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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婪:「……」也就是說還有這大半夜外加一個上午。

  他揮了揮手, 有氣無力道:「起來,此事不許再對任何人提起, 你先回去吧。」

  時立如蒙大赦, 連滾帶爬地跑了。

  帳內又只剩下相對無言的師徒兩人,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沈夜焰看著姚婪泛紅的耳根和那雙躲閃的眼眸, 心裡忽然覺得……

  還挺有趣的!

  師弟這個藥得繼續煉啊,師尊藥不能停啊!

  他走上前,從背後輕輕環住姚婪的腰,下巴抵在他發頂, 低笑哄著人道:「師尊,原來你心裡其實是這樣想的?」

  姚婪身體一僵,沒好氣道:「胡說八道,那是藥效!」

  「是嗎?」沈夜焰又在他耳邊低聲道:「可弟子覺得,那藥效似乎把師尊的心裡話都逼出來了呢?」

  「弟子很喜歡呢!」

  「這樣坦誠的師尊。」

  姚婪:「……滾,別煩我!」

  「遵命。」少年低笑著應下,卻直接打橫將人抱起,朝裡屋床榻走去。

  姚婪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就聽小崽子大言不慚地說:

  「弟子這就『滾』到床上去!」

  「沈夜焰!」

  「師尊別生氣,這藥效不是還沒過嗎?弟子這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唔……」

  帳簾落下,一室旖旎。

  沈夜焰記下了,他師尊說這件事要鄭重一點,要有美酒鮮花、溫泉煙火,然後兩個人喝點小酒拉拉小手親親小嘴,最後把他抱上床……

  既然姚婪這樣說了,那他就記住了,不會再強求吭嘰著要他現在就從,立誓一定要給他最好的體驗。

  -

  藥效的餘威如同退潮後殘留的濕痕,雖不再洶湧,卻依舊在兩人之間留下了一層微妙而難以言說的心照不宣。

  那三日如同被投入滾水中的茶葉,所有深藏的情緒、隱秘的欲望都被盡數逼出,再也無法若無其事地收回。

  姚婪又恢復了那個清冷威嚴的仙尊模樣,倒是只有看向沈夜焰時,眉宇間那層化不開的冰霜柔和了些許。

  而沈夜焰則像是終於卸下了某種沉重的偽裝,他依舊沉穩平靜,卻不再故作卑微,眼神中多了幾分少年人該有的鮮活,與偶爾流露出的、對枕邊人毫不掩飾的熾熱占有欲。

  眾人都能看得出來,倒也沒人刻意專注,好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這處人傑地靈的小村落休整已有數日,姚婪終是決定動身,前往沈夜焰提及的那個承載了他模糊童年記憶的故鄉。

  一來是想徹底探查清楚沈夜焰身世的根源,或許能找到壓制甚至化解先天魔魂的蛛絲馬跡;二來也是為了遠離宗門,遠離中原,以免讓柳淵的追繳給無辜之人帶來無妄之災。

  眾人收拾好行囊,即刻動身啟程。

  慕容晴雪沒打算回去,跟著姚婪一行人繼續北上,同樣,歸元派梁書陽的幾個心腹師兄弟也想著能替師兄報仇,殺了柳淵。

  按照沈夜焰零碎的記憶,他的故鄉位於中原以北的一處僻靜山谷,遠離塵世,鮮為人知。

  「師尊,前方山巒疊嶂,霧氣漸濃,恐怕已接近弟子記憶中的地界了。」沈夜焰策馬行至馬車旁,聲音透過車簾傳入。

  這幾日行程,他總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姚婪車駕左右,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那份小心翼翼的守護姿態,讓同行的一眾人都有些……沒眼看。

  除了慕容晴雪。

  慕容晴雪饒有興趣的看著二人互動,只要是二人有來有往,她就目不轉睛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姚婪不動聲色地撩開車簾一角,看向外面策馬緊隨的沈夜焰。

  少年一身黑色勁裝,身姿挺拔,眉眼間帶著幾分警惕,正專注地觀察著四周。

  似乎察覺到姚婪的目光,他回過頭,恰好對上姚婪探究的視線,隨即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放心。」

  「小心。」男人淡淡回了一句,沈夜焰笑著點點頭。

  姚婪放下車簾,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指尖在袖中輕輕掐算,眉頭卻越皺越緊。

  天機一片混沌,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所干擾,竟是算不出任何吉凶禍福。

  能干擾他推演的,絕非等閒之輩。

  確實如沈夜焰所言,越往前行,周遭的景致便越發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荒涼與破敗。

  山路崎嶇,草木枯黃,連風中都似乎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姚婪心中微沉,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

  路上停下來稍作休息時,姚婪終於忍不住,叫過時立,沉聲說道:「傳訊給鴻毅!」

  「讓他時刻留意宗門動向,若有異動,不必固守,即刻密道撤離!」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沈夜焰微微皺眉,聽出了姚婪話語中的凝重,不敢怠慢,立刻讓時立取出傳訊靈符,將姚婪的指令發送出去。

  與此同時,凌霄派主峰,李鴻毅收到了來自南境探子的飛鴿傳書。

  信中寥寥數語,卻讓他臉色驟變!

