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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是這三四天,此岸咖啡也不消停。

  自打張顏靈和常暖把話說開了,常暖倒也不再執著於來此岸兼職,但經常來咖啡店找事。

  有時候帶著同學過來,有時候她自*己過來,不是嫌咖啡太酸,就是嫌給的水太燙,弄得此岸的服務生們不厭其煩。

  可咖啡店說到底是服務行業,總不能因為顧客挑剔就把顧客轟走,於是以張顏靈為首的大家兢兢業業,忍氣吞聲。奈何常暖戀愛腦屬於是晚期,終於還是鬧了個很不堪的場面出來。

  周五傍晚,常暖照舊和她的兩個室友來此岸喝咖啡,今天她破天荒地沒找產品和服務生的麻煩。然而眾人剛開始慶幸,就見常暖滿臉為難地從廁所來到吧檯。

  她走到張顏靈跟前,十分不好意思地說:「姐姐怎麼辦啊,我剛才上廁所,項鍊不小心掉到馬桶里了,你們能想辦法幫我找找嗎?」

  張顏靈和小鬍子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無奈,但張顏靈還是問:「什麼樣的項鍊?」

  「銀色鏈子,上頭是個水晶櫻桃吊墜,施華洛世奇的,不是多貴重,但那是我考上研究生,我媽送我的禮物。對我來說有特殊意義。」常暖回答。

  張顏靈眼底有一絲不耐,這麼有意義,卻不好好保管。

  沒等張顏靈說話,小鬍子先開了口:「現在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了,明天周末,管道工人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這樣吧,我先去用皮搋子給你掏一掏,能找到最好,如果實在找不到,也沒辦法了。」

  小鬍子受了常暖好幾次刁難,語氣自然不會多和善,常暖冷眼看他:「你去不合適吧,你是男的,那是女廁所。」

  「我趁沒人的時候進,再說了,有隔間。」

  「有隔間也不行。」常暖反駁:「一個男的在女廁所,總歸是彆扭,你讓我們怎麼安心去廁所啊。」

  咖啡師小影走過來:「那我去總行吧?我是女生。」

  「你是咖啡師,是給大家做咖啡的,你這雙手去掏馬桶,多髒啊,客人們多膈應啊。」

  張顏靈嘴角彎起凜冽的弧度:「那我去?」

  常暖也笑了:「那就麻煩姐姐了。」

  此岸的服務生們都氣不打一出來,掏馬桶這種事本身沒什麼,誰家還沒個馬桶堵了的時候。但常暖非要讓張顏靈做這件事不可,難免就多了層羞辱的意思。

  眼鏡哥已經忍無可忍,要上前跟常暖吵架,但被張顏靈攔住。

  周五晚上客人多,很多外地遊客也來瀾城過周末,現在自媒體那麼發達,不論什麼事都容易在網絡上發酵。

  咖啡店主和顧客,大家會本能地代入消費者的視角,哪怕張顏靈他們今天占理,事情鬧大了,也得被網絡輿論扒一層皮。同情弱勢群體是普羅大眾的本能,可就是因為這樣,群體的善意才容易被煽動。

  張顏靈冷笑著看一眼常暖,有些嘲弄地問一句:「阿姨有錢給你買施華洛世奇,沒錢負擔你的生活費?」

  常暖見張顏靈戳穿了她當時想要來這兒兼職的理由,胸中怒火更甚。

  「走吧。」張顏靈沒有窮追猛打。

  可她還沒走出吧檯呢,一道女聲就傳過來——

  「等等!」

  眾人看向門口,是一個戴著墨鏡,有著一頭棕色大波浪披肩長發,穿著碎花吊帶緊身長裙的女孩,她曲線玲瓏,卻並不低俗,面容姣好,又純又欲。

  張顏靈有些怔忪,她怎麼會來……

  程芝伸手,將墨鏡摘下,發箍一樣戴到頭上,她走到張顏靈身邊,跟張顏靈並排站著,是很親昵的姿態。

  客人們霎時激動起來——

  「是程芝。」

  「啊啊啊真的是程芝,我可喜歡她了。」

  「哇程芝是認識老闆嗎?這老闆不簡單啊。」

  很多人舉起手機,拍照錄像。

  跟程芝同行的一男一女禮貌地阻止大家:「不好意思各位,這次來瀾城度假是程芝小姐的私人行程,不太方便公布到網上。這樣,大家如果想簽名或者合影的,我們待會兒一起好嗎?希望大家諒解配合一下,謝謝謝謝。」

  程芝絲毫沒有被周圍的嘈雜影響,她看向常暖,笑得風情萬種,說出來的話卻尖銳:「你在這兒撒什麼野?」

  「程芝姐。」常暖的表情瞬間變得無辜:「不是的,我……」

  常暖見過程芝。

  在王秀和常浩還是徐有良護工的時候,程芝和徐渡一起去看過徐有良。

  常暖知道徐渡和程芝是重組家庭的兄妹,因為喜歡徐渡,她自然對程芝很尊重,可程芝今天一開口,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這讓常暖對張顏靈的嫉妒更深,為什麼所有人都向著張顏靈,她到底有什麼好?!

