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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案組今晚全員到齊。

  氛圍倒不嚴肅,簡青進門時,松曉彤正忙著給白板貼照片。

  是個濃妝艷抹的少年。

  十八|九歲的樣子,簡青下意識觀察比較對方的長相,和自己相距甚遠,這令他沒來由鬆了口氣。

  「岳閒,」循著簡青的目光,賀臨風介紹,「行李箱拋屍案的受害者,三年前曾經在夜色酒吧當服務生。」

  簡青:「三年前?」

  「對,之後他就失蹤了,人間蒸發,」汪來聳肩,「酒吧那種地方——尤其是不正規的酒吧,來來去去很正常。」

  虧得曉彤和周哥陪同一隊連日摸排,才找到符合死者屍檢結果的手術記錄,他順藤摸瓜查了查岳閒近三年的消費記錄,居然毫無收穫。

  簡直是電子時代的山頂洞人!對方給美容院付款都用現金。

  「但他這三年的日子過得肯定不錯,」松曉彤掄圓胳膊比劃,「能拿出那麼大一筆錢。」

  老大哥周山適時叫停:「好啦,先吃飯,別辜負簡總的心意。」

  被香味勾起饞蟲的汪來嗷嗚撲上前。

  顏秋玉則敏銳注意到簡青懷裡的筆記本。

  和賀臨風一樣,她並未聲張,反正以簡青的性格,如果不是要把工作帶回家處理,對方大概率會在離開前解密。

  果然,待眾人都填飽肚子,顏秋玉如願等到了那隻沒落地的靴子:

  「我發現了一個網站。」

  網站?

  顏秋玉心下稍安,網站好啊,應該是小事情。

  可她終究低估了「都市傳說」的威力。

  警方沒能找到的案發過程被人發到網上大肆宣傳,還是付費觀看,顏秋玉幾乎能想像到隔壁部門被趙局劈頭痛罵的場景。

  「想開點,」側身給損友騰位置,賀臨風仍是那副天塌下來也不愁的瀟灑樣,一邊替男朋友拉椅子一邊安慰,「至少又多了條把朱珍送進監獄的證據。」

  「沒錯!」靈活擠到最前排的汪來摩拳擦掌,「我行!讓我上!」

  「十分鐘搞定。」

  第115章 金主。

  四十分鐘後。

  汪來挫敗地捂住臉。

  「不行, 完全不行,對方到底什麼來頭?」

  顏秋玉淡定:「被發現了?」

  「那沒有,」努力替自己挽尊, 汪來虛弱搖頭, 「但破解失敗,這個網站的防火牆編寫得極其嚴謹, 必須成為會員才能訪問。」

  松曉彤好奇湊上前:「IP位址呢?」

  「一直在世界各地來回變,追蹤過去都是肉雞。」肉雞,即被黑客暗中挾持、可以遠程操控的電腦或伺服器,這群人經常利用性能好的肉雞充當中介和替罪羊,利用肉雞的網絡連接作為代理, 隱藏自己的真實位置。

  發覺某顆小腦袋越貼越近, 汪來抬手遮住松曉彤眼睛:「小孩子少看。」

  後者掙扎抗議:「拒絕年齡歧視!」

  「賀狐狸他們人呢?」置若罔聞, 汪來迅速縮小頁面,仰頭活動筋骨時,終於發現周圍空了一半。

  顏秋玉邊翻資料邊道:「酒吧。」

  「酒吧?」汪來驚訝, 「岳閒工作過的那家?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爭搶電腦控制權的松曉彤瞬間被奪走注意力:「開玩笑。」

  「賀哥去和咱們去能一樣嗎?」

  汪來啞然:「……也對。」

  自家好友那長相,實在和大眾印象中的警察相距甚遠, 只要別傻到直接亮證件,應該會有奇效。

  但, 「簡總呢?」

  難道跟著一起?

