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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瞻:「......」

  因曉得二人終於圓滿、立在外頭勾玩劍穗,實則豎起一雙耳偷聽的元澄:「......」

  元澄正斜眼驚詫往門後望,適逢響過一陣悶雷,淅淅瀝瀝的雨順檐而下,隔著雨絲,元澄瞧見甚麼?哦,元澄瞧見夫人伸手挑起大人的下頜,笑吟吟挑逗大人。

  夫人在喋喋不休:「你講我先前在扭捏什麼呢?這樣俊的一張臉在身邊,便是日日看著也是養眼,與旁人起了齟齬,在外頭慪了氣,想著家裡有張這樣俊的臉,想來這氣也是能順下去的......」

  而後,大人悶聲不吭紅著耳根撇開了臉。

  唯恐被大人發現,元澄悄無聲息縮迴廊角,鬼鬼祟祟掩住兩片唇,尋了兄長偷笑,歪了半邊身子。

  仰面窺瞧薛瞻不自在的臉,商月楹目光掠至他身前,兩片濃睫輕輕一掃,倏而狡黠笑一笑,「園子裡的秋海棠開得好極了,我畫技不佳,你再教教我唄?」

  薛瞻:「......你想我怎樣教?」

  商月楹笑吟吟剪起他的胳膊,扯了他拐步往書房去。

  書房擺設得沉悶,卻因她的到來淌進一室天光,將他摁在椅上,商月楹興沖衝去尋彩墨,翻找半晌卻也只尋到黑漆漆的墨。努努嘴,她沒好氣瞪去一眼,「這樣大的一間屋子,連個彩墨也沒有?」

  她的不滿盤在眼眉,薛瞻一時無法辯駁,幾晌眨眨眼,推窗吩咐元青去尋彩墨。

  元青辦事向來不拖泥帶水,面無表情將彩墨呈進書房,復又無聲轉背退下,雖冷冰冰的,卻還曉得替二人關門。

  「他這性子是一直如此麼?」商月楹不免小聲嘀咕。

  薛瞻起身替她研墨,解釋道:「我初遇他與元澄時,他便是如此,世間多的是千人千面,他只是面冷,心是熱的。」

  商月楹撇撇唇未搭腔,只在心內小聲腹誹元澄是個熱疙瘩,元青便是個冷疙瘩。

  見彩墨研得差不多,她抿一下兩片紅紅的唇,抓起筆桿挑進他的衣襟,「夫君,松一松衣領。」

  薛瞻烏鬢一跳,未料她要作畫,竟是將他當作畫紙鋪開。

  沉默扯松衣領,逐寸露出頸間與肩窩,他沉沉盯緊她的手,嗓音發沉,「......想畫秋海棠?」

  商月楹點點下頜,筆尖在彩墨里滾一滾,伏腰貼近他,輕輕勾出一片花瓣,「秋海棠好看。」

  她畫得認真,垂首時,鬢後的流蘇輕掃他的下頜,比及頸間流連的癢,流蘇撞擊的清脆聲叫薛瞻更覺四肢百骸都在發麻,沒忍住滾一圈咽喉。

  孰料喉結一動,撞歪了她的筆尖,惹來她輕拍他的肩,「瞎動什麼?我險些畫歪了!」

  「爹爹愛養花,我也愛花,我覺著秋海棠比蝴蝶蘭好看,你再替我打支秋海棠的簪子唄?不過話講回來,你的銀子都歸我管,那支蝴蝶蘭的簪子勾了金絲,你何來的銀錢?還私藏了?」她兩片唇喋喋不休,自顧嘀咕半晌,不待他搭腔,又『咦』一聲,「......枝葉怎麼畫來著?」

  她終於捨得抬起臉賞賜他一眼。

  薛瞻倉促尋來畫筆,鋪了紙在案前,胡亂勾畫幾筆給她瞧。

  「哦,是這樣畫,」她復又垂頭,彩墨蔓延至他的肩窩,依葫蘆畫瓢落下幾筆,「大抵是我愛聞甜膩之香,愛屋及烏便覺著那些花也很香......」

  「欸,園子裡那些花都是照著我的喜好栽種的,你是不是在婚前就偷偷往我家去過?」

  她今日施妝傅粉,鬢邊幾絲碎發被茉莉頭油抹進去,愈靠近,薛瞻愈沒心思聽清她在說甚麼,只低聲答道:「是很香......」

  商月楹一怔,輕輕掐他腰間軟肉,「胡亂講什麼呢?我在問你話。」

  薛瞻仰面背倚在椅上,不免在心內乞求她推開窗,灌一絲冷風進來吹醒他的沉淪。

  靜息幾晌,他才答道:「回京當夜我便看見了你,不願寧緒之靠你太近,我一路跟著你回了家。」

  「華燈競處,人月圓時,我在汴京遇見你時,元宵夜即將翻篇,我便守在你的屋頂,守了你我的圓滿。」

  商月楹未料他當真去過磨盤巷,不自覺停了筆,怔松瞧著他,「......那,我講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

