在凳子上,楚洵站在她左邊,一手搭在她肩頭,另一手自然垂下,而站在他們中間的小鈺兒則是笑靨如花,好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他是說這人怎地今日這般老實,卻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不過想到分別在即,這人想留點念想也不過分,阮蓁也沒打算同他計較,正打算安排蓮清去前頭套車,將人送走完事,卻這時,耳畔傳來小鈺兒撕心裂肺的呼喊,「爹爹,爹爹,你快回來。」

  「爹爹,你快回來啊,鈺兒不要魚兒了,鈺兒要爹爹。」

  阮蓁轉過身,就看著小鈺兒正對著的方向是湖面,而他眼裡倒影著的湖水此刻卻似驚濤駭浪一般可怖。

  阮蓁有些站不穩,「蓮清,怎麼回事,表哥他怎麼了?」

  小鈺兒的奶母躬身道:「小郡王想要湖裡的錦鯉,楚公子便脫了鞋子下湖去了。」

  阮蓁連聲音也開始發抖,「他下湖多久了?」

  奶母不敢相瞞:「一刻鐘了。」

  「一刻鐘。」阮蓁喃喃自語道,「一刻鐘,一刻鐘。」

  便是海邊長大的人,便是水性最好的水手,也不可能在水下憋氣一刻鐘,意識到楚洵出了什麼事,阮蓁當即身子一軟,若非蓮清攙扶得及時,她只怕是要摔在地上。

  「公主,你別急,我這就去叫侍衛來救表公子。」

  可她怎麼能不急呢?

  那是她孩子的爹,雖然他做了很多錯事,對她的心卻是真的,一個矜傲自持的世家公子為她幾度發瘋,患上了心疾,白了頭。

  那是拿命愛她的人啊,她怎麼能不急呢?

  阮蓁拍開蓮清的手,連繡花鞋也不及脫去,便這般倉皇失措地往湖中跑,她今日的衣裙是深碧色,裙擺在水面上浮起來,宛若一張巨大的荷葉,美麗而妖異。

  隨著她向湖中深入,那荷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而她的聲音也因為無望而越發地嘶啞,

  「表哥,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表哥,你回來,我不要你死。」

  「表哥,只要你活下來,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第96章

  她分明喊得聲嘶力竭,連湖邊的雀鳥也都撲翅飛走,公主府外圍的護衛亦被引來,天地萬物皆為之驚醒,卻為何獨獨沒有他的回音?

  事實是如此明顯。

  蓮清也勸她,「表公子恐怕已遭不測,公主莫要再尋了,小郡王已然沒了爹,公主又不會鳧水,這萬一有個好歹,小郡王豈非也要沒了娘?」

  然阮蓁卻並不死心,依舊倔強地堅稱:「不,不可能,表哥向來福大命大,怎麼可能會淹死?」

  「對,戰場的廝殺尚且奈何不得他分毫,他又怎會輕易死在這湖中。」

  也不知想到什麼,女子晦暗的眸子重新有了亮光,「他一定是在詐我。」

  他不想離開公主府,不想離開她,也不想離開鈺兒,但又明白她是個鐵石心腸的,等閒的手段動搖不得她的決心,所以才會使這苦肉計。

  是了,一定是這樣,倏然,阮蓁將手攏在嘴邊,彎著腰、對著四下放聲大喊:

  「表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對不對?」

  「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其實,你就在水下,等著我投降對不對?」

  說罷,阮蓁舉起雙手,「表哥,我認輸了,你出來吧,你想要我跟你回去,我依你就是。」

  良久,還是沒

  有回應,女子捂著心口,兩行清淚簌簌流下,「你不要嚇唬我了好嗎?我經不起你這般嚇唬。」

  「鈺兒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不要再躲了。」

  「……」

  可她好話說了一籮筐,依舊沒有等來想要的回答,她崩潰大哭,「楚文仲,你別給臉不要臉,你若是再不出來,等本宮發現你騙我,你就慘了。」

  「本宮一定會把你……」對他,惡毒的話,終歸是說不出口,即便那人可能已經死了。

  是啊,他恐怕已經死了。

  她喊了這麼久,嗓子都啞了,公主府所有人都被驚動,岸邊圍上烏壓壓的一圈人頭,侍衛們也都開始搜尋,有坐在船上搜的,有直接下水搜的,小鈺兒雖然被帶走了,然而那哭聲,即便隔著園子,隔著多重院牆,也還是清晰可見。

  整個世間因他而崩塌,他愛的人都為他歇斯底里,若是他還活著,怎會捨得她落淚,又怎會捨得孩子如此傷心?

