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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了一杯expresso和一杯冰塊,蔣振山不怎么喝咖啡,輕說了聲「一樣」,聲音沉在雨聲里。

  他望著對面座位投下的陰影一寸寸漫過桌面,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克制著自己的忐忑。

  半夜點濃縮咖啡的人著實少見,服務員送妥後,餘光又看了一眼兩人,女人異常漂亮,男人看上去就很有錢。

  蔣振山抬頭,下頜揚起熟悉的弧度,鬢角有些白髮:「你……沒什麼變化。」

  「你變化挺大的。」蘇岑抿了一小口咖啡,抬眸看向蔣振山。

  「是啊。」蔣振山有些露怯,想到剛才牽著蘇岑的男人,他直言,「這些年一直忙公司里的事情,沒什麼時間享受生活,好在還是做出了點成績,銘雅集團在國內香水市場也算頭部地位了。」

  蘇岑聽出了蔣振山的弦外之音:「那以後見你都要叫蔣總了。」

  「你不用。」蔣振山解開袖扣,手腕內側淡粉色的疤痕若隱若現。那是蘇岑十九歲生日那天,他翻過女生宿舍的鐵門時留下的。

  蘇岑輕笑了笑,並未接話。

  「上個月在蘇黎世轉機,」蔣振山頓了頓,「候機室有個人用你當年愛用的那款香水。"

  他有些緊張,漫無目地攪著咖啡杯,二十三年前的蘇岑臉上蕩漾著青澀的害羞,靜靜地浮在他的眼前,和坐在對面的蘇岑重疊在一起,既真實又虛幻。

  他指節敲在桌面上,噠,噠,噠。

  男生宿舍樓下的梧桐樹枝,也是噠、噠、噠的掃過窗子。

  「我早就不用了。」蘇岑淡漠地說。

  蔣振山沉默了片刻,他試探著問:「這些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過的不容易吧。」

  「帶孩子是挺不容易,不過我一直都不是一個人。」蘇岑回答的很直接。

  又是大片的沉默。蘇岑疏離的態度,讓蔣振山不知如何是好。

  他曾經預想過很多次兩人相視而坐的情景。想像著,說到動情之處,蘇岑像二十多歲時那樣嚶嚶地低聲哭,他一把擁她入懷,冰釋前嫌、重修舊好;或者蘇岑有些落魄,低眉仰頭看著自己,她求他再也不要再離開自己;也或者,蘇岑嘴上不說,眼神躲閃,神色恍惚,難掩的對自己的無法忘懷。

  可是都沒有。他從沒想到過蘇岑會是現在這樣,雲淡風輕,倒是自己成了那個念念不忘的人。

  蘇岑看上去,是真的忘記了他們的過去了嗎?

  蔣振山手裡握著小小的咖啡杯,緩緩開口:「當年……離開連句話都沒留下。」

  「既然決定離開,說什麼還重要嗎?」

  「怎麼能不重要。你走之後,我找了你很多年。」

  「過去了這麼些年,你還是老樣子。」蘇岑拿出煙,夾在纖細白皙的指間,「不介意吧?」

  蔣振山點頭默許。

  裊裊一縷白煙飄散在兩人之間,蘇岑,真的不再是二十年前他的那個蘇岑了。

  蔣振山沉默不語。

  「你哥沒給你提過?」蘇岑目光沉了下去,透出寒意,戲謔著問。

  蔣振山心中一緊。

  「那你可以去問問他,你母親生日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岑的話像一把匕首,揭開了他結痂的傷疤。

  那夜也下著雨。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手中的咖啡杯。杯中的咖啡突然映出那天的畫面。他整晚沒見到蘇岑,只聽到偏房內傳出窸窣的動靜,他聞聲走去,隱約聽到了蘇棠的喉嚨中悶悶發出的一聲聲殊死的抵抗聲。他應聲想要推開門,但是哥哥的喘息聲如一把利劍刺向他時,他遲疑了。

  揭開他哥的遮羞布,兄弟自此反目成仇,母親也永遠不可能接受蘇岑,而他能脫離這個家帶蘇岑離開這裡嗎?他那年也不過才20歲出頭,他做不到。只是怯生生的離開,蹲在北屋的牆角懊惱的哭。

  咖啡杯光潔如鏡,反射出燈影,又刺向了蔣振山的胸口。

  蘇岑只是看著他,沒有再多解釋,也沒有再多情緒。

  片刻,蔣振山回過神來,忽然握住了蘇岑的手:「岑岑,你回來好不好?我們從新開始。」

  蘇岑蹙眉,抽出的手不慎打翻了那杯冰塊,她低頭擦拭濺在香奈兒外套上的水漬:「你我現在的生活都很好,沒必要為難彼此。」

  「你過得好嗎?你……那個男人他真的愛你嗎?」蔣振山說罷又有些後悔。

  「他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他!」蘇岑情緒激動起來,因是有些用力,衣服上的珍珠紐扣脫落,滾進蔣振山腳邊的陰影里。二十二年前那個暴雨夜,也是這樣一粒白紐扣從她扯斷的衣襟跌落,沉入到無盡的黑暗和淤泥中。

