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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伴隨著系統的警告,戚清眼前忽明忽暗。

  不知道是魂魄受損導致的眩暈,還是再次陷入離魂狀態,那個指引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重新傳來:「周圍……走,魔君已……當心……」

  戚清疲憊地閉了閉眼:「聽不清,勞煩大點聲。」

  他伸出去的手被用力一攥,緊跟著,壓在他身上的碎石被一塊塊飛快地扒開,岳寂以驚人的速度將他從廢墟中挖了出來。

  「師父!」黑衣青年嗓音發顫,挖出來的下一秒,就一把將他緊緊按入了懷中:「師父!」

  戚清按著胸口,有氣無力道:「在呢。」

  岳寂替他擦了擦臉上的黑灰,直直地看著他,忽然把頭埋在了他的頸窩裡:「……沒有下一次。」

  黑衣青年語氣里藏著後怕與惶恐讓人心頭一軟,戚清安撫性地努力拍了拍他:「好了好了……鬆開點。」

  雖然說他自己也不想唱衰,但照岳寂這個抱法,他離咽氣還差一步之遙。

  戚清很想對岳寂說,要不還是把他埋回去吧。

  天雷將至的轟鳴已隱約可聞,滾滾壓在雲端,帶著前所未有的肅殺,怕是很快就要把魂淵再劈個底朝天。

  他的嘆氣被誤以為是疼痛,岳寂稍微鬆了鬆手臂,聲音緊繃:「我們走!」

  「等等。」戚清又拍了拍他,示意放自己下來,「你……你先去找乾元劍尊,魔君可能還沒死透,讓他來補一刀,我就在這裡歇會兒。」

  「我不。」岳寂固執道:「要走一起走。」

  戚清強撐著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我渾身難受得很,你抱著更難受,趕緊回去找個醫修過來,快去,為師在這兒等著你。」

  岳寂聽不見系統的聲音,所以,他賭岳寂同樣聽不見系統帶來的天雷。

  可黑衣青年察覺到了什麼,直勾勾盯著他,質問道:「師父是想支開我?為什麼?」

  不等回答,岳寂雷厲風行地將他打橫抱起,往墜落的瓊樓玉宇之外飛去。

  可無形的屏障再度出現了,四周仿佛立起了透明的牆,任他們如何嘗試,都無法再往外踏出哪怕一步。

  電光火石之間,岳寂猛然望向戚清:「你還有一劫?!」

  戚清還未來得及再找藉口,震耳欲聾的雷聲已近在咫尺。

  彈幕中斷,界面卡死,系統不再回應。

  ——是死劫。

  這個人質忽的清晰浮現在腦海中,戚清瞳孔微微放大。

  他手指猛地攥緊,本能地就要把岳寂推開。

  然而他還未發力,對方已傾身壓了上來。

  黑衣青年撐起了結界,以身為盾,如同他晉升化神那次一樣,再次毫不猶豫地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岳寂!」

  刺目雷光閃過,視線瞬間被剝奪,耳朵也只剩下嗡鳴。

  戚清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喊出了聲,只感覺到一股溫熱淌了下來,順著臉頰,浸透衣襟,鼻端嗅到了濃得化不開的鐵鏽味。

  他腦海里一片空白,急聲再喊,哪怕自己都聽不見,也不知岳寂聽到了沒有。

  就算聽到,岳寂的手也沒有鬆開。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人終於支撐不住,手臂一軟,重重倒在他身上。

  戚清死死抱住了他,眼眶發熱。

  ……算了,就這樣吧。

  罵系統也好,認倒霉也罷,此刻都已無濟於事。

  若能在這裡和岳寂共赴黃泉,似乎……也不算太壞。

  起碼,他陪著岳寂,沒有鬆手。

  ……

  天邊浮白,陰雲散盡,晨光為殘破的城池勾勒出了一條乾淨而柔和的輪廓。

  有人抱著手臂,閒適地倚在魂淵狹長的長橋橋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從狹縫裡透下來的天光。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露出一張平凡卻溫和的面容。

