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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心瑞花紋鏡映出一張白皙小巧的面容,眉若墨畫,眼似琉璃。膚白如雪,好似雨後的一株菡萏,白裡透紅。多一分太俗,少一分又顯得素淨。

  沈殊一隻手握著團扇,牡丹花扇半遮面,她笑盈盈上前,忍不住掐了沈鳶的臉。

  「怎的你我都是做母親的,我都有白頭髮了,你怎麼一點都沒變。」

  圓圓聽見沈殊的話,雙手環住沈殊的膝蓋,仰著一張小臉:「圓圓,拔。」

  沈殊笑著抱起圓圓,圓圓腕間戴著一個金燦燦的蝦須鐲,鐲子上還嵌著一顆圓潤飽滿的藍寶石,珠寶爭輝。

  沈鳶眼尖:「這鐲子倒是別致。」

  圓圓滿臉堆笑,登時從沈殊懷裡跳下,揮舞著雙臂朝沈鳶跑去。

  圓圓笑眼彎彎:「元邵給的。」

  沈鳶抬眸瞥了沈殊一眼,四目相對,兩人心知肚明。

  沈殊拿扇子半遮臉,掩唇輕咳兩聲。

  沈鳶笑著揶揄:「姐姐可是嗓子不舒服?」

  她搬來迎枕,明知故問,「可要我幫你瞧瞧,我如今也算半個郎中。」

  沈殊瞪了沈鳶一眼:「知道你厲害。」

  她讓玉竹搬來斑竹仿藤式坐凳,挨著沈鳶坐下,又讓松苓抱圓圓下樓。

  沈殊臉上少見飛過兩抹緋紅,「不說我的事,說說你罷。」

  沈鳶一驚,還以為沈殊知道昨夜謝清鶴來過。

  沈殊壓低聲音道:「陛下想開一家醫館。」

  汴京的老幼婦孺數不勝數,多如江中鯉。

  光靠鄭郎中一人定是不行。

  沈殊輕聲道:「陛下想讓太醫院的太醫每月在醫院義診一日,輪流值班,只為平民百姓看病。」

  沈鳶臉上逐漸添了詫異之色:「這事,是誰說的?我不曾聽見陛下說過。」

  沈殊答非所問:「如今已經在選址了,我瞧那幾間鋪子,都是離竹坊不遠。」

  她朝沈鳶擠眉弄眼,「若那醫館是你接手,日後我們就真能日日見面了。」

  很小的時候,沈殊就想把沈鳶揣在懷裡,走到哪都帶在身上。

  那會母親還曾戲謔,笑話沈殊。

  「你這樣和她形影不離,有朝一日成親,難不成你還想帶上這個小拖油瓶不成?」

  彼時沈殊年歲尚小,板著一張臉糾正沈母:「小鳶才不是拖油瓶。嫁人又如何,我給她買個小院子,讓她住在我隔壁就好了。」

  沈夫人無語凝噎,對沈鳶母女都恨得牙痒痒。

  沈鳶自己的生母攪得家宅不寧就算了,怎么小的還哄得自己女兒團團轉。

  身夫人恨鐵不成鋼,連著在沈殊面前上了幾回眼藥都不成,最後只能眼不見為淨。

  總歸沈鳶年歲不大,就當給沈殊養只解悶的貓兒鳥兒。

  那時沈殊真以為自己能護著沈鳶一輩子。

  可惜世事無常。

  不想兜兜轉轉,她竟還有機會日日見到沈鳶。

  沈鳶皺眉。

  她想起昨夜深夜來訪的謝清鶴,沈鳶以為有謝清鶴在,自己定會一夜無眠。

  不想竟是一覺睡到天亮,連謝清鶴何時離開,她都不知道。

  沈殊窺見沈鳶臉上的遲疑,唇角的笑意斂去:「你是不是……不想和陛下說話?」

  她反手握住沈鳶,沉吟片刻,「那我再想想法子,得先找人去探探陛下的口風。」

  沈鳶踟躕道:「姐姐,你覺得……陛下如何?」

  沈殊凝眉,她和謝清鶴見面的次數並不多,知道的也少之又少。

  沈殊細細思忖:「……陛下是明君。」

  謝清鶴登基後,推行

  的政策多是重商重農,興修農田水利,百姓對謝清鶴多是讚不絕口。

  沈殊漫不經心:「若我只是沈殊,定和百姓一樣,對陛下只有敬重愛戴。可除了沈殊,我還是你的姐姐。」

  沈鳶和謝清鶴之間的愛恨恩怨她看得分明,沈鳶雙眉緊鎖。

  她對自己這個妹夫,實在談不上喜歡。

  當初沈鳶在宮裡吃的苦,都是拜謝清鶴所賜。

  沈殊越說越氣:「他如今對你雖是還要百依百順,可這本就是你該得的。我妹妹這麼好,即便那人為你摘星捧月,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犯不著擺到明面上來說。」