  蔣振山聲音變得柔和:「岑岑,我想給你們母女提供更好的生活,那個男人他能給你們什麼?」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再見到蘇岑,他只知道滿心全是她,還是像從前那樣。

  可是跟從前又不一樣,從前,他沒有如現在這般底氣,可以毫不顧忌的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我們現在很好,並不需要你或者他或者任何人,提供什麼所謂的更好的生活。」蘇岑看向東南角方向,眼裡有倦意:「如果是為了這件事找我,那就到此為止吧,我有些乏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罷,蘇岑沒有要聽蔣振山繼續說下去的想法,起身便離開了。

  「蘇岑,你永遠都是這樣,你我的感情,只有你一個人說了算,開始是你說開始,結束也是你來喊停,甚至連知情權都不給我!」蔣振山聲音有些顫抖,又夾雜著悔恨和歉意,「我從始至終都沒忘記過你,從來……都沒有,再給我一次機會。」

  蘇岑停住了腳步,昏黃的燈光映襯著她的背影,惶惶然令他更加絕望。

  「以前……我不比你愛的少。可能我們沒什麼緣分吧。」蘇岑說罷,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咖啡吧的盡頭。

  諾大的空間,僅剩下蔣振山,望著蘇岑離開時的路線怔怔的靜默著。

  有些人,上輩子只是一碗白飯的情誼,這輩子卻要用一生的惦念來還。

  回到房間,水箱裡的金魚突然開始逆游。蔣振山母親生日那天晚上,蔣振業西裝革履地撐著黑傘消失在偏房連廊的盡頭,袖扣上粘著蘇岑常用的那款香。那些消失的歲月像魚兒波動的水紋,都積存在蘇岑每個失眠的晚上。

  雨夜,樹影飄搖,屋內溫熱的空氣遇冷,在窗戶上凝結成水滴,順著玻璃流下來。

  文森特被關門聲吵醒,睡眼惺忪,輕聲喚了幾句蘇岑的名字,沒有應答,只當是聽錯了,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蘇岑走在浴室里,沒有開燈,也沒再出聲。她只是摸著胸口處「$」的紋身出神。

  見過的人都以為她是愛錢,只有她知道,這是「s」是「山」的「s」,「|」是訣別的分離。

  第47章 你不能走翌日,蘇岑定了回法國的機票……

  翌日,蘇岑定了回法國的機票。

  一早蘇棠趕到酒店,心裡有些失落,卻只能幫蘇岑打包行李。

  「怎麼這麼突然要回去。」蘇棠把一件紅色的毛呢連衣裙小心折成三折。

  「沒什麼,就想回去了,想做什麼還需要理由嗎?」

  「把文森特自己留在這裡,你放心嗎?」

  「有什麼不放心的?」蘇岑轉而笑道,「該不放心的是他吧。」

  蘇棠將衣服疊好遞給蘇岑,小聲嘀咕了句:「你總是這麼任性,你不考慮文森特,也不考慮我。」

  蘇岑將衣服放到行李箱中。她聽明白了蘇棠的意思:「怎麼,要見家長?」

  「不是。」蘇棠又拿起一件駝色的大衣。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如果你不算太愛他,可以結婚;如果很愛他,那最好不要,這樣至少還能有些美好的回憶。當然,我的意見也不算重要。」

  「以前你不讓我談戀愛,現在又不讓我跟愛的人結婚。是因為你不愛我,所以覺得別人也不該愛我嗎?」說完,蘇棠不禁有些緊張,封存在心裡的質問,如春筍破土而出。

  蘇岑蹙眉:「我是覺得,沒人會比我更愛你。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義無反顧的愛過。兩敗俱傷是常事兒,一方被傷另一方傷人也是常事兒,王子和公主最終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才是罕見。人絕大多數的痛

  苦都是因為曾經擁有、現在失去,如果沒擁有過,那這些痛苦也就不復存在了。」

  蘇棠盯著蘇岑,心中有塊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但轉瞬又被失望取代。她在遇見黎恆以前,也覺得不擁有就不會有失去的痛苦,後來,她不想這麼想,她覺得哪怕結局不好,主要跟黎恆在一起過就足夠了,可現在,卻又因為許美和而不得不這麼想。

  「不用質疑,媽媽說的千真萬確!」蘇岑眼神堅定,「最開始你只想跟他散散步,接著你開始想每天都一起散散步,再然後,他跟別人散步你的心都要碎了。是不是?」

  可不就是,千真萬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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