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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班主任也沒用。」

  簡青用力抽走那顆洗了又洗的土豆:「你以為金永暉真是傻子?」

  校園霸凌,拋去當事人,老師往往是最先察覺的那個,然而在顏隊今天的問話中,對方毫無表示。

  六班同學的證詞也高度一致。

  他們中間早已達成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若非如此,賀臨風怎麼會欲擒故縱,放朱珍這條亂了陣腳的小魚游出五指山。

  徐皓愣住,一副天塌了的呆滯。

  畢竟在大多數學生眼中,老師便是最值得信任求助的對象,公正的化身。

  「社會教給你的第一課,摘掉職業濾鏡,」簡青平靜,「用你自己的理智判斷。」

  徐皓:「……那賀哥呢?」

  「他不一樣。」冷水滾沸,青年勾唇:

  「你多看看就知道,他真是傻子。」

  第102章 朋友。

  莫名打了幾個噴嚏的賀顧問半夜才下班。

  他以為簡青睡了, 動作放得很輕,開門後卻發現客廳柔柔亮著盞燈,有人正撐著下巴批文件。

  鞋架頂層多出雙短靴, 餘光掃過, 賀臨風單手掛好外套,自然坐到男朋友身邊, 一把將對方抱住:「弟弟呢?」

  簡青覺得對方在吸貓。

  發梢涼絲絲,蹭得他有些癢,儘量忽視這種彆扭,他道:「臥室。」

  「床單我換了新的,」簡青解釋, 「徐皓今天狀態比較差, 自己回家可能會做噩夢。」

  賀臨風悶聲:「嗯。」

  簡青:「我送你去酒店。」

  箍在他腰間的胳膊一下子收緊。

  真絲睡衣版型本就寬鬆, 扣子也不高,被賀臨風鬧過,領口漸漸往左側歪去, 露出小半截白皙瘦削的鎖骨。

  「酒店?趕我走?」賀臨風邊說話,邊瞧著它因為自己的呼吸微微泛紅, 最後沒忍住在上面親了親。

  簡青:……

  難道要一起擠沙發?

