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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漣清笑問他:「可有我的一份?」

  「我本該受的,旁的,倒有些出乎預料。」

  他所指自家母親偏頗侄兒,宋漣清饒有興味道:「裴大人自幼克己復禮,如何將雙親氣得遠離京師?」

  「克己復禮」四字用的妙,裴照林以拳抵唇,輕笑一聲,「無甚,我與父親政見不和,朝堂常有之事。」

  朝代更迭,朋黨叢生,裴父忠勇有餘,但謀不足,宋漣清這麼些年堅信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的裴照林也確實出乎她的預料。

  星眸微轉,她心生一計,鋪陳賀道:「裴大人好運氣!」

  裴照林興致缺缺,「今日我簡直霉運纏身,何來的好運氣?」

  宋漣清兩步繞至他身前,仰著頭與他對視,「因為,思淼暴露真名,恰在我最歡喜你的時候。」

  所以,會猶豫,會糾結,會心軟偏袒他。

  不消半刻,裴照林品出言外之意,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如最洶的瀑布淋身,慶幸到了極致。

  月光清輝灑下,漫天星子落進小娘子的眸子裡。

  他捧著她的下頜,輕輕在她星眸印下一吻,虞誠道:「嗯,今日是思淼最幸運的一日。」

  宋漣清眼眸闔得快,微微睜開,睫毛還帶著顫意,那記輕吻似乎落在了心上,酥酥麻麻的,悸動瘋長著。

  她暗嘆道:真是只活狐狸精!

  他沒有放開她下頜的意思,薄唇順著她的腮邊一路向下,抵達她唇角,宋漣清的指腹壓過去。

  裴照林眉梢稍攏,啞著聲音問她:「漣漣不願嗎?」

  宋漣清不吃他這套蓄意勾引,就著兩人僵持的姿勢,狡黠笑道:「思淼在書房問我需要考慮幾日,我現下告訴你,只需將七卷手札放進聘禮,交予我拜讀一二,我便既往不咎了。」

  裴照林啞然失笑,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我若不交呢?」

  宋漣清料到他會如此,為難道:「那思淼只能失去這樁良緣了。」

  她精緻的鼻頭凍得有些胭脂紅,裴照林氣得手痒痒,預備再將它捏得愈紅些,真上手卻變成輕刮一下。

  他拿她沒有半點辦法,大方道:「好啊,到時看了你可別後悔。」

  「可別糊弄我!」

  「不敢。」

  那就比比誰更羞吧。

  當晚,裴照林再添一日手記。

  —

  升寧三年臘月十五

  卿卿辱我至此,若進臥榻,夜夜糾纏。

  *

  宋漣清也不知近日怎的,莫名頻頻收到各府帖子,詩會、生辰宴、壽宴、賞梅宴等等,紛至沓來。

  推了許多,然惠澤公府老太君臘月十二壽宴,帖子竟遞了三回,事不過三,宋漣清下值攜著宋錦前去赴宴。

  剛落府,五位侍女親迎,「宋大人,您可算來了。」

  個個衣著精緻鮮麗,瞧著便是老太君跟前受寵的侍女。

  這陣仗,宋漣清疑心越發深重,斟酌道:「老太君可是有要緊事吩咐?」

  惠澤公府頂尊貴,大鄴開國元勛,地位與親王府無異,京中留存至今的簪纓世家,宋漣清極有自知之明,親家鄰家都與這般人家毫無瓜葛。

  幾位小娘子活潑靈動,調笑道:「我們老太君歡喜您。」

  宋漣清迷惑微露。

  宋錦卻對這些閨閣之事敏銳,邊走,邊低聲耳語道:「興許是為娘子相看郎君。」

  宋漣清兩頰發熱,「我與老太君面兒都沒見過,況且,裴大人後日便來納徵了啊。」

  兩人雙雙陷入迷茫。

  各處張燈結彩,晚宴開席遲些,熱鬧喜慶的燈火里,賓客穿梭著,寒暄著。

  老太君是位和藹慈祥的老太太,身前圍了不少人賀祝壽詞。

  宋漣清向來不太會送禮,挑了把不容易出錯的玉如意,福禮道:「宋氏漣清,祝您笑口常開,壽比南山……」

  小娘子一雙星眸剪水般剔亮,老太君見著便歡喜,笑得合不攏嘴:「宋大人不必拘泥禮數,快快請坐。」

  宋漣清雖輕微輕微臉盲,但朝中幾位尚書她還是能記下的,若沒記錯,六部便來了兩位,就落座於老太君兩手邊的太師椅上。

  她硬著頭皮坐下,祈禱快些移步開席,用完席好回府,同時疑惑著為何無端請她這位小輩。

  正焦灼著,老太君為她解惑:「聽聞宋大人新晉'工部聖手',老身此次貿然相邀,實則想請宋大人治花。」

  宋漣清繃緊的心弦緩緩鬆弛,「治花?」

  老太君身後,扎著垂掛髻的小娘子興沖沖道:「是府里的白玉簪,往年數九隆冬開得正盛,今年卻有敗相,實在沒法子了,想請阿姊瞧上一瞧。」

  她眼裡的亢奮流光溢彩,有些眼熟,宋漣清話沒說滿:「若不成,還請老太君莫怪罪。」

  老太君滿口答應。

  宴席散去,垂掛髻小娘子領著宋漣清前往,豆蔻年華的小娘子,半點事藏不住,「我叫元桐,行七,阿姊,你比捲軸上還好看!」

  「多謝,元七娘子也生得雲容月貌。」宋漣清心頭輕跳,治花,看捲軸人像做甚?!

