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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更漏聲遙遙傳來,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心頭。宋昭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忽然發現掌心還殘留著他衣袍上的沉水香,那氣息正隨著時間一點點消散,就像他們偷來的這些溫存時光,終究留不住。

  「錚——」

  遠處突然傳來銀甲衛換崗的刀鳴

  ,驚得檐角積雪簌簌落下。那抹黑影早已消失在宮牆盡頭,唯餘一盞孤燈在風雪中明滅,照得滿地碎瓊亂玉泛起森冷的光。

  宋昭拭去眼角的淚,隨手攏了件月白錦紋披風走出內室。安和與若水早已穿戴齊整守在門外,兩人神色沉穩不見半分慌亂,這般鎮定倒讓她心下稍安。

  「世子可是要飲茶?」若水捧著青瓷茶盞上前,爐上溫著的水壺正冒著裊裊熱氣,「奴婢剛用雪水烹的雲霧,最是安神。」

  宋昭接過茶盞,指尖觸及溫潤的瓷壁。茶湯清冽的香氣縈繞鼻尖,她淺啜一口,暖意自喉間緩緩流淌,總算將心頭那股寒意驅散了幾分。窗外北風呼嘯,卻再吹不散這一室暖意。

  安和趁機上前,低聲道:「奴婢按照世子的吩咐留意那個元泰,又發現他找了個由頭出宮了,這次他回來的格外晚,回來後仍舊有意無意打聽世子和東宮的事,奴婢就按照世子吩咐的話,露出口風給他。」

  宋昭點頭道:「做得好,天亮去領賞,繼續盯著他。」

  若水接著道:「奴婢打聽到這個元泰,原是家裡犯了事,抄家罰沒入宮的,剛進來沒幾個月的新人,偏就與安和住到了一起。」

  宋昭輕敲茶盞,抬眸望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緩緩道:「他呀,來頭可不小,他父親原是一個大官,還有個給王爺當了寵妾的姐姐,因一個愛惹是生非的兄長,斷送了前程。」

  元泰本名陳元,是陳六過繼出去的胞弟,陳大人被彈劾丟了烏紗帽,判了流刑,刺配北境。陳六剛出京都就一命嗚呼了,陳元因是過繼之子因此撿回來半條命,判了宮刑。

  早在他第一次故意接近安和時,便被安和發現,告知了宋昭。宋昭將計就計,意欲查出幕後之手。

  「今夜可是江大人當值?」宋昭放下茶,左右自己也是睡不著,索性找點事情做,江緒在金甲衛,正好問他之前拜託的事。

  「正是江大人,」安和一臉笑意:「奴婢方才見到江大人慾護著太子殿下離開,卻被殿下吩咐留下,好生看護鳳來閣來著……」

  「快去請江大人到前廳一敘。」

  宋昭換好官袍踏入前廳時,恰見江緒一身銀鱗軟甲邁過門檻。他肩頭還帶著冬日的寒氣,行走間甲冑錚錚作響,挺拔如雪松的身姿在燭火中投下一道銳利的剪影。

  「阿宴,」江緒解下佩劍往案上一擱,劍鞘上的冰碴簌簌落下,「你若不尋我,我今日也是要來見你的。」他眼底跳動著亢奮的火光,連甲冑上的寒芒都掩不住那股銳氣。

  宋昭眉梢微挑,執起紅泥小火爐上煨著的茶壺:「兄長可是查到要緊事了?」熱氣氤氳中,她將茶盞推過去,「先飲些薑茶驅寒。」

  「何止要緊……」江緒突然壓低聲音,甲冑隨著前傾的動作發出輕響。

  兩人就這般敞著殿門對坐,任夜風將燭火吹得明明滅滅。檐下鐵馬叮咚作響,恰好掩去了案江緒敲擊桌面的聲響。

  「去了欽天監赫連大人府上?」宋昭聲音微揚。

  「為兄也不敢置信,」江緒猛灌了一口茶,壓低聲音道:「在赫連家,竟然發現悄悄回京的赫連景裕,他們祖孫父子三人在書房議事許久,奈何府上護衛嚴密,影衛怕打草驚蛇,未敢靠近。」

  宋昭手中的動作一頓,「兄長是用影衛打探的?」

  江緒明顯一愣,「你不知道?不是你吩咐的嗎?難道不是?」

  「我哪裡……」宋昭說到一半突然住口,腦海中突然閃過蕭鉞的身影,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打算,默默給她調派了人手,還通過江緒,不讓她知道。

  可宋昭做的這些都是瞞著蕭鉞的,不是她不夠坦誠,而是她不願意分他的心。再有就是,她有意接觸赫連信,卻又怕蕭鉞誤會她有私心。

  左影衛都是太子的親信,她怎麼能調用,這要是被永慶帝知道了……

  「哦,想起來了,」她狀若恍然大悟,「是不是索圖與你的人?」

  江緒的指節在茶盞邊緣輕輕叩擊,銀甲映著燭火,在他眉宇間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正是索大人,」她壓低聲音,目光卻柔和了幾分,「阿宴,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殿下?」