  他下意識回頭望了望臥室,伸手, 想把某隻撒嬌的大狗推遠些, 瞥見賀臨風的神色後, 又不由自主地放輕力道。

  對方似乎很累。

  衣服還是出門時那套, 但味道略顯陌生,應該在警局洗漱過。

  簡青:「又有案子?」

  「對,」毫無隱瞞的打算,賀臨風沒骨頭般向下, 最後乾脆枕住簡青腿側躺好,「臨時出了回現場。」

  「是具男屍,二十五歲左右,死後被埋在雪裡快兩個月,身邊也沒證件,法醫組正頭疼。」

  冬天的北江約等於天然冰箱,若非最近氣溫回升,周圍工人隱隱嗅到怪味,恐怕市局還接不到報警電話。

  「我粗略看了下,手法非常粗糙,像是激情犯罪,」賀臨風評價,「局裡已經把這件事移交一隊,先查出姓名再說。」

  簡青微微蹙眉。

  往前推兩個月,約莫是春節期間,專門挑闔家團圓的時候行兇,難免讓他聯想到自己,暗中對嫌犯生出更多厭惡。

  「好啦,」輕輕地,賀臨風握了握簡青的手,安慰,「有我在呢,保證把壞蛋一個個都抓回來。」

  簡青望著男人映著小小自己的瞳孔,縈繞於心的猶疑忽然找到出口:「你覺得宋安安是自殺嗎?」

  這問題著實突兀。

  畢竟在賀臨風的印象里,簡青對案件總有自己的判斷,主動靠外力尋求答案,不太像對方的風格。

  仰頭,賀臨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阿青覺得呢?」

  簡青抿唇。

  理性告訴簡青,宋安安的死應該與朱珍三人脫不了干係,可總有一道聲音悄悄提醒他,宋安安是穿書者。

  一個被系統操縱的穿書者,剛好在自己去參加徐皓家長會的日子墜樓而亡,未免也太過碰巧。

  搖搖頭,簡青罕見地示弱:「我不知道。」

  「沒關係,」翻身,賀臨風張開雙臂,將人囫圇拖進自己懷裡,「既然你好奇,就由我來找出真相。」

  「只是要再等等。」

  「先睡覺,嗯?」

  精挑細選的沙發足夠寬敞,明明落地燈還亮著,簡青卻沒理會,任由賀臨風抽走他手中電量見底的平板。

  交過錢的五星級酒店終究沒用上。

  隔天是周日,頂著雙熊貓眼的徐皓強打精神做完作業,收到班級群正常返校的通知。

  除了教學樓外連夜加固的護欄,宋安安的死似乎沒有掀起任何水花。

  仿佛在大多數人看來,一個母親重病、父親家暴、暗戀無果的陰鬱女生,自殺才是最為合理的選擇。

  沒什麼奇怪。

  也沒什麼大不了。

  緊繃的心弦一日日放鬆,馬胥丟開籃球走進教室,岔開腿坐在最後排的椅子上,咕咚灌下半瓶飲料:「真煩啊,那些警察。」

  蒼蠅般天天圍著學校轉。

  作為案發地,六班的每個學生都曾被警察單獨叫去問話,但很顯然,後者至今也沒什麼收穫。

  礙於面子工程,宋安安的桌椅暫時還留在原位,上頭裝模作樣地擺了幾束花,蔫耷耷,擺明無人照料。

  周圍學生自覺拉開距離,滅火似的讓出圈「隔離帶」。

  同一樓層。

  蘇皓塵正在辦公室接受調查。

  大概沒想到警察會來找自己,他表情疑惑,很快又恢復從容。

  「匯演當天我一直在禮堂做準備,」蘇皓塵道,「後台的老師和同學都可以作證。」

  賀臨風頷首:「這點我們已經確認過。」

  「放輕鬆,」溫和勾唇,他起身倒了半杯熱水,遞給蘇皓塵,「今天找你,只是想問問宋安安的情況。」

  蘇皓塵無奈:「警察也相信八卦?」

  「我和宋安安沒關係,連朋友也算不上,」端正五官,男生解釋,「非要說有什麼交集……她和我都是語文課代表,偶爾在老師那裡見過。」

  賀臨風挑起眉梢:「但大家好像都認定她喜歡你。」

  「總要有個原因吧。」

  旁邊負責記錄的年輕女警贊同地點點頭。

  蘇皓塵:……

  平時極少關注學習和練琴以外的事,他絞盡腦汁想了又想,驀地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日記。」

  沒錯。就是日記。

  當時有朋友拿這件事調侃他,說他被女生寫進日記,還當著全班的面朗讀,自己覺得幼稚又無聊,便沒放在心上。

  賀臨風和松曉彤對視一眼。

  「你確定是宋安安?」賀臨風問。

  這與死者的性格畫像背道而馳。

  蘇皓塵噎住。

  他沒了解過宋安安,自然也不知道事情的原貌。

  賀臨風心中卻多少有了推測。

  十分鐘後。

  朱珍熟門熟路走進班主任金永暉的辦公室。

  面對警方的質疑,她承認得坦坦蕩蕩:「是我。」

  「宋安安喜歡蘇皓塵,又沒膽子表白,我就好心幫她一把,」語氣輕挑,朱珍渾不在意地彈彈指甲,「團結友愛,這也有錯?」

  松曉彤默默捏緊原子筆。

  「宋安安日記里的內容,」一字一頓,松曉彤問,「你為什麼知道?」

  朱珍:「女生之間的小秘密唄。」

  「我們是朋友,」她笑,「好朋友。」

  謊話連篇。

  松曉彤想。

  爛尾樓綁架案時,她曾短暫地接觸過宋安安,那樣一個文靜內斂的女孩,松曉彤幾乎能在腦中清晰勾勒出對方被逼著站上講台的窘迫侷促。

  又或者根本是朱珍搶了日記當眾念出來。

  這讓松曉彤異常惱火。

  直到有誰緩緩拍了拍她的肩膀。

  完全沒被朱珍的小把戲激怒,賀臨風淡定:「日記呢?」

  「不知道,扔了吧,」朱珍一臉遺憾,「都告訴過她了,好玩的東西別放在教室,容易被盯上。」

  「這和安安自殺有什麼關係嗎?」

  故作親昵,朱珍驚訝:「讀幾個字而已,又是上學期的事,要是安安的心眼真這么小,那她早該死了。」

  死。

  如此沉重的字眼,卻被女孩講得輕若鴻毛。

  偏偏松曉彤拿對方毫無辦法。

  倘若宋安安真是被朱珍口中的「團結友愛」推上絕路,以現有的法律,恐怕很難給後者定罪。

  思及此,她難免感到失落,全靠著職業素養強行壓下。

  賀臨風未置可否:「再說說宋安安墜樓時你的行蹤。」

  「教室,天台,宿舍。」朱珍不耐煩重複。

  賀臨風:「和誰在一起?」

  朱珍:「馬胥,傅星文。」

  賀臨風:「看見宋安安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女孩肩膀微妙地一松,像是壓中大題的考生,抬頭,直勾勾盯著對方,迅速給出答案:「沒有。」

  預料中的審視並未降臨。

  「知道了,」態度隨便地,男人住口,接著擺擺手,「回去上課吧,我們會向你的朋友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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