  柳淵已然離開臨淵城,親率一支精銳人馬,以及眾多門派假裝大義的追隨者,繞開大道,星夜兼程,方向赫然是北境!

  「不好!」李鴻毅猛地站起身,「柳淵這老匹夫,定是猜到了姚婪要去何處!他是想趕盡殺絕!」

  刻不容緩,李泓毅立刻傳令下去,命宗門弟子加強戒備,隨即帶了兩名心腹長老,即刻動身,循著姚婪留下的微弱靈力印記,火速北上增援。

  柳淵這次是勢必是要下死手,姚婪這次真的有危險……

  李泓毅與姚婪的傳訊就這樣失之交臂。

  繼續前行兩日,氣氛卻變得越發壓抑,當那熟悉的山谷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沈夜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馬車緩緩駛入谷口,記憶中那個雖然貧瘠卻還算寧靜的小村落,如今卻只剩下一片觸目驚心的焦土與斷壁殘垣。

  眼前的景象更是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沒有想像中的炊煙裊裊,沒有孩童嬉戲,更沒有迎接遊子歸來的溫暖燈火。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和燒焦的氣味,混合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倒塌的房屋露出猙獰的骨架,凝固的暗褐色血跡如同醜陋的疤痕,遍布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死寂,一片死寂。

  整個村莊,死寂得如同鬼蜮。

  風吹過空曠的村莊,捲起塵土和紙錢的灰燼,發出嗚咽般的哀鳴。

  眾人看著眼前這如同人間煉獄般的慘狀,難以置信,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不……」沈夜焰踉蹌著下馬。

  這是他記憶中那個雖然貧瘠卻也曾有過短暫溫暖和笑語的地方嗎?

  那些模糊的面孔,那些依稀的呼喚,那些曾經構築了他童年僅存的微光的人們……

  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少年身子不自覺地輕顫起來,臉色蒼白如紙,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瞬間被無盡的黑暗和暴戾所吞噬。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狂風驟起,飛沙走石,黑色魔氣不受控制地翻湧而出,狂暴的氣息瞬間席捲了整個山谷!

  沈夜焰身後背著的龍骨劍感應到主人的滔天怒火與無邊恨意,「錚」地一聲自行出鞘,發出刺耳的嗡鳴。

  劍身血色紋路瞬間暴漲,墨綠色的龍眼死死盯著前方,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眾人心驚膽戰的齊齊退後不敢再向前。

  「沈夜焰!」姚婪臉色一變,第一時間從馬車上飛身而下,不顧肆虐的魔氣,強行衝到沈夜焰面前一把拉住他,仿佛要將他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

  「你冷靜點!」姚婪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強行闖入少年混亂的意識。

  沈夜焰怒目赤紅看向面前人,姚婪虛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冷靜點,先看看什麼情況,跟我走!」

  說著帶著人繼續朝山谷里村莊走去,眾人默默跟上。

  越走心越冷,情形只會更壞,連慕容晴雪向來大大咧咧的性子,此刻眼神也沉了下來。

  「前面好像有人!」慕容晴雪還坐在馬上,朝前面張望隨口說了一句。

  眼前廢墟深處,傳來一陣微弱的響動。

  姚婪心中一動,立刻分出一縷神識探去,發現竟還真有倖存者!

  幾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村民相互攙扶著,顫顫巍巍地從一處倒塌的房屋後走了出來。

  而後越來越多的難民走了出來。

  數十人在看到了沈夜焰的瞬間,目光從恐懼到憎恨,轉換到刻骨的怨毒。

  「是你!你竟然還敢回來!」

  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老者顫抖著手指著沈夜焰,聲音嘶啞地哭吼道:「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天煞之人!我們才會遭此橫禍!」

  「滾出去!你這個帶來災禍的魔怪物!滾出我們的村子!」

  另一個婦人尖叫著,幾個村民如同瘋了一般,撿起地上的石塊、木棍,就朝著沈夜焰沖了過來,那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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