  他死了,再也不會似惡鬼一般,死纏著她不放。

  她應該感到鬆快的,卻為何天昏地暗的窒息感襲來?阮蓁再也支撐不住,按著如刀割一般疼痛的心臟,直直地往下倒去,整個人倒栽在湖裡,寬大的裙擺迅速消失在湖面。

  她的下墜,頃刻間形成一個漩渦。

  蓮清就在不遠處,嚇得花容失色,在一刻失神後,奮力地往那漩渦處跑去,儘管她也不會鳧水。

  可就在她堪堪靠近之時,那漩渦楚卻突然涌動出水花,阮蓁復又出現在她眼前,一同闖入她視線的,還有「死而復生」的表公子。

  公主沒有猜錯,表公子果然是裝的,而他憋氣至今的秘訣,大概在此刻浮在湖面的那根麥稈。

  雖然表公子此舉其心可誅,但此刻蓮清只覺得萬幸,公主沒事,表公子也活著,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可顯然阮蓁卻並不這般認為,他怎能如此欺騙她?

  可她分明已經扇出巴掌,男子那意氣風發的笑也甚是刺眼,該是要毫不猶豫招呼過去的,可當她瞥見他的眼,因為憋氣太久而充血的眼,以及他那一月不見,明顯越發凌厲的側臉時。

  冷硬的掌風最終柔和地貼在男子的右頰,眼裡滿是劫後餘生的黯然,近乎是哀求道:「表哥,以後不許再這般嚇唬我,我會傷心的。」

  楚洵稍稍頓步,低頭的一剎那,看見女子的淚顏,眉眼也是一哀,他捏過女子的小手,在薄唇上親了又親,嗓子似蜂蜜滾過沙漠,啞得不能再啞,「對不起,蓁蓁,我也不想的。」

  「可是,若我不這般做,我將永遠失去你和鈺兒,這是我無法承受的。」

  「但我可以發誓,今後我再也不騙你,否則,如有違此誓,叫我……」

  女子的指尖,豎在了男子的唇珠上,她輕搖了搖頭,「別說不吉利的話,我們都要好好的。」

  「我們一家三口,從今往後都要好好的。」

  一直以來,阮蓁始終認為,自己對楚洵純粹只有利用,便是後面有些喜歡,也不過是皮相誘人罷了,但時至今日,她這才明白,不只是楚洵不能沒有她,她也不能沒有楚洵,他們是彼此的唯一,是這個世間誰也替代不了的存在。

  白日鬧了一通,夜裡又鬧了一通,阮蓁是疲憊不堪。

  翌日一早,阮蓁睜眼時,已然是日上三竿,日光已經明晃晃地打在月鮫紗的帘子上。

  「糟了,有些晚了,賞花宴只怕會遲到。」阮蓁急忙忙起身,又將楚洵拉起來,「你也快些起來,等會兒丫頭們進來伺候梳洗,若是衝撞了你,又該發病了。」

  楚洵不舍失而復得的軟玉,更不想女子去參加什麼勞什子的賞花大會,當即就將女子拉入懷裡,咬著她的耳垂,蠱惑道:「怎麼?是昨兒我沒伺候好?你還想著要去選婿?」

  說罷,根根分明的手指,又開始不安分地游移。

  昨兒夜裡,阮蓁就同他解釋過今日的賞花宴,名為賞花,實為相看,當時他就發狠地折騰了一通,直叫她哭著告饒,沒想到今兒一早,這醋味還未消散。

  阮蓁將他的手從心口扯出,有些沒脾氣地道,「有你這麼個醋缸在,我哪敢選婿?可今日這宴是一早定好的,大家都知道我會出席,這若是貿然不去,母后會擔心的。」

  提起林鴛,楚洵也是一肚子怨言,「同樣是姨母,我母親待你可不薄。可你看看岳母,可有半點為我著想?時至今日都不肯見我一面。照我說,你這無情無義的性子,便是隨的你母親。」

  阮蓁趕時辰,並不和楚洵多話,直接拉著楚洵下榻,又遞給他一身雪色襦袍。

  待楚洵穿戴完畢,阮蓁這才吩咐丫鬟們進來,梳頭的梳頭,穿衣的穿衣,畫妝的畫妝,搗鼓近半個時辰,這才算是完事兒。

  今日場面盛大,因而裝扮格外濃重了些,大紅的衣裙,高高的元寶髻,發間幾隻釵也是紅寶石精雕細琢的牡丹花,也算是貼了今日的賞花主題。裙擺長到需要單獨一個丫鬟從後面拎著,紅裙領子開得很深,腰封也甚寬,益發顯得他修長纖細、細腰不堪一握,如此纖弱的身段,該是要撐不起這般濃烈的裝扮,可或許是女子侵淫權勢經年,昔日的小女子,此刻擁有一雙極為攝人的眼,生生壓住了這一席的繁華。

  楚洵打了一套拳,回來看到這樣的阮蓁,不由得愣了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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