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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針織裙的俞念不請自來。

  宋雋言蹙眉。

  方成意會,躬身告退。

  辦公室里霎時間只剩下俞念與宋雋言二人。

  宋雋言回到工位,「什麼事?」

  嗓音幾分微沉,幾分不耐。

  外界傳言他們二人舊情復燃。

  實則私下裡,宋雋言煩她煩得不行。

  風起,窗簾晃動,跌在俞念眼睛裡,影沉沉恍若躲著妖魔,「我過來是想跟你說,下個月溫氏的那個項目開工剪彩,你要和我一起過去嗎?」

  自宋滿死,作為『丈夫』的溫嶼安便與宋雋言宣告決裂,甚至於表面的和平都不屑做了。

  宋雋言瞥她。

  俞念心中一緊,「怎,怎麼了?」

  宋雋言審視她,「我是在想,你明知道我和溫嶼安不和,還邀請我去,是想看好戲?」

  俞念嘴裡發乾,上嘴唇仿佛黏在了牙仁上,放不下來,只能僵僵笑著,「沒有,我只是來問一問你,你要是不………」

  宋雋言:「我去。」

  俞念愣了一愣,錯愕,「你去?」

  宋雋言收回視線,「這項目上頭會來的人不少,魏卓雲上趕著去,我為什麼不去?」

  俞念被他這句噎了個捯氣,復又笑,「那到時候我和你一起,我來單位找你。」

  生怕他拒絕一般,俞念匆匆說完匆匆離去。

  方成夾腳就擠了進來。

  宋雋言臉上的戾氣、煞氣統統消散了,「怎麼樣了?」

  「難產。」

  宋雋言一霎天旋地轉了。

  方成只見他驟然閉了眼,再睜開時,蟄身便往外走。

  方成趕緊拉住他,「您現在不能去,也去不了。」

  宋雋言像被敲了當頭一棒,愣在當場。

  方成安撫他,「您放心,溫先生那邊安排了最權威的產科醫生,她一定會平安無恙的,她難產是胎盤早剖,如果情況緊急會順轉剖的。」

  宋雋言眉目陰翳,氣息粗重,「順轉剖要疼兩次,遭兩道罪,為什麼最開始不剖?」

  方成道:「是滿兒小姐要求的。」

  宋雋言不吭聲了,光與影縱橫在他的臉上,蒼白到沒血色。

  好半晌,他開口,嗓音說不出的嘶啞與潮濕,「她從小就嬌聲慣養,一點疼都能哭上半天,如今遭這麼大的罪,我無能,陪不了她,只能在這裡干著急。」

  男人的頹唐、自責,在此刻淋漓盡致地體現了。

  方成頭一次看宋雋言這麼失魂落魄,他沒經歷過戀愛,更別提這種事,無法感同身受,只能保持緘默陪著。

  等待最難熬。

  從前宋雋言還能抽菸。

  自宋滿懷孕,他戒了,如今也沒有復吸的想頭。

  只能虛飄飄、空撈撈枯坐著。

  太陽緩緩落下,又徐徐上升。

  漸漸,窗外熱鬧起來,小攤的吆喝聲,車流聲……電話聲。

  宋雋言驀地驚醒了,搶過方成手機。

  摁下一霎。

  對面傳來啼哭的聲音。

  嘹亮、清脆。

  震耳欲聾。

  宋雋言呼吸一滯。

  由不得他反應,對面匆匆道了句『母子平安』,匆匆掛斷了。

  宋雋言凍了一夜的血液,在此刻,終於開始流動、奔騰,有了溫度。

  那個哭哭啼啼要他模仿家長給試卷簽字的小姑娘。

  那個夏夜他跑遍大街小巷,掘地千尺找尋的小姑娘。

  ……做媽媽了。

  宋雋言搵住臉,後退,直到撞上桌子,渾身一霎散架了,癱軟在桌上。

  方成一邊扶宋雋言,一邊朝他道喜,「也不知是弟弟還是妹妹。副局,您喜歡妹妹還是弟弟?」

  宋雋言按捺著洶湧的情緒,笑容浮了一臉,「弟弟妹妹我都喜歡。」

  ……

  溫氏開工剪彩定在西部華庭。

  各形各色的男女,彼此觥籌交錯,戴著面具應酬。

  俞念與宋雋言一同出席。

  男的一身上乘剪裁的銀灰色西裝,眉目矜冷清貴,氣質斐然。

  女的一襲紅裙,深v領,包臀,緊緊匝出婀娜曲線。

  晃眼一看,金童玉女,一對壁人。

  豪商太太,權貴夫人紛紛擁上來誇讚。

  是人情世故,也是趨炎附勢。

  高官最忌/諱這些,怕被重點關注,穿小鞋。

  俞念便建議去二樓的vip包廂,那裡比較安靜。

  宋雋言沒異議。

  兩人輾轉去了2樓。

  包廂空無一人,又特地做了隔音。

  門一關。

