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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隱山幾欲嘔血, 正奮力催馬加鞭,忽聞身後馬蹄聲急,回首看見一道單騎的影, 正從後飛馳而來,衣袍翻卷間, 他一眼認出是裴世瑜追了上來, 只見他□□那匹神駿已風馳電掣般趕上自己。

  裴二一言不發,雙目望著前方,從旁一掠而過。

  謝隱山心中終於稍稍一寬, 猛揮馬鞭, 追逐而上。

  長安到新城五六百里路,馬在途中驛站五十里一換,終於, 在次日的深夜,謝隱山帶著路上緊急接管來的一支兩千人駐軍,趕回到了新城,勒馬在城外附近一高坡之上。

  整座城池漆黑如墨,城門緊閉,城牆上火把寥落,唯有巡夜衛兵的鐵甲偶爾反射寒光。

  除去耳邊的風聲,只剩遠處不知何處的荒野地里遙遙傳來的幾道野狗的吠聲,響在靜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謝隱山一時不確定城中情況究竟怎樣。

  難道是陳永年計劃得逞,已順利攻破宮城,控制住新城,天王此刻已遭遇不測?

  他忍著心中湧出的一縷懼意,轉面望向身畔的裴世瑜,見他盯著前方,慢慢地捏緊了手中的佩劍。

  謝隱山抬手示意,兩名斥候立即翻身下馬,借著夜色向城門潛行而去。

  城牆上的火把在風中忽明忽暗,照得箭垛時隱時現。

  城門忽然沉悶作響,緩緩開啟。數騎舉著火把疾馳而出,當先一人,正是孟賀利。

  謝隱山心中登時一松,立刻驅馬迎了上去。

  "信王!"

  孟賀利高聲呼他。

  「沒事了!天王已平定城亂,陳永年劉良才皆已身死!」

  他奔到面前,笑容滿面地稟道。

  原來天王早有除陳永年之心,只是礙於他跟從多年,黨羽眾多,這幾年又極為恭順隱忍,少一個契機。自謝隱山歸來後,一再恩用,便是為激起陳永年一黨的不滿,促其自亂,與此同時,早安插商儉為耳目。

  數日前,商儉自何尚義那裡探查到了陳永年的計劃,意欲趁著謝隱山離去之時發難,便旁敲側擊,何尚義本就與劉良才存有齟齬,更是懾於天王之威,終究還是無膽作亂,臨陣前,暗中將計劃托盤告知。天王將計就計,借著宮宴之機,放陳永年等人攻入宮城後,關門打狗,將作亂者一網打盡。

  至此,陳永年一黨,除去那個被天王遣回原籍的宇文敬,剩者的幹將皆已伏誅。

  今夜城中戒嚴,抓捕餘黨。

  謝隱山徹底舒展眉頭,大笑起來:「原來如此!陳永年之流,不過是憑著時勢掙得幾分功勞而已,玩弄權術,在天王面前,自取滅亡而已!