  她餘光瞥向宋錦:似乎真叫你猜對了,相看郎君。

  宋錦艱難點了點頭,遞給她個速戰速決的眼神。

  今日陽光難得大好,清風著了些溫熱,吹皺一池湖水,波光粼粼。

  宋漣清刻意查看一圈,沒有半個郎君的人影,放下心來,興許她多慮了。

  湖坡的柳樹下,玉簪花緣坡種植,斗杓狀的莖杆簇攏著團團花苞,似凝酥玉脂,可惜青綠葉片蔫巴蔫巴垂著。

  瞧著土壤濕度適宜,葉片也不似蟲蛀,宋漣清捻了一撮土壤輕嗅,花肥味有些刺鼻。

  她起身道:「玉簪花喜濕耐寒,北邊花期晚,臘月底開花常有的事兒,不必著急,需停停花肥……」

  頂著元桐崇拜的眼神,宋漣清不免想多交代兩句,一道清凌凌的聲色打斷她:「未時已到,桐兒為何還沒回先生那裡?」

  元桐迅速回道:「這就來了!」

  宋漣清原地木然。

  元桐俏皮一笑,興奮地壓低聲音舉薦自家小叔:「我小叔時任國子監祭酒,真清俊溫雅,某些弄虛作假之徒差了十萬八千里。」

  說罷,小娘子提裙便跑。

  宋漣清哭笑不得,難怪裴照林說「可否交由旁人參」,那日宮門口的鬧劇,眾朝臣看在眼裡,不用她彈劾,想必諸位已然參了不少他騙婚的摺子。

  她朝元恪執了一禮,「下官宋漣清,見過元祭酒。」

  元恪客氣道:「宋大人是母親的貴客,無須多禮。」

  實際,宋漣清見禮,元恪便知自己叫母親算計了。

  他清雅的容色露出歉意,拱手長揖,「母親所謀結緣之事,元某毫不知情,輕慢了宋大人,還請宋大人恕罪。」

  宋漣清窘迫以禮相回,「下官諒解老太君心切,恭祝元祭酒早日覓得良緣。」

  元恪姿態端得極低,「那便借宋大人吉言,歉禮已送往宋大人府上,元某不便親送宋大人。」

  說罷,他側步招呼兩位侍女。

  離開湖邊前,宋漣清又受他三拜,驀然思及公堂上的驚堂木,板正如斯。

  她不由彎唇,攜著宋錦離去。

  講真,宋漣清幼時覺著,裴照林長大也如這般端莊君子模樣。

  至少,做不出夜探春閨這等事。

  戌時半刻門板輕響,宋漣清問了好幾聲無人應,啟門,不禁揉了揉眼睛,門前依舊是裴照林憔悴的俊顏,「你……」

  她嗔眸圓睜,瓷白膚色憋得緋紅,染到耳根子,「夜闖娘子閨閣,思淼以為對嗎?」

  郎君卻撲過來,「漣漣,我心好冷。」

  他衣料的寒氣襲散宋漣清渾身臊意,她神色微變,騰手闔上門,話竟莫名說不利索,「怎……怎了?」

  他消息能有這麼快?一場誤會相看罷了,犯不著往心裡去吧?

  宋漣清的臉頰從他懷裡鑽出來,眸底清明,尾音那絲心虛卻穩穩落進裴照林耳朵里。

  他暗自發笑,面上不顯,眉間委屈更濃郁,「父親今日上京來,家法罰了我好幾棍,連思淼上桌用晚膳的資格一併剝奪,如今圍爐與母親含飴弄孫,思淼守著空宅五載,倒成了外人。」

  郎君垂了垂腦袋,丹鳳眸里淚光翻滾,聲音暗啞幾分:「求夫人見憐。」

  宋漣清心緒本有些許苦澀,聽此莞爾一笑,撥了撥他掉落的兩綹碎發,「那我哄哄你。」

  裴照林唇自覺往前送了兩寸,然等了半晌,她並未有多餘動作。

  心頭壓著失落,他問:「漣漣想怎麼哄?」

  宋漣清只著了件薄絲綢寢衣,門邊寒氣逼人,她腳踝生冷,牽起他的手,「來,進來讓我看看你。」

  第52章 孤星

  ◎「她真的是天煞孤星嗎?」◎

  分明最尋常不過一句話,裴照林忽覺變了顏色,腳步磕絆著隨她進了內室。

  草本暖香濃郁撲面,繞過圓桌,離那扇翠微屏風幾步之遙,燭火剪出架子床輪廓,裴照林陡然生出怯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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