  「是啊, 」松曉彤理所當然道, 又多解釋了句, 「賀哥非要把人帶著,可能釣魚需要輛好車?」

  汪來:離譜。

  他懷疑整個場子都會被青年的氣場凍住。

  「我去下網偵組。」端起筆記本,汪來聊回正題,雖然和手頭的案子無關, 但犯罪就是犯罪,總不能放任對面繼續囂張。

  顏秋玉調侃:「我還以為你會鑽牛角尖。」

  「眾人拾柴火焰高,」汪來嘀咕,「再說了,誰知道對面有沒有團伙?」挫敗歸挫敗,比起在技術上爭個高低,他更想儘快逮捕網站創建者。

  與此同時。

  賀臨風正伸出食指,推開送到自己面前的第十二杯酒。

  「抱歉,」夜色最受矚目的吧檯旁,男人長腿微屈,襯衫袖口挽起,歪頭,姿態慵懶地撐著下巴笑,「有約了。」

  被拒絕的女孩用力捂住心口,臉頰泛紅:「沒、沒關係。」

  能近距離欣賞下帥哥也很好。

  「這杯請你,」視線飄向那杯孤零零的龍舌蘭日出,賀臨風側過身,紳士吩咐,「麻煩記我帳上。」

  剎那間,尷尬與失落化為喜悅,亮晶晶於女孩眸底盪開。

  由驚訝到麻木,圍觀許久的酒保沒忍住開口:「前仆後繼啊。」

  不拘性別,甚至連氛圍都在躁動。

  男人卻只關注玻璃杯里化開的冰球,隨意挑了挑眉。

  「帥哥,」作為酒保,原本不該主動過問顧客的私事,可對方看起來著實好脾氣,有些話便自然溜出來,「您真的有約嗎?」

  咚。

  鼓點喧鬧。

  光怪陸離的酒液輕晃,男人慢吞吞勾唇:「你說呢?」

  酒保瞭然。

  緊接著又生出疑惑:以他的經驗判斷,對方分明不喜歡被搭訕簇擁,也沒有獵艷的意思,何必來這裡遭罪?

  「我在找人。」像是會讀心,答案很快隨著音樂湧進耳朵。

  酒保下意識重複:「找人?」

  「嗯。」對方應了句。

  也只應了這麼一句。

  「具體什麼樣子?」八卦欲被挑起,得到半個答案的酒保掃過舞池中容貌出眾的男男女女,毛遂自薦,「我在這裡工作過好幾年,消息很靈通。」

  聞言,男人抬眸,一改方才的散漫,評估貨物般專注。

  ——糟糕。

  嘴巴快過理智,就在酒保懊惱自己多事、生怕收到投訴時,對方卻忽然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張照片。

  是個容貌清秀的男孩,最多十三四歲,還穿著校服。

  「學生?」老闆上午剛被警察叫走談話,酒保條件反射道,「我們這裡未成年止步。」

  可他又莫名覺得對方眼熟。

  男人撲哧樂出了聲。

  酒保被笑得有點懵,仔細瞧去,發現那張照片像素很低,邊緣有磨損,少說也是五六年前的留影。

  他心弦一松。

  「……沒印象,」情緒大起大落,酒保接過照片看了好一會兒,道,「有名字嗎?」

  賀臨風神色坦然:

  「岳閒。」

  岳閒?酒保腦海中冒出個模糊的影子,那張臉終日濃妝艷抹,風塵氣十足,漸漸與照片中的輪廓重合。

  不死心地,他試圖糾正:「您認錯人了吧?」

  「怎麼會?」賀臨風斬釘截鐵,「岳閒,五嶽的岳,悠閒的閒,這是他上學時的照片,我是他的朋友。」

  酒保撇嘴:「那他還真是好命。」

  賀臨風配合地展露疑惑。

  「您不知道嗎?」藏起心底那絲微妙的幸災樂禍,酒保故作平靜,「他早被有錢人相中,吃香喝辣去了。」

  男人意料之中地攥緊酒杯:「你說謊。」

  「真的,平白無故我騙您幹嘛?」白月光變成黏米飯,酒保識趣地壓低音量,「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但也是巧了,他走的那天我剛好碰到。」

  平日要在酒吧借宿的人,居然敢辭職,還滿身名牌貨,膚淺到只剩臉能看的傢伙,乍然暴富,除了被包養還能是什麼?

  現在又有個堪比明星的帥哥來找,那小子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

  真叫他羨慕。

  「……金主?」假意被說動,賀臨風問,「你見過?」

  酒保:「那倒沒有。」

  「反正不是店裡的常客,這店裡的常客我都熟,」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竹筒倒豆子般講出曾經盤桓許久的猜測,「誰知道富哥富姐什麼品味?八成是天雷勾地火,突然看對眼了。」

  擔心影響生意,「夜色」老闆並未將前員工的死公之於眾,所以此刻酒保聊起岳閒毫無忌諱,更沒料到他口中走了狗屎運的小子,早已變成冰冷屍體,被兇手裝進行李箱,丟棄在荒郊野外。

  包養。金絲雀。

  這或許能解釋岳閒近三年的銷聲匿跡。

  「小賀確實有一手。」人在放鬆的狀態下更容易吐露實情,拉低墨鏡,見對方與酒保相談甚歡,周山誇讚。

  卡座中的青年頷首:「嗯。」

  容顏似寒霜,蒼白,冷淡,無需衣裝陪襯,單是明滅燈光中的半張側臉,就足以將他和周圍的環境割裂開,儘管不知道為什麼賀臨風非要自己帶著簡總進門找個位置等,周山依然完美配合了行動。

  至於他目前扮演的角色……大概是保鏢?

  「你好,」舞曲震耳欲聾,打扮乾淨的男生鼓起勇氣走近,忐忑地提高音量,「請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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