  宋昭執壺的手微微一僵,茶水在杯沿濺出幾滴。她抬眸正對上江緒洞若觀火的眼神,定了定神。「兄長多慮了。」

  她放下茶壺,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殿外忽起一陣穿堂風,吹得案上燭火劇烈搖晃,將兩人對峙的影子投在牆上,如同兩座山峰。

  江緒坐直身子,將茶盞輕輕擱在案几上,望向宋昭的眼神深沉如墨,「阿宴,殿下待你……」話音微頓,聲音裡帶著少有的凝重。

  「殿下待你自是與旁人不同,這些日子,他為你費盡心思周全,希望你能明白。都道是難得有情郎,何況是太子殿下,兄長想說,你莫辜負了才是……」

  ……

  江緒離去的腳步聲漸遠,殿內重歸寂靜。

  宋昭獨坐良久,終是難抑心緒,隨手抓了件雪狐裘披在身上。狐裘上還殘留著蕭鉞常用的沉水香,此刻聞來卻格外清冷。

  她踏著月色行至東宮正殿,霜白的石階沁著夜露的寒意。宋昭抱膝而坐,狐裘的絨毛被夜風吹得微微顫動。

  仰頭望去,朱漆殿門上的銅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如同無數雙窺探的眼睛。

  「九鳴……」她無意識地輕喚出聲,呵出的白霧很快消散在夜色里。往事如潮水般湧來,花架下眼覆白綾的謫仙郎君,衝到畫舫中喊她娘子的夫君,碧落崖下將她護在身下,出宮給她買她愛吃的芙蓉糕,向她父親當面提親,帶她去祭拜生母,送她母后的手鐲……

  夜風卷著梅香掠過階前,宋昭忽然輕笑出聲。

  原來最刻骨的情意,早藏在那些她不曾留意的細節里,而過往的那些刻骨銘心的傷,如今也都化作了蜜糖,絲絲縷縷沁到了心脾。

  遠處傳來三更的梆子聲,驚起檐下棲息的寒鴉。

  宋昭將臉埋進狐裘毛領中,只露兩隻眼睛痴痴地望著大門,期盼著下一刻,蕭鉞能打開門走進來,第一眼便能看到她。

  第85章 等待別動……讓孤抱一會兒

  夜色漸褪,天邊泛起水墨般的微光。

  宋昭攏了攏狐裘,正欲呵氣暖手,忽見一隻鎏金手爐遞到眼前。回頭望去,但見索圖那張布滿冷霜的臉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殿下特意囑咐屬下守住東宮……照看世子。」索圖粗糲的嗓音裡帶著幾分無奈,將手爐硬塞進她冰涼的手心。

  「若再染了風寒……」他頓了頓,鎧甲隨著搖頭的動作發出輕響,「殿下怕是又要徹夜不眠地守在藥爐邊了。」

  宋昭腦海中忽然閃過病倒在鳳來閣那日,睜開眼便看到蕭鉞面容憔悴的臉,小心翼翼地落在她嘴角的輕吻……

  「多謝,」她眼中發酸澀,轉頭問:「你在這裡,那殿下身邊呢?可有人護著?」

  「世子放心,趙影寸步不離守著殿下。」索圖應了一聲。

  宋昭點點頭,趙影的名字曾聽蕭鉞提起過,曾經隻身闖入碧落崖,將蕭鉞帶出去的就是他,卻沒有見過面,想來身手定然不錯。

  想起碧落崖,遂想起阿宴,她忙問道:「索江呢?他們可有消息傳來?道路通了嗎?何時能到京都?」索江和京墨接應阿宴回京,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索圖卻低頭沉默,眸中仿佛藏著一抹傷痛,低聲道:「剛剛收到消息,他們在京都外的驛站遭遇了埋伏,對方人數眾多,心狠手辣……」

  「什麼?」宋昭忽地站起來,仿佛要將夜色踩碎,「阿宴他們……可有受傷?現在人在何處?」

  「屬下已經派人去接應了。」

  宋昭心頭驟然一沉,仿佛一腳踏空,直直墜入冰窟,寒意瞬間浸透四肢百骸。她無意識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疼,耳邊只迴蕩著那句——「對方人數眾多,心狠手辣……」

  「冷靜……必須冷靜……」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可胸腔里那顆心仍狂跳不止,幾乎要撞破肋骨。

  索圖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他攥著密報的手微微發顫,那上面最下一行小字上寫著,「索江遇襲,身中一箭,生死不明。」

  宋昭想起還在天宸殿未歸的蕭鉞,吩咐索圖道,「這個消息,你能瞞多久?殿下如今分身乏術,阿宴的事情,容後再稟吧。」

  那些人埋伏在阿宴回京的路上,劫走他定然是為了要挾自己或者是要挾侯府,而知道她假扮世子的只有赫連信和江緒,江緒為了家族利益,早就將身家性命

  和她,和蕭鉞捆綁在一起,不可能是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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