  薛瞻扯了唇畔的笑,「聽見了,你說,你不要我。」

  二人貼得極近,不知因何,薛瞻未攬擷她的腰,亦未做出任何親昵舉動,只垂下兩個眼,逐漸放低嗓音,「楹楹,能不能打我,或者罵我。」

  商月楹驚詫把他一望,「......平白無故我打你作甚?」

  他

  顫著鼻息,深吸一口氣,掀眼撞開她的濃睫,與之四目相合,「直至昨日,我才發覺我有多混蛋,我只知自私將你占有,回京見你身旁有了他人,我控制不住自己要將你奪來。」

  「明知讓你不高興的是我,明知你在掙扎,我卻仍只顧自己。」

  「你的過敏,你的排斥,讓我徹夜難眠,」他的聲音益發沉悶,「但,亦是我的罪有應得。」

  「從前的宋清時混蛋,薛瞻也卑劣至極,你講一廂情願做出來的新栗糕難吃,一廂情願將你占有的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窺清她懸在眸中的濡濕,薛瞻顫顫吐息,沉默握住她的手往心房貼,嗓音倏軟,「而今我徹底明白了,你講你不要我也好,你那般排斥也罷,都是假的,是我被蒙蔽雙眼,自囚自怨。」

  「你想要的,從來都只有一片真心。」他一把將她攬進懷中,愈抱愈緊,不糅雜任何慾念,只純粹與她講:「哪怕你我如今解開心結,我始終欠你一句對不住。」

  「楹楹,我......」

  「行了!」商月楹驀然啟聲打斷他,揪著他的衣料擦一把眼角,自顧起身,銜緊他的下頜,直視他隱有波瀾的眼,「從前的那些,都無從計較了,往後的日子才是緊要的,我正畫在興頭上呢,你講這些掃我的興致作甚?」

  「世間之事,最難解釋的便是對不住,旁人如何我無從得知,可是薛瞻,我已想得萬分明白,若講對不住,我亦有對不住你的地方,若今日你一句對不住,明日我一句對不住,揉碎了去瞧,到底該是誰對不住誰呢?」

  大約驚覺語氣過於冷硬,她抿一下唇,歪著腦袋在他臉側落下一吻,嗓音倏軟,「你不是講守著我過了元宵夜的圓滿?」

  「眼下我想要的,只有往後歲歲年年的圓滿。」

  「過去如何,不重要了。」

  窗外淅淅瀝瀝,雨絲相互勾纏,纏久了,撞出一片無聲無息的碎片,透過厚實的門窗,穿進屋內,再度將兩顆毫無保留的纏在一處。

  商月楹笑彎一雙美目,轉一轉筆桿,挑起他的下頜,「往後也要對我言聽計從,明白麼?否則,我就將你今日的模樣畫下來,扔去坊市換銀子,讓旁人都瞧瞧,往日那個冷心無情的都督,在我面前是何模樣。」

  薛瞻只覺心房益發被填滿,順從聽她的話不去計較那些,靜靜窺探她的笑顏,到底沒忍住,問了個盤踞在心內已久的問題,「這樣的畫法,是從何處學來的?」

  商月楹扇幾下羽睫,「白姐姐與我講的呀,她畫技極好,與我講裴大人還未吃胖時亦是丰神俊朗,畫起來養眼得很呢!」

  裴宿......

  回頭金鑾殿再見,他定再鉗著他問一問,到底與他那位夫人在府里都做些什麼。

  這廂在心內盤算著找裴宿算帳,倏而又聽商月楹道:「今日我只畫花,改日是真要叫你教我畫旁的,待我畫技嫻熟,我再將你畫去紙上!」

  摸一摸他的臉,她笑嘻嘻道:「不知屆時將畫賣去坊市,我能賺幾個銀子呢?」

  薛瞻沒忍住稍稍眯眸,笑得有些咬牙切齒,「......哪有將夫君的畫像賣去坊市的?」

  孰料商月楹理直氣壯瞪著他,「你長得俊,讓旁人瞧瞧怎麼啦?」

  薛瞻一霎失笑,沉沉勾著她的花顏掃量,剛啟唇要再講,門被輕聲叩響,元青在外頭喚他。

  商月楹詫異掃一眼他頸間的秋海棠,驚呼:「冷疙瘩來了,你快尋張濕帕子擦乾淨!」

  這會倒曉得遮掩了。

  方才還嚷著要將他的畫像賣去坊市給旁人瞧。

  掃量她的可愛,薛瞻最終吭笑幾聲,擰一擰她的鼻尖,起身去尋帕子,對鏡擦去裸露在外的花瓣,方拉開書房的門。

  元青仍是那副冷臉,只駐足門外,沉聲道:「藹娘傳回消息,稱梁畚有些起疑了。」

  商月楹抻著脖子往那廂瞧,「怎麼了?」

  薛瞻將算計籌謀掩回羽睫下,幾晌抬眼環顧一圈檐下的雨,吹起枝葉的風,旋即回首朝她笑一笑。

  「沒什麼,要變天了。」

  .

  久旱逢甘霖,草木欣欣。瑟瑟秋夜,老天恩賜一場暴雨落在燕州。

  烈風霪雨沉悶砸在燕州地界,枯黃山路一霎淌過濃稠的泥水,即便入夜發寒,哪怕淒淒秋風鋒利似斧,仍抵不住許久未見雨水的燕州百姓闖門歡呼,自顧仰面淋濕渾身血肉,再抖著雀躍的心翻出水缸,貪心又滿足地餮食雨露。<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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