  「來了?」

  這張臉平凡得丟在人堆里都找不著,聲音卻格外熟悉。

  戚清還有些恍惚,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岳寂。

  岳寂輕聲問道:「你要走了嗎?」

  「是啊,本該早就啟程的,被戚先生耽擱了這些時日。」

  男子含笑起身,朝二人行了個禮:「不過也好,還能為少主人做最後一件事,這就夠了。」

  「等等。」

  戚清下意識想挽留,對方卻早有預料般揮了揮手:「往後的路,還是自己走吧。」

  「不必相送了……後會無期。」

  晨光中,他的身影逐漸淡去,化作了飛煙。

  一道暖意驅散陰霾,覆在了二人身上。

  ……

  轉眼間,魂淵之戰已過去月余。

  戚清回到天度宗也躺了快一個月。

  他每天除了養傷就是養傷,簡直閒得要長毛,全靠季春風帶來的外界消息過活。

  那日的天雷,是真的衝著要他命來了。

  他本就在與魔君的決戰里耗盡了力氣和手段,即便是普通雷劫也未必扛得住,更何況天道為他量身定製的死劫。

  ——但天道大概怎麼也沒料到,岳寂會為他擋下這一劫。

  原著的主角,天道的寵兒,宗門的驕傲,竟會為一個只有幾句描寫的小炮灰擋天雷。這種情節,怕是寫進話本里都要被人罵離譜。

  但是幸好,龍傲天和小炮灰都活了下來。

  戚清輕嘆一聲,唇角卻不自覺揚起。

  「師父這麼高興,又聽到了什麼好消息?」

  下一刻,岳寂跨進門。

  戚清朝聲源處轉頭,聽到藥碗擱在桌上的聲音,笑容立刻消失。

  他問:「靈藥長老不是說了,昨日起就能停藥了嗎?」

  岳寂在窗邊坐下,氣息接近了些,溫熱的手掌托起他的臉,似在查看他的眼睛:「長老只是建議停藥,依弟子看,師父還是多服兩天的好。」

  那日魂淵決戰到底傷了魂魄,戚清被迫陷入暫時失明的狀態。

  儘管靈藥長老再三保證,就算戚清什麼都不干,半年內也能自然復明,岳寂依然討了藥包,日日在小院裡熬湯煮藥,屋裡屋外都飄蕩著苦澀的氣味,喝起來更是苦得要命,比生活還苦,活像是報復他先之前給岳寂煮的那些。

  戚清不高興地別過臉:「憑什麼你不喝?」

  他心裡很有些憤憤不平,龍傲天果然是龍傲天,明明當時一起被劈得渾身是血,結果沒躺幾天就又活蹦亂跳了。

  系統怎麼就不給個療傷的技能卡呢!

  戚清不爽地想。

  「早些復明,好帶你去見蜃族。」岳寂的聲音忽然柔和了幾分:「……他們都很想再見見你。」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戚清怔了怔,同樣放緩了聲音,道:「不會太久的。」

  修士與魔族的戰鬥已近尾聲,魔君身隕,魂淵崩塌,魔將大多戰死,殘餘的這些魔族再也翻不起什麼浪,局勢重歸平定。

  因著誅殺魔君的功勞,即便其他各宗,尤其是三宗,對岳寂和蜃族仍有微詞,也不得不對功臣禮讓三分。

  最終各方妥協,讓蜃族遷居到了幾大宗門之間的緩衝地帶,由數個宗門共同監管,卻不得干涉其生活。

  對於剛從深淵中逃離的蜃族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寬宥。

  或許這一代還不得完全自由,但假以時日,他們的子孫終將重歸天地之間。

  大戰徹底收尾後,妙箏來看過戚清一次,帶著城主的口信。

  他想送些丹藥和鎏城藥草,被戚清婉拒過後欲言又止,但並沒有再說什麼,翌日便啟程離開了中土。

  萬獸宗派了賀沖和扶鈴前來慰問,雖然戚清覺得這倆純粹是藉機來湊熱鬧的。

  小姑娘先是關切地問了他眼睛的情況,轉頭就跟師兄嘀嘀咕咕,商量起了偷自家師尊的雪玉養神膏來給戚清試試,被戚清一口拒絕。

  ——密謀就算了,能不能尊重一點他這個當事人?

  他只是暫時瞎了,耳朵又沒聾。

  聽見師父語氣不善,岳寂立刻冷酷地將人趕走。

  如今戚清的一切事務都由他全權打理,貼身照顧得無微不至,細到戚清喝藥他要管,咳一聲他要管,一根頭髮絲掉了他也要管。

  這幅做派,幾乎把戚清攥在了手心裡,就差為所欲為了。

  掌門不愛看,師兄還在前線,想管也管不著,戚清只能忍。

  本想著等眼睛復命就能翻身當大爺,誰知戚清等來等去,眼睛遲遲不見光亮,倒是身上被養出了幾兩肉。

  師兄抽空回來看他時,忍不住問:「你這是提前享上清福了?」

  「我一個傷員,當然該享福。」戚清懶洋洋地回道:「你有意見?」

  「行了別貧了,你這眼睛真沒問題?」

  師兄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語氣里有些擔憂:「我這些天也認識了不少能人,這樣吧,我再幫你打聽打聽其他法子。」

  不得不說,他辦事效率就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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