  城門後湧出的一眾軍士也跟著大笑,一時沸騰一片。

  後方坡上,那道身影緊繃的肩背微不可察地鬆了松。

  他緩緩鬆開握劍的手。

  「都怪卑職,大驚小怪,派人誤報消息,令信王擔心了!」

  謝隱山擺了擺手:「你盡本分,當嘉獎才是。」

  「多謝信王不怪。天王此刻就在城中,請信王入內!」

  謝隱山正待入城,忽然想了起來,轉頭,見裴世瑜已調轉馬頭去了。

  他急忙追趕,追出去一段,見前方頭也未回,縱馬便去,馬蹄聲在道上漸行漸遠,徹底消息。

  謝隱山只得停下,略一沉吟,掉頭匆匆入了城門,策馬直驅宮城,宮衛為他開門,他下馬,一路快步入內。

  宮城已清洗過了,但沿途經過的廣場石縫間,仍可見滲著暗紅的血漬。他穿過,隨宮衛來到天王寢處,停了下來,等待片刻,朱九便示意他入內。

  謝隱山快步走了進去。

  殿內殘燭昏暗,愈顯空曠。天王閉目,衣襟半敞,束冠歪斜,靜靜地仰臥在一張坐榻之上。案頭,酒壺旁傾著一隻金杯。

  謝隱山不知他醉酒睡去了還是醒著,一時不敢發聲,遲疑間,耳中傳來天王低沉的聲音:「是將你連夜嚇回來了?」

  謝隱山看去,見他睜開眼睛,撐著榻坐起。

  燭光映著案頭的殘酒,在他一雙充血的眼內投下晃動的影。

  天王的神情,看去滿是疲倦。

  謝隱山便行禮,道:「我知天王向來算無遺策,不過是循例回來而已。」

  天王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似不願再多提剛剛結束的那一場殺戮。

  「小女娃如何了?那個天師可有用?」天王接過阿大此時送上的一方剛絞乾的羅巾,一面自己擦了把臉,一面問道。

  「托天王的福,天師順利找到靈藥,公主已化險為夷,只是還需慢加調養,隨天師往終南去了。想要痊癒,應當還是要些時候的。」

  「這回倘若沒有天師出手,公主實是危在旦夕。」謝隱山看著他的臉色,又加了一句。

  天王冷哼道:「一個招搖撞騙的老匹夫而已!孤若當真和他計較,哪裡還能容他活到今日!既然還有幾分用處,隨他去便是了。」

  謝隱山知他應是無意再追究天師之罪了,也不敢問那天師,究竟是如何觸怒他的,只道:「天王寬厚。料那天師經歷此番教訓,定會加以悔改……」

  天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勿再提此人了!你將此番經過說來我聽!」

  謝隱山便將一行人如何入山,如何因地動迷路,那裴家兄長又如何及時送來陵山圖,助力找到陵山,終於順利尋得靈藥的經過說了一番。

  天王目光微動,似在凝神思索,道:「裴家歷代,為何會特意保管一張陵山圖?」

  謝隱山頓時想起一個傳言,卻不願提及,說是不知。

  「世宗帝後有德,安寢之地,不可再受外人打擾。此事你親自去辦,務必要將通道徹底封死,永隔交通。」

  天王忽然說道。

  謝隱山一怔,隨即立刻應是。

  天王再閒敘幾句,道:「不早了,你趕路回來,想必也乏。故這裡無事了,你回去歇了吧!」

  言罷,天王自顧端起酒壺,倒了杯酒。

  阿大在旁小聲道:「天師說,不可多飲。」

  天王頭也未抬,只翻了翻眼:「他知道甚!喝完這一杯,孤便睡。你們都下去!」

  謝隱山上去一步道:「天王不問裴家二郎此刻人在哪裡?」

  天王握著酒杯的手停了一下,慢慢抬眼,望了過來,道:「有何可問?他去哪裡,關孤何事。」

  他的語氣平淡,宛如無喜無怒。

  「我收到新城出事消息回來,未敢邀他一同助力天王,他自己卻與我一道趕回。方才在城門外,發現虛驚一場,他便又走了。」

  對面,天王舉杯的手臂驀地凝在半空。

  突然,"哐當"一聲,金杯從案幾滾落,灑出的琥珀酒水濕了一旁的幾卷書冊。

  天王猛地站起,赤足踩在冰涼的金磚上。

  "你說什麼?他……他自己來了?"他的鬍鬚顫抖,聲音不穩。

  「郎君馬快,但此刻應當出去不遠,最多也就二三十里地罷。」

  謝隱山極力維持著尋常的語調,說道。

  他話音未落,天王踉蹌著朝外奔去,衣帶鬆散拖在地上,絆倒了一盞鎏金燭台。

  「天王伯伯!你還沒穿鞋!」

  阿大抱起一雙靴履,追了出來。

  火光忽明忽暗間,那道身影早已出了殿門。

  謝隱山跟著追出,見天王一面大步赤足跨下丹墀,一面朝著聞聲驚慌趕來的朱九喝道:

  「備馬!」

  「備快馬!」

  「孤要出城!」

  他的聲音驚動檐下的幾隻棲鴉,夜鳥撲簌簌展翅,驚慌飛入漆黑的夜空,消失不見。

  附近一陣騷動。

  朱九匆忙牽馬出來,天王扯過韁繩,翻身上馬,穿出宮門,徑直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月光將城外的官道照得發白。他一口氣追出四十餘里,在官道轉彎處,忽見群騎停駐在一處河灣旁,正在整歇。十來隨從,有的飲馬,等待今夜跑得脫力的坐騎恢復力氣,有的提著水囊,在河邊補水,唯獨不見裴世瑜的身影。

  天王循著草坡望去,終於尋見那道身影。

  他盤膝,正背對,靜靜坐在河邊的一片草陂地上。坐騎在旁悠閒甩尾。

  侯雷等人看到他停在馬背上的影,驚詫不已,停下手中各自正在做的事,紛紛看了過來。

  他似有所覺察,轉過頭,當視線遠遠掠來,他似是一怔,隨即神情繃緊,接著,人便從地上一躍而起,鷂子般翻身躍上馬背。

  「等一下!」

  天王已縱馬搶到跟前,擋住他坐騎的去路。

  裴世瑜停馬,緊閉雙唇,目光從他腳上掃過。

  天王自知模樣狼狽,這便罷了,此刻如此情狀,該他發話,他卻心頭茫然起來,仿佛確實不知如此追來之目的。

  酒水一路化作汗水,淋漓而下。

  一陣語塞過後,見裴家部屬隨從圍了過來,都在望著自己,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無它!孤過來,是想與諸位說一聲,此去只要在孤所管轄的的地界,沿途任何驛館,但凡有需,盡都可以更換快馬,口糧管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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