  沈鳶忍俊不禁:「我也沒姐姐說的那樣好罷。」

  她一手抱住沈殊,腦袋抵在沈殊肩膀,如幼時一樣擠在窗前看花。

  沈鳶低聲呢喃,窗外婆娑樹影映照在她眼中。

  「我只是……有點怕。」

  沈鳶怕重蹈覆轍,也怕謝清鶴又一次言而無信,怕自己再次痴心錯付。

  她小聲嘟噥,「我覺得自己有點杯弓蛇影了。」

  沈殊不以為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本就是人之常情。」

  沈鳶滿腹疑慮:「若是姐姐,會如何?」

  沈殊笑笑:「我嘛,及時行樂。」

  風從窗外吹過,殘花滿地。

  沈殊抬眼望向園中青石板路上的落花,意有所指。

  「我還是喜歡『人生得意須盡歡*』,若這花在春日不開得燦爛,到了秋季,也依然會落敗枯萎。」(*出自李白《將進酒》)

  沈殊轉首凝眸,「倒不如隨心,也不枉費這短短一生。」

  沈鳶眼眸動了一動。

  烏雲濁霧,一縷日光倏然穿破厚重的雲層,細碎光影灑落在沈鳶眉眼。

  ……

  知道沈鳶回宮時,謝清鶴正和元邵議完事。

  他抬眼望向太監:「皇后回來了?」

  還未到晌午,園中雨歇雲散,眾鳥齊鳴。

  小太監拱手,畢恭畢敬:「是,娘娘說尋陛下有要事商談。」

  謝清鶴起身往偏殿走,冷聲:「怎麼不早點說?」

  小太監顫顫巍巍。

  自夏福公公得罪陛下後,養心殿的御前總管太監依舊是空的,一眾宮人小心翼翼,唯恐觸了陛下的霉頭。

  小太監膽戰心驚,忙不迭搬出沈鳶。

  「娘娘怕耽誤陛下的要緊事,不讓奴才通傳。」

  謝清鶴眉眼冷冽:「她是從宮外回來的?」

  小太監不敢隱瞞,實話實說:「是。」

  謝清鶴腳步一頓:「她可說……找朕何事?」

  小太監一頭霧水:「這……娘娘並未提起。」

  跟在謝清鶴身後的元邵忽然出聲:「下官興許知道娘娘找陛下是為何事。」

  謝清鶴稍稍駐足,他側目,視線似有若無在元邵臉上掠過。

  元邵是本朝最為年輕的探花郎,面若冠玉,目似明星。元邵跨馬遊街那日,汴京城中所有適婚女子擠得街上水泄不通。

  謝清鶴眸光漸冷,手中的青玉扳指轉了又轉:「你何時見過皇后?」

  元邵不卑不亢,從容應對。

  「下官並未見過娘娘,只見過沈大姑娘。」

  沈殊和離後,她身上的頭銜再也不是元少夫人,只是沈大姑娘。

  就連元邵自己也不曾發覺,提起沈殊時,他眼中是帶笑的。

  「昨日下官見到沈大姑娘,曾和她提過陛下有意讓太醫義診一事。若下官沒猜錯,娘娘應是為了此事前來。」

  謝清鶴側眸:「你動作倒是比朕還快。」

  元邵垂首斂眸:「下官不敢。」

  他眼睛盯著地上搖曳的燭影,欲言又止。

  謝清鶴眉心皺緊:「日後朕的事,不必在沈殊面前提起。」

  元邵張了張唇,似是想要為沈殊辯解。

  謝清鶴揚眉,唇角勾起幾分似笑非笑的笑意。

  「怎麼,元大人連這都做不到?」

  元邵雙手抱拳:「陛下恕罪,下官曾答應沈大姑娘,不會對她隱瞞任何事,這事……恕下官做不到。」

  小太監侍立在一旁,兩股戰戰,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額頭貼著地面,小太監身子抖如篩子,不敢抬眼看謝清鶴的臉色。

  殿中杳無聲息,靜悄無人低語。

  半晌。

  謝清鶴冷笑一聲,抬腳往偏殿走去。

  明黃龍袍落在燭光中,熠熠生輝。

  直至那抹黑影從殿前離開,小太監頓時癱軟在地,他拖著雙膝朝前走。

  「我的元大人呦,你可嚇死奴才了。陛下終究是陛下,你怎麼能當面這樣說,也不怕得罪陛下。」

  元邵抬眼,面不改色:「陛下生氣了?」

  「那可不。」

  小太監一拍膝蓋,顫巍巍起身,「得罪陛下於元大人有何好處,若是陛下發怒……」

  小太監聲音漸低,忽的想起謝清鶴並未訓斥元邵半句。

  小太監不明所以立在原地,他撓了撓頭:「奇怪了。」

  以謝清鶴的性子,若是元邵真得罪了他,只怕謝清鶴會當即將人拖下去,哪會一言不發就離開。

  小太監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偏殿燭光明亮,照如白晝。

  沈鳶雙手交握在一處,在殿中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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