  外面如何吵吵嚷嚷都波及不到裡面。

  俞念剛剛招架了幾個夫人,這時又渴又累,理所應當地倒了兩杯水。

  自己喝一杯,另一杯遞給宋雋言。

  「給你。」

  整個過程,神情、動作自然到不像話。

  第177章 計劃,得逞

  宋雋言視線在那水杯上落了一落。

  俞念一顆心跟著緊了一緊,「怎,怎麼了?」

  宋雋言看向她。

  眼底奔騰著探究的波瀾。

  每多看一秒。

  俞念肌肉便繃緊一分。

  終於,宋雋言開口:「不用,我不渴。」

  俞念一顆心霎時落地,卻佯裝著不甘,「是不渴,還是僅僅因為這水是我遞的,所以你不想喝?」

  宋雋言不吭聲。

  默認了。

  「大半月了,你對我還是這麼……」俞念抬頭,眼睛一閃而過的水色,「宋滿真不是我害死的。」

  宋雋言嘲諷,「你沒有,魏卓雲呢?」

  俞念一噎。

  卻不過剎那,她開口:「他是他,我是我,為了你,我早就和他鬧崩了。」

  宋雋言靜靜盯著她,似在研判她話里的真假。

  俞念不由逼近一步,鑿補道:「這大半月你瞧見我和他有聯繫嗎?別說我,就是俞氏都被他打壓得接連錯失了好幾個項目。」

  宋雋言後退。

  雖只是一小步,卻叫俞念猛地一怔,一顆心直往下墜。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你覺得呢?」

  男人嗓音帶笑,可那笑帶著涼意,似經世的露、柔滑的緞,涼陰陰地匝過耳,流遍俞念的全身。

  這大半月他一直這樣待自己。

  冷淡疏離。

  偶爾,她還能品嘗到幾分屈辱。

  可分明之前,他待自己那麼溫柔:

  會哄她;

  會遷就她的步子;

  也會記得她愛吃的,不愛吃的食物……

  俞念握緊杯子。

  不甘、惱怒、委屈……各種情緒湧上來,擊潰了她的理智,臉上終於露出幾分真情實意的惱怒。

  「宋雋言你沒有心!你從來都看不到我對你的好!」

  她哭出聲來,轉身逃了出去。

  門開一霎,撞上正欲敲門進來的皓石集團老董,黃浩。

  「喲,這是怎麼了?」

  俞念一貫高傲。

  這黃浩近來又搶了俞氏一直心心念念的西南項目。

  二人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俞念嗆他,「關你什麼事!住海邊的嗎?」

  黃浩喝了聲,「你怎麼說話的?」

  俞念不搭茬兒,氣沖沖地走了。

  黃浩蹙眉,「什麼臭脾氣!語氣這麼沖!」

  一邊咕噥,一邊走近。

  轉過頭,看到宋雋言,黃浩臉上的輕蔑通通消退了,「宋副局。」

  宋雋言頷首:「黃總。你要休息嗎?我讓你。」

  黃浩連連擺手,「宋副局,我是來特地來找您的。」

  他遞上煙,討好的意味更濃幾分,「多謝您,要不是您,我哪能從俞氏手中搶走西南那個項目。」

  宋雋言接過,「也是你有這個能力。」

  這年頭,拼背景,拼關係,有些人再有實力,也抵不過別人的一句話。

  黃浩老油條,深諳這些道理,神情愈發恭敬和討好,壓下火機滑輪,捧到宋雋言跟前,「那也要謝謝您,這項目以後還需要您多照拂。」

  火苗燃燒。

  搖搖光與影的那端,宋雋言硬挺的五官在顫抖,在模糊,辨不清情緒。

  「你只要照規矩辦事,一切無虞。」

  宋雋言銜住煙,低頭。

  湊近一霎。

  宋雋言眼底閃爍火苗,火苗之下,是暗涌,是戲謔。

  黃浩沒看見,一心撲在那菸頭上。

  菸頭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

  黃浩崩著的一口氣舒了一半,「那是當然,我是良心企業,一心只想造福百姓與社會。」

  宋雋言『嗯』了一聲,嘬一口煙。

  過一道肺,再徐徐吐出。

  煙霧騰騰。

  黃浩剩下的那半口氣也鬆了。

  恰時門被人推開。

  是俞念去而復返。

  她臉上斑駁著淚痕,帶著哭腔,「我戒指掉這兒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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