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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說賀臨風壓根沒考慮過轉正的選項。

  簡青:「哦。」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種人。」只會讓對方聯想到壞事。

  賀臨風:他該怎麼解釋。

  愛讓人患得患失。

  看似堅定且遊刃有餘的自己,才是這段關係中缺少安全感的那個。

  他會撒嬌,卻從未暴露真正的軟弱,他抗拒索取,希望自己在簡青眼中永遠強大,永遠值得依賴。

  因為害怕被拋棄,他在一處處細節中尋找簡青對自己的特別,抽絲剝繭反覆強調,本質便是沒能相信對方喜歡自己。

  情侶間不該如此。

  於是賀臨風放棄了解釋。

  「你也有錯,」吸貓似的蹭蹭簡青,他弄亂對方睡醒後略略炸毛的頭髮,「剛剛的情況,你應該說……」

  「我們在一起吧。」

  撲通。

  簡青的心跳難以自制地加快。

  他垂手掰開賀臨風的胳膊,想拉開距離掩飾,又被對方氣哼哼拖回。

  「別亂動,誰家好人像你那樣表白,」記起自己先前險些被嚇到呼吸驟停的緊張,賀臨風一條條數落,「而且你也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簡青莫名理虧。

  「你摸摸,我剛剛冷汗流了一背,被槍指著都沒這麼慌。」

  半晌沒等到回復,賀臨風住嘴。

  低頭。

  青年正定定望著他,睫毛很黑。

  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的樣子。

  懷疑對方反射弧太長,或者氣得厲害,這會兒才將將組織好語言,賀臨風乖巧等罵,卻聽到——

  「我有點喜歡你。」

  我有點喜歡你。簡青張口。謹慎加上衡量程度的副詞。

  他不太清楚這其中具體的標準和區別,所以選了最輕微的形容。

  賀臨風卻只是笑。

  他完全能猜到簡青腦子裡的七拐八彎。

  「那我就是有很多點喜歡你,」眉目軟得像春水,賀臨風學著簡青的表達,「非常喜歡。」

  一個吻落下。

  纏綿地陷進被子。

  一回生二回熟,簡青已經逐漸習慣這種會讓人神經戰慄的親昵,閉眼,世界在僅剩彼此的黑暗中彌散,近乎本能地,裹在睡衣里的小臂交叉著搭住男人後頸,指尖垂落,蒼雪染上薄粉。