  程芝睨一眼張顏靈:「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一副軟柿子模樣?」

  張顏靈沒給她好臉色:「程大美女,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站著就能掙錢的。」

  程芝嗤笑一聲,又冷眼看向常暖:「項鍊掉到廁所里,是你自己的過失,咖啡店的服務人員幫你找是情分,不幫你找也無可厚非。你用你自己的失誤在這裡為難別人,不覺得難看嗎?」

  「我……」常暖語塞。

  常暖的室友也走過來拉常暖:「暖暖,算了,我們走吧,人家也答應幫你找了,咱們留個電話,要是找到了讓人家聯繫你。」

  常暖僵硬地站在那,此時的氣氛已經將她架起來,騎虎難下。

  程芝見常暖不懂,對她帶來的女生招招手:「秀秀,帶著這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去附近的商場看看項鍊,她看中哪條,就給她買,價格無所謂。」

  常暖覺得此時程芝對待她,就像在賞賜一個丫鬟。

  她對程芝也不再客氣:「不必了,我不是為了錢。」

  常暖陰著臉,轉身要走,但程芝不忘提醒她:「常暖,別打徐渡的主意,喜歡他的女人,一個一個輪,你到死也輪不上。」

  常暖再也忍不住,咬著下唇,和她的兩個室友一起離開了。

  走出此岸,常暖強裝鎮定,讓兩個室友先回學校,她要自己一個人走一走,冷靜冷靜。

  兩個室友並沒有堅持陪伴她,只讓她早點回去。

  常暖走到海邊,扶著海軍木棧道上的欄杆,看著大海,默默飲泣。

  她跟徐渡真的沒有可能了嗎?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那麼喜歡她,那麼努力靠近她,為什麼老天爺那麼不公平,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這時她眼前突然遞過一張紙巾,常暖淚眼朦朧看過去,是一張清俊溫柔的帶著微笑的臉。

  「我也是此岸的常客,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男人開口:「你好,我叫鄭雲昭,是徐渡和張顏靈的高中同學,如果你很難過的話,可以對我是說,我想嗎,我可以試著安慰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關心,常暖再也忍不住,捂臉失聲痛哭起來,而鄭雲昭則十分自然地將她摟到了懷裡。

  ……

  夜幕已深,此岸的客人們如願拿到了程芝的簽名和合影,心滿意足地離去。

  程芝則和張顏靈走進了商務會客室,程芝環顧會客室的裝潢,脫下高跟鞋,赤腳坐到了沙發上,坐姿使她的裙擺上提,露出光潔如玉的小腿。

  張顏靈想,程芝實在是個美人,如今的她甚至比少女時代的她還要美。

  「一看就是他的品味。」程芝點評這間會客室的裝潢,又看向滿眼戒備的張顏靈,她眨了眨眼睛,臉上是魅惑的狡黠:「你就這麼怕我啊?」

  張顏靈覺得有些泄氣,她倒不是怕程芝,而是之前交手過幾次,她知道程芝比常暖難對付多了。

  張顏靈坐到了程芝一側的沙發上:「你這麼一個大明星,怎麼想起光臨我這個小店了?」

  程芝用下巴指一指會客室外,正坐在吧檯喝咖啡的男人:「我下一部戲的導演。這部戲在瀾城取景,有一段咖啡店的戲份,我就想到你了,價錢好說。」

  張顏靈心想事已至此,有錢不賺白不賺,她點了點頭,看那導演的側臉,由衷評價:「挺帥的。」

  「他追我呢,但我沒同意,吊著他。」程芝理直氣壯:「喜歡我的人多了,徐渡那種檔次,都得讓我吊一吊,更別說他了。」

  徐渡的名字被程芝提起,又讓張顏靈回想起當年的往事,程芝也曾以這樣的笑容,手裡拿著徐渡隱約可見人魚線紋身的半裸照片對她說:「你不會以為,他的紋身是為你紋的吧。」

  哪怕這件事徐渡已經解釋過,可當時胸腔里的痛覺,讓她記憶猶新。

  張顏靈轉了話題:「剛才為什麼幫我?」

  程芝的笑容淡了淡,眼睛裡竟然有了幾分誠懇:「張顏靈,不是所有人都配當我程芝的對手。跟常暖做情敵,實在是有辱我的腔調。」

  張顏靈輕笑一聲:「她不配,那我配?」

  程芝挑眉:「七年前你也不配,不過現在,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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