  他覺得自己正在被另一種感官支配。

  直到……

  「疼。」

  含糊地,簡青咬著賀臨風肩膀皺眉。

  他十分擅長忍痛,可那是種截然不同的滋味,仿佛最柔軟的內里被剖開,比起疼,更準確的形容是古怪。

  但他暫時沒餘力去糾正。

  「……好。」

  抽出手,賀臨風安撫地親親青年鼻尖,撐起身子使了個巧勁,囫圇把人裹進毛毯:「慢慢來。」

  「慢慢來。」

  接連重複了幾遍,也不知到底是講給誰。

  春節第一天,賀顧問早早發了條朋友圈。

  是樓宇間初升的紅日。

  熬夜守歲的汪來瞬間精神:【?】

  【這不是你家嗎?】

  【簡總拍的?】

  隨手放下吹風機的賀某人:【你猜。】

  【別告訴我你在北江,】汪來率先排除正確答案,【能買到票才怪。】

  賀臨風咻地彈過去個定位。

  汪來:【不信。】

  汪來:【快老實交代。】

  ……

  汪來:【說話。】

  汪來:【哪有人聊天聊到一半。】

  ……

  汪來:【別吧別吧別吧。】

  汪來:【賀臨風?】

  汪來:【戀愛腦殭屍都不吃!】

  調成靜音的手機明明滅滅,賀顧問摟著「新鮮出爐」的男朋友睡到日上三竿。

  今年春節來得晚,北江又在華國偏北的省份,即使過了除夕,也沒有春天臨近的影子,城市依然被霜雪掩蓋。

  簡青還記得要把賀臨風正式介紹給「邊大少」的事,發簡訊約時間,卻被告知對方正被相親局纏著脫不開身。

  約莫是最近瘋得太過,被父母制裁。

  礙於家在外地,賀臨風幸運地避開值班,儘管中途折回北江,也能享受初四開工前的完整假期。

  簡青上班則要更晚。

  兩人忽然多出了大把連貫空閒的時間。

  一個人在家的日子,簡青幾乎整天都抱著電腦審文件,如今多了個賀臨風,筆記本直接被擱置。

  賀臨風喜歡看電視。

  這並不難猜:客廳寬闊舒適的布藝沙發,正對著占據大半面牆的顯示屏。

  音量調低,什麼節目都好,某人經常只是單純聽個響。

  簡青本該很難適應這種無所事事。

  但還是那句話,一回生二回熟,自打被賀臨風又哄又鬧地纏過幾次,他已經可以淡定枕著對方的腿窩在沙發上,放空思緒,甚至能曬著點太陽昏昏欲睡。

  沒關係,他知道有人會等他醒來。

  那便是夢魘與現實的區分。

  「……晚飯吃文思豆腐怎麼樣?」鏡頭特寫的菜餚如花瓣散開,賀臨風有一搭沒一搭捏著簡青的耳垂。

  對方清瘦,該軟的地方卻都很軟。

  閉目養神的簡青迷迷糊糊。

  埋頭避開那隻煩人的爪子,他完全沒過腦子:「嗯。」

  過了兩秒,又道:「你會?」

  「試試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遲疑地,賀臨風戳戳簡青臉頰,「你確定沒背著我偷偷吃藥?」

  簡青:「嗯。」

  他不過是被賀臨風帶動,耳濡目染地開始學會休息,而非像往常那樣,帶著抗拒與焦慮逼迫自己按時睡覺,以維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結果竟無心插柳地好轉。

  仔細打量了下簡青的神色,賀臨風把心放回肚子。

  他知道對方在看醫生——自己畢竟是刑偵出身,簡青又沒打算隱瞞,他甚至已經查過那間診所一次。

  當然,方法和渠道都很正規。

  掏出手機,他按照綜藝中的小貼士下單豆腐香菇、火腿冬筍,想了想,又加上兩瓶可樂和雞翅。

  「嗤——」

  綿密的泡沫湧出。

  一張大嘴湊近,咕嘟咕嘟咽下泛著劣質香氣的「小麥果汁」。

  響亮地打了個飽嗝,男人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倒,四仰八叉,不合腳的拖鞋嘩啦踢飛幾個捏扁的易拉罐,骨碌碌撞到陰影里的瘦弱腳踝。

  十指凍得發紅,女孩沉默地洗淨碗筷。

  這是間非常小的房子,小到只能容下相依為命的兩個人,窗外,大紅剪紙搖搖欲墜,被發展遺忘的建築擠擠挨挨列成兩排,低矮,陳舊,像男人醜陋發黃的牙齒,隱隱瀰漫著下水道的臭味。

  「唉。」勉強能被稱為臥室的帘子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仿佛有誰疼得輾轉反側,又不敢吵醒誰。

  逃吧。

  女孩無意識按住揣著薄薄存摺的口袋。

  逃吧。

  她本就與這一切無關。

  第98章 家長會。

  「底線」的命名非常準確。

  一旦退讓, 就很難再回到原點。

  恍若烈日下銷聲匿跡的冬雪,黑泥般污濁的夢魘許久未曾降臨,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卻安穩的酣甜, 迷迷糊糊中, 簡青聽見身旁悉悉索索的響動,開始還會被吵醒, 現在卻能淡定地拉起被子繼續補眠。

  新推進的項目終於談成,他昨晚熬了最後一個夜。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輕悄悄扭開,棉質蜂蜜罐里的黑貓晃晃尾巴,熟練溜去客廳覓食。睡美人似的, 逐漸縮進角落的青年被沾著縷水氣的吻喚醒。

  「早。」

  是賀臨風。

  額頭傳回的觸感柔軟且溫熱, 伴著淺淡乾淨的皂香, 簡青一睜開眼,瞧見的便是男人昏暗中也存在感鮮明的喉結。

  領口敞著,襯衫紐扣兩顆沒系。

  簡青懷疑對方在勾引自己。

  而且他有證據。

  伸手將看起來想壓著自己再睡一覺的男人推開, 簡青終於記起今天的正事:

  「幾點了?」

  「七點半,」賀臨風神色有些怨念, 「家長會是九點,來得及。」

  沒錯, 家長會。

  寧女士五天前被珠寶界的同行邀請去國外研修, 順路帶上丈夫一起過二人世界, 說是讓簡青偶爾留意下徐皓, 人活著就行。

  這話原本沒什麼問題,徐皓性子獨立,又早習慣了父母飛來飛去,十七歲的高二男生, 大多數事都能自己處理。

  偏偏簡青遇到了「少數」。

  三月的第二個周六,徐皓正式開學兩星期後,北江一中誠邀各位家長撥冗赴約,觀賞孩子們的文藝匯演,並抽出時間開一次小會。

  簡青:……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和「家長」這兩個字沾邊。

  更失落的是賀臨風,因為一樁仇殺案,年後他沒能和簡青過情人節,原本打算在這個月的14號補上,卻被好弟弟中途